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另一种意思
韩昭昭腾出来一只手,扯开衣带,衣带顺着从窗口溜进来的风飞出去,落在床侧。
衣襟半开,雪肤一览无余,带着茧子的手指肚细细地抚摸着她一寸寸的肌肤,惹得她一阵痒。
从脖颈到锁骨,一点点地往下,忽然,她按住陈子惠的手,手停在了系着的一个吊坠上。
是一个玉坠,她故意换上的。
陈子惠把玉坠搁在手上,摆弄了一下。
“怎么换上这个了?”
韩昭昭撅起嘴,唇上点着胭脂,娇俏可人:“我瞧着别的也不好。”
“你去库房里找找,看上了哪个就拿哪个。”
烛光下,小姑娘笑开,笑容明媚,一只手揽住他的脖子,嘴唇凑上去。
那人抱起她,眼见是往大堂上的那张桌子上去的,他手一挥,桌子上的书卷尽数落到地上。
他想做什么,韩昭昭再清楚不过,耳朵红了透。
不过这也是她应付出的代价,她把头埋在陈子惠的身前。
坐上去的时候,脚尖紧绷,那双手覆上后背的时候,整个人又是一阵抖,贴紧了陈子惠。
她无言,那人却抱着她转了个方向,重又回到床上,极轻极缓地抚摸着她紧绷的后背。
第二天清早,韩昭昭便醒了,昨天折腾到大半夜,今天还不容易赶上休沐,陈子惠还在睡着,睡得还熟。
她蹑手蹑脚地坐起来,拾起来丢到桌子上的衣服,那小荷包还在。
昨夜,陈子惠告诉她,库房里还有几件首饰,她若是寻到了喜欢的,便拿去。
她的手中本就有库房的钥匙。
她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以找几件首饰的借口去了库房,按照从陈子惠嘴中套出来的信息,准确地找到了那盒子的位置。
用这把钥匙一拧就开。
果然,陈子惠去库房,少不了要去见见这件东西。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沓子纸,读过几行字之后,她大惊失色,手一抖,盒子落到了地上。
是有关陈子惠的身世的,父亲与母亲的身世皆不同寻常,是如今的人看来是该避讳的。
梦醒后,这里具体内容,她生生想不起来,她只记得凭借着这件事儿,她把陈子惠逼到穷途末路过。
无奈陈子惠的党羽太多,为人又十分谨慎,最后她惜败。
这次,她的情况比那时要好得多,现在还是在自己家还没有被逼到末路的时候,那些她不愿意再回忆的手段,她不必用。
不过,她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陈子惠为何会对她这般痴迷,她不相信仅仅因为那方面的事情带给他的满足感。
一个在京城里是无数贵女梦中的理想郎君的人,又身居高位,他想要什么,要不到,何必非要因着这件事来找她。
风轻轻吹起帘子,韩昭昭又一次见到了那张熟悉的布置。
许是屋里太热,韩昭昭的额头上冒出汗,她抬手,擦了一下,被陈子惠看在眼里。
“怎么,不舒服?”
“没什么大事,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因着刚才那段回忆,多与陈子惠接触,她心里有芥蒂,故敷衍了这么一番话。
陈子惠不理会她的狡辩之词:“我瞧着你不大好,去给你请个郎中。”
“都这般时候了……”
陈子惠的口气不容人拒绝:“多晚医馆里有人,你先歇息吧。”
临走的时候,他吹灭了屋里的蜡烛,韩昭昭又一次陷入到了黑暗里。
好在,陈子惠走了,没有再在屋子里停留。
陈子惠府中的下人办事效率极高,韩昭昭躺在床上,将将进入梦乡的时候,郎中进来了。
看了一次病,开了几副药,喝了几口苦得她皱眉的中药,她便歇下了。
这回,陈子惠直至她歇下才走来,喝干了一碗药,她的精神气好了些。
又问了有关这间屋子的情况,陈子惠一说,她才知道这屋子里她父亲住的那地方近,里陈子惠住的地方更近,陈子惠新搬的那个地方就在她这间屋子的隔壁,两间屋子之间只隔了一睹矮墙。
同时,这房子里离那间库房也近。
对她来说,的确是个好地方,正合她意,还是陈子惠帮她选的。
感风寒是常事,又喝了药,韩昭昭也没怎么在意,哪里想到竟然烧起来了。
越到晚上,烧得越厉害,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她已经烧晕了,分不清时候。
门“吱呀”一声打开,她循着声音寻过去,翻了个身,差点儿从床上栽下去,仅差着一点点儿的边。
来的是她父亲还有陈子惠。
她听到他们模模糊糊的说话声,父亲很是忧心,又派人请了郎中。
也是,从小到大,她很少烧得这么厉害过,唯一一次烧得比这回厉害的时候还是那次落水,高烧不退,在床上躺了四五天,差点儿要了她的命,在那之前的事情几乎忘了个干干净净。
韩德元的手覆上女儿的额头,滚烫。
不一会儿,郎中便到了,把过脉。
“怎么样?怎么吃了药之后反而烧得更厉害了?”
