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慈悲之主
段舟海认识法比安·拉格兰，或者说，佩里·阿克曼认识法比安。
拉格兰家族和阿克曼家族都扎根在帝国北部的城镇。作为地方贵族，靠着土地收租。
因为年龄相差无几，他们成了同班同学——就那么一所正规中等教育学校，附近贵族家庭和中产家庭的子女都会在那里接受教育。
和混日子的佩里不同，法比安成绩优秀，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曾作为冰球队的队长，带着校队参加了帝国北部的高校联赛，在总决赛拿到了第二名。
佩里的成绩一直稳定在中等偏下。腹部也摸不到一点肌肉，荒废了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唯一显著的优点，是颇受异性欢迎的外貌。但皮肤过于苍白的肤色，性格过于冷漠，在推崇强健体魄的北部并不算多受欢迎。
佩里的天赋应该主要在绘画上，但老阿克曼还是将他塞到了科瑞大学的法律专业。
再然后，他就车祸进医院了。
多处骨折，存在脑淤血，最终导致昏迷不醒。
不过法比安所在的拉格兰家族在几年前就全部搬走了，原本的土地和庄园也卖掉了。去了大城市发展，钱也砸了进去。
看法比安的穿着，或许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
法比安在医生的带领下来到了病房，认出了躺在病床的人。
“是的，他就是我认识的佩里。”
医生道示意助手将记事本给他，一边翻着款项，一边道：“这六天我们也一直很担心。完全昏迷的病人，必须让专业的护工照顾。因为类似的病人过多，医院在几天前甚至多聘请了一位护工。”
潜台词就是缴费。
公立医院也不是完全免费。
法比安摸了一下衣服口袋，动作稍微僵硬了一下。
段舟海想起来，这位老同学的钱包之前被人摸了……
孤儿救济所里小混蛋，杰克。可惜——他只是人畜无害的观察者，揭露不了真相。
法比安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我会立刻去发电报，不过电报只能送到小镇上，信件到达庄园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没能拿到钱，医生有点失望。
也没有过多为难，他又查了一次房，就带着法比安离开了。
无论如何，段舟海不需要继续担心钱的问题了。
不然穿越生涯可能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免费病房十来个人挤在一起，容易交叉感染不说，还没有护工。
直接丢在那里，要不了几天可能就得打出gg。
好在老同学帮他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
夜晚。
医院病房内，老人还在断断续续的咳嗽。另一边，偷了法比安钱包的杰克正揣着两个新买来的黑面包，翻墙回到救济院。不久后，混帮派的半大青年也从正门回到了救济院。
医院的后门，盖着黑布的马车正在装运遗体。它要趁着夜色，把尸体运送到殡葬馆。
乌鸦停在了窗外的树梢上，发出难听的哇——哇——声。
死亡与生存，都在街道上悄然发生。唯一的看客，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幽灵。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值守夜班的医生助手睡眼朦胧，他打了个哈欠，提着一盏煤油灯走出。
站在医院门前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抱着一个面色酡红、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见到助手开门，她急匆匆的上前，带着哭腔，却又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道：“求您救救我的女儿——”
一例急诊。
助手醒了下神，招呼人进去。
女孩儿高烧不退，右手有严重的感染化脓现象。他拿出来了骨锯，又叫醒了打瞌睡的两个护工：“女士，您的孩子可能需要截肢。”
嗯，这是个没有抗生素的世界。此刻，段舟海的吐槽之力已经憋到了九段。
