第8章 直视神
视线中，是两条女人的胳膊。
胳膊保留得很完整，应该是被人从肩膀的位置切除。它们一条被放在厨房门口的铁制容器中，一条被放在爱德华正在操作的料理台上。此刻，他正在用刀具对胳膊进行切割。
在阿琳僵住的时候，爱德华也注意到了她：“太遗憾了，看来您没办法享用我静心准备的晚餐了。”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没有被人发现后的慌乱。
“天啊！”阿琳惊叫了一声，“您不怕被人发现吗？”
爱德华观察着眼前的猎物，娇小瘦弱的体型，代表她不具备反抗的力量。但比起害怕，那双蓝色的眼睛中，有着更多的惊诧。当然，也仅仅是如此了。猎人与猎物的地位，不会因此转移——爱德华松开切肉用的小刀，从刀架上抽出了一把更适合剖开人体的尖刀。
“阿琳女士，我很高兴您为我讲解全新的信仰。这非常的有趣，为我带来了全新的灵感！不过，这里是比尔市最混乱的街区之一。就算呼救，也不会有人理睬。”
注意到爱德华目光里的疯狂，阿琳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爱德华先生，这都堕落好的行为！我也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想破坏点什么，但这是错误的。您不应继续错下去，这是一条被神厌弃的路。快回来吧，慈悲之主会洗清你的错误——”
阿琳激动的说着，她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到了刀架上。
那里太远了，厨房的面积不大，她没办法绕过站在前面的爱德华。
如果转身逃跑，又会暴露出后背。
厨房的灯光下，爱德华目光阴郁，陷入了某种扭曲的渴望：“太晚了，阿琳女士。博伊德医生的心理治疗救不了我，您的慈悲之主也不能。”
“不，您太小瞧那位伟大的存在！”
“没有人……没有人能救得了我。”爱德华已经拿着尖刀，面带微笑的用力朝着阿琳刺去。
阿琳只觉得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跳出，她毫不犹豫的抓起铁制容器中的胳膊，用来暂时抵挡。遗憾的是，她的力气远不上坚持锻炼的成年男性。虽然挡住了一次的袭击，唯一‘武器’却因此脱手飞出。
爱德华不慌不忙，就像在戏弄一只小猫。
他看的出来，眼前的女人没有任何的格斗经验，只是在徒劳的垂死挣扎。
只要再一刀……
就在裆下爱德华打算进行第二次尝试的瞬间，阿琳端起之前放置胳膊的铁制容器，将里面的冰块和水都泼到了爱德华的脸上。同一时间，她将铁制容器猛的往前一推，扣住爱德华持的头。想要将他推到在地，并乘机抢夺爱德华手中的尖刀。
得益于沾了水的地板，爱德华摔倒了，背部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地板上。但他并没有松开握住尖刀的手，而是继续朝着阿琳捅去。
阿琳将大半个身体压在铁制容器上，死死罩住爱德华的面部。同时，她灵巧的腾出另一只手，阻止即将扎入身体的刀刃。
爱德华的眼前一片漆黑，这极大程度的阻碍了他的发挥。
不过，他还有一只手——
他扯住了阿琳的短发，打算将她甩到一边。
哪怕抢占了先手，阿琳的处境也已经越来越危险，逼近的尖刀就快刺入她的身体。她高声喊道：“赞美慈悲之主！”
随即，她低下头，狠狠咬在了爱德华持刀的小臂上。
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武器。只要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无论男女，都能用牙齿咬开没有烹饪过的牛羊肉。
在生死关头，阿琳用牙齿奋力拉扯着，像是要将口中的肉从男人的身体中扯下。
尖锐的疼痛传到了爱德华的脑海中。他依旧牢牢握住尖刀，想要捅死眼前这个女人。在过去的一年，他已经断断续续杀死了五只猎物，却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疯狂的反抗。
爱德华只挑选体型较小的女性。
面对他这样身材高大的男性，猎物的第一反应，绝不应当是正面对抗。
慈悲之主……
一种莫名的心情在爱德华的脑海中涌现。
不过没关系，这场角逐马上就要结束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阿琳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消失。受限于身体素质，她不可能支撑太久。这是一场有趣的狩猎，作为勇于反抗的猎物，她令人赞赏。
爱德华打算用最适合的食材，对她的肢体进行烹饪。
嗡——
就在这时，周围的一切似乎停滞了。
它们变得扭曲，就像充满抽象主义色彩的油画。爱德华的视线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一边是自己的躯体，此刻正维持着原有的姿势，与阿琳僵持。一边是他的灵魂，啊，他的灵魂！它在上升，不停的上升。
这种超乎寻常的灵性体验，是如此的令人战栗。
最终……
他看到了。
他竟然看到了。
那是怎样扭曲且伟大的存在！铺天盖地的纯白羽翼，钻入了他的大脑，带来圣洁与慈爱。最终搅动着，用难言的狂乱侵占了他的心灵，撕碎了他的理性。
恐惧下，竟滋生出了无比的狂喜，哪怕这将让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在这定格的瞬间……他的自我被永久的抹去了。
混沌空间中，是身穿白袍，背负十六翼的慈悲之主。圣洁与邪异，在祂的身上达成了微妙的和谐。
此刻，段舟海终于放下心来。
在阿琳高喊赞美慈悲之主的时候，他就将注意力放到了这边。但直到最后一刻，爱德华内心动摇，他才能将这位新晋的信徒拉到混沌空间之中。
这大概是目前为止，存在时间最短的一位信徒。
在他解除屏蔽的瞬间，爱德华的自我就完全消失了，他的混沌空间中则多出了32份能量，目前一共45份。
看着爱德华植物人一样的躯壳，段舟海心情微妙。
邪ヽ教徒勇斗连环杀人犯？精神病人杀人不成，反遭邪神残害？
虽然爱德华死在正当防卫之中，实属罪有应得。但……‘慈悲之主’掌握的不是治愈权柄吗？为什么至今没能治好一个人，反倒制造起植物人轻轻松松，一发入魂。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