韩德元已是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抢先一步冲上去,他的声音似乎是吵到了躺在床上的韩昭昭,她皱着眉头,翻了个身。
郎中抚了抚花白的胡子,抓过笔,“刷刷”地开始写,极为淡定地答道:“无甚大碍,晚上烧起来也实属正常,吃下这几副药,再过两天,烧应当就能退了。”
“无甚大碍?吃了一副药还不好,还更厉害了?你开的是什么药?”
韩德元拧着眉毛,挡在郎中面前,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那副药方。
不过他看不懂,别说药材的用法,光那字迹就看不懂。
“韩大人别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得慢慢养,这位姑娘身体的底子还好,吃过药,发了汗,便能熬过去。”
被韩德元这么追问,他已经有些急躁了,他行医多年,病人见得多了,韩昭昭这种情况,不算少见。
“那什么时候能好转?”
“得等着一半天。”
郎中抬眼瞥了一眼韩德元,继续拿着笔在纸上写。
“一半天?还不得烧糊涂了?她以前便是这样烧过,连着烧了三四天,差点儿没丢掉性命。厉害了你负责?”
韩德元又气又急,极快地道出这番话,又想到女儿这一晚上受的罪。
这庸医!
听着韩德元絮絮叨叨地说,郎中皱眉:“这回不会烧上个三四天,我行医多年,这姑娘的病情我还了解,再说那烧个三四天的,我还是很少见到。”
听到这郎中无意中提起很少见到,韩德元身子不自觉地一凛,他说得有些多了,不该说的也说出来了。
好在郎中没接着他的话问下去。
郎中心里烦躁得很,被韩德元在旁边质询的,若不是芥蒂韩德元以及陈子惠的身份,他早一句话给他们怼过去,觉得我医术不行,便去找别人,看谁还能治出个什么花样来。
昨天晚上,韩昭昭的病就是他给看的,他说过,第二天会厉害,再多吃几副药,烧就能退了。
这些人偏不信,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就把他从被子里揪出来。
火气难消,郎中又刻意避开他的话不答,说这些有的没的,他一气,“哐”地一下,要伸出手,砸到小案几上,忽然看到女儿还躺在床上,作罢。
“郎中有行医的经验,韩大人姑且先听他说的,吃上一副药后,再看看。”
陈子惠拉住韩德元,知他担心女儿的病情,心急,好言好语地劝,在女儿面前,他向来是缺少原则的。
韩昭昭躺在床上,烧得厉害,郎中的态度又不好,韩德元的心里憋着一股气,被陈子惠这么一拉,一劝说,火气消下去点儿。
几个下人皆在感叹,陈子惠不愧是韩德元悉心培养出来的得意门生,还是他了解韩德元,劝得住韩德元。
韩德元一甩手:“那就先喝上一副药看看。”
陈子惠这边又开始礼貌地跟郎中道起歉来,他向来能在不同人之间完美地转换自己的角色,态度好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郎中走的时候,也不再是气冲冲的了。
下人照着他开下的方子熬药,韩德元忧心女儿,一直坐在床前。
方才这吵闹声韩昭昭自然也是听到了,她醒了,看到父亲在身边,伸出手来,低声道了一句:“不就发一次热,不算什么大事,再吃几次药便好了。”
她想拍拍父亲的手,不过病着,使不出多大力气来,只相当于轻轻蹭了几下。
韩德元握住她的手,是烫的,抬手覆上她的额头,退烧用的热毛巾已经凉了下来。
“凉了,我给你拿个热的。”
韩德元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做起事情来大多亲力亲为,见女儿额上的毛巾凉了,也没叫下人,自己拿着毛巾去换上了个温的,嘱咐陈子惠先在这边看着。
刚拿热水投了遍,就有人找过来,风尘仆仆,一进大厅,就撞上了韩德元。
那人从袖子掏出一封信,给韩德元过目。
韩德元拆开信封,是一份战报,字迹潦草,人写得应当很急。
乍一看整封信的内容,是匈奴寇边,再按着规律,根据别人嘱咐过的话,把整封信中特定位置的字抽出来,凑成了一段话。
是另一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