不仅没有抗生素，也没有麻醉手段。
女孩儿就被送入了病房，不久后，痛苦至极的惨叫声从房间传了出来。焦急等待的母亲已经泪流满面，跪倒在了走廊，向着圣主祈祷。
——圣德尔公立医院是一家从属于圣主教会的医院。
然而女孩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像是完全昏厥了过去。
瘦弱、长时间高烧、没有麻醉，都让截肢手术的难度直线上升。
终于，助手推开了门，昏暗的灯光为他的面部蒙上了一层阴影。迎着母亲满含希冀的眼神，他视线偏移：“抱歉……”
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他已经尽力了。
女孩儿幼小的身体上裹着一层白布。
悲痛的母亲扑到了女儿的床前：“不，不……怎……怎么会！？”
“伟大的圣主啊，您怎么能夺走她……夺走我最后一个孩子！”
助手只多停留了半分钟，转身带着器械离开。
女人的哭泣声在病房内响起，她跪在床头，嚎叫着，分不清是在咒骂些什么。
“无论是谁都好……救救我的罗莎吧！”她哭得太用力，以至于快要昏厥过去。
……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哭声都变得低微。
轻微的咳嗽声唤醒了她的神智。
女孩儿微弱的声音，从白布下传来：“……咳……母……母亲。”
意外的惊喜从天而降。
就在这时——
时间仿佛定格，段舟海来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间中。
这里混沌一片，没有时间，也没有物质。寂静到仿佛思维都会冻结，就在这时，一个亮点突兀的出现了。
他用思维轻轻碰触了一下，隐约能听到一个女人回荡的声音：‘感谢您！’
……！？
信仰？
嗯……这是白嫖吧。
虽然吐槽有点不合时宜，但段舟海真的完全只在围观。他之前就确认过，除了观察，他没有任何干涉现实的能力。
医院也不缺乏类似的胡乱祈祷，他完全不了解为什么这次出现了不同。
是时间，是人选，还是程度？
在原主佩里·阿克曼的记忆中，这个世界没有超凡，至少佩里没能接触到。
混沌空间中，代表那位母亲的星点散发着微光。段舟海莫名了解到，此时此刻，自己应该从虚无中塑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形象’，选择一个权柄。
【形象不能是已经存在，因为这会导致锚定的扭曲。】
【权柄不能是全知全能，扩大范围就代表能力削弱。】
然后就是捏脸阶段，段舟海开始谨慎的尝试。
首先……形象得有个人的轮廓。
然后……
不对，这手是不是太长了，脚好像弯曲的弧度也不对。
算了，弄个长点的衣服遮一遮，袖子长一点，衣服里面就不要人体了。
计划通。
接下来是五官，脸要帅，但眼睛好像有点不协调。
改一改。
完了，鼻子好像也不太对。
段舟海可以选择佩里的外貌，或者自己上辈子的外貌。但一旦开始大修，五官就会逐渐开始离谱，最后越改越像古神之貌。混乱的潜意识根本就不听指挥。在继续调整了八百次后，他学会了《从入门到放弃》。
简单快捷的抹掉五官，给头部加了个兜帽，又加了两对遮挡面部的白色翅膀。打量一阵，为了协调，背后再加了几对翅膀。
最终，一个没有任何细节的形象制作完成。白色的衣袍下，是看不清五官的面孔，背后的八对白色羽翼肆意生展。
至于权柄，段舟海选择‘治愈’。既然有超凡，他认为自己可以奢望一下永生。这个也不是一次定死，未来也有机会增加。
形象与权柄权柄确定，眼前的形象逐渐变得真实。同时，混沌空间中，属于‘祂’的真名自然而然的浮现了出来。
【治愈躯体与心灵，深渊中的希望，带来奇迹的拂晓之光。】
【——慈悲之主。】
确认的瞬间，颤动的羽毛，浪潮般蠕动着汇聚在一起。八对羽翼骤然疯狂生长，死一般的纯白铺天盖地的淹没了整个空间。有形的身躯溶解、分解，成为无形的本源，融入混沌的疯狂与无序中。
万物归一的死寂中，忽然传来扭曲的喜悦。
伴随拂晓之光，祂再次于虚无中再次诞生，在真实与虚假的间隙，登临至高，掌管治愈的权柄。
混沌的意识与之融合。
医院中，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打算休息的助手再次被请到了病房中，一阵兵荒马乱后，女孩儿的情况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