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不如
陆明德是少有的辩才，想要将他的思想解释清楚，绝非短短几句话能回答的。
谢大舅舅也微微拧眉，侧目看了眼顾二老爷。
这也叫不为难？
陆夫人要忍不住了，直到她余光看见杨氏反而松了口气，立刻冷静下来。
她好奇的小声问：“小五很熟悉这个策论吗？”
杨氏思考了下回道：“他倒不是很熟悉，是相公和三娘很熟悉，经常以此辩论，小五在旁了几年，虽不能深入理解，但只是浅谈的话，小五还是没问题的。”
陆夫人挑眉，孟大奶奶则是震惊不已。
听到这个熟悉的策论后，不止杨氏，姜小五都放心了，他甚至觉得这个自己太了解了，想换一个。
“二叔确定要我说这个策论吗？”
顾二老爷心情极好，故意反问：“怎么？觉得太难了？这可是入门——”
姜小五直接抢话：“不是太难了， 是对我来说，太简单了。家父和姐姐在这个策论上颇有心得，晚辈不才，却也对这个策论有一定的了解。”
“当真？”谢大舅舅极为意外。
“晚辈不敢妄言。”姜小五神情特别真诚。
这倒让原本觉得这个问题很难的宾客，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
难道他们连个十一岁的孩子都不如？
顾二老爷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我说了，第一个问题不为难你！你谈谈你的理解便是。”
见他执意，姜小五简单的整理下思绪，便开始说起自己对错位尊纵论的理解。
刚开始大家没有在意，听了一会儿，男宾客们的神色渐渐认真。
谢大舅舅眼里更是蹦出光彩来：此子读书的天分可不止一两点！
最后说到精彩之处，有宾客直接鼓掌起来：“好！好精彩的理解！”
其他人也纷纷鼓掌赞扬，对姜小五表示认同。
这反倒让姜小五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解释道：“这里面大部分是父亲和姐姐的心得，晚辈只是略作叙述而已。”
谢大舅舅追问：“哪些是你姐姐的心得？哪些是你父亲的？”
姜小五仔细将父亲和姐姐的论点分开。
“你姐姐很厉害。”谢大舅舅夸了一句，并没有多说，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顾二老爷，微笑道，“顾家二弟，你觉得如何？”
顾二老爷能觉得如何！在场众人的表情和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难道他还能说不行吗？
“好，挺好的。”顾二老爷咬牙切齿的道，接着又抛出第二个问题来，“那这次我们谈谈王守仁的龙场悟道……”
姜小五愣住，但这次没有说话了，只静静听着。
听完了，就立刻回答关于龙场悟道的理解。
众人听得心神震撼，谢大舅舅更是忍不住插话，与他辩论起来。
随着辩论精进，陆续有其他人参与进来。
原本充满喜气的正厅，转眼间变成了辩论的学堂，陆夫人赶紧站出来打断他们：“停停停！今天你们顾家是过来纳征送聘礼的！怎么还辩论起来了！”
谢大舅舅面露歉意，给姜升和杨氏道歉：“抱歉了，是我唐突了。”
姜升哪敢受他的礼，赶紧表示：“无碍无碍。”
杨氏忙道：“您的指点是五郎的福气，三娘若是知道，也不会怪罪的。”
一场精彩至极的辩论戛然而止，姜升连忙命人将回礼搬出来，随同杨氏准备的回礼，一同交给谢大舅舅。
姜家大门口再次响起爆竹声，姜升带领姜家众人，陆续送走顾家，和梁家的宾客。
有部分亲戚，比如林老爷，姚大人，还有杨舅舅，都留了下来。
他们围着姜小五询问他的这些跟着谁学的？
姜小五本想说姐姐，但品竹在宾客身后，对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他只好说：“是父亲。”
姚大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感慨道：“当年便觉得姜三兄有不世之才，今日能从五郎这里听到他的策论，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杨舅舅情绪低落：“若是你父亲还活着就好了。”
对学问一窍不通的林老爷，趁着姜升不在，忍不住说了句：“人都没了！再厉害有什么用！”
恰好姜升带着姜大郎和杨氏回来，听到这句话，别说杨氏脸色难看了，姜升都变了脸：“岳父！”
林老爷赶紧闭嘴，往旁边看：“我也说是谁不是。”
姜大郎冷冷道：“林老爷说的谁心里清楚！”
姚大人摇摇头，又看看姜小五，才忍下来，心里甚至有点后悔。
早知道三房的五郎这么聪慧，就该让小女儿定下他的。
再看人影不见的姜二郎，姚大人心里愈发后悔了。
当初就不该为了那点利益，同意了次女和姜二郎的婚事。
这下好了，姚家和姜二郎定了亲，便不能和姜五郎定亲了。
杨舅舅直接对姜升道：“姜大哥，看在妹夫的份上，这次我不计较，但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了！”
姜升连忙命人将林老爷带下去，自己给杨家大舅赔不是。
静心苑里，姜婵和姜嬉赖着不走。
她们想看看顾家的聘礼，但姜婉根本没有打算看的意思。
姜婳便提前一个人走了。
不多时，品竹回来，姜婉直接起身赶人：“四妹妹五妹妹！今日我也乏了，你们回去吧，我要歇着了。”
姜婵愣住：“你竟然睡得着？你都不看看顾家送了什么吗？”
“礼书不是都有吗？”姜婉侧目看了眼装着礼书的漆红金纹龙凤锦盒。
“可……”姜婵还想说什么，彤月提醒道，“以后四姑娘想看什么，让三姑娘拿出来便是，待三姑娘出嫁还有段日子呢。”
姜婵也发现姜婉神情冷淡，又想起大姐姐的叮嘱，还是不要招惹风头上的姜婉，便告辞离去了。
接着姜婉看向姜婵，她赶紧低头道：“我也不打扰三姐姐了，以后再看再看。”
连姜婵都不招惹的人，她哪敢留下啊，麻溜的走了。
屋子里终于清净，姜婉转身回到梳妆台前，直接吩咐雪松：“赶紧给我卸下这些钗环发髻，都快把我的脖子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