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欺小
姜二郎好赌，不学无术，姜大郎有点出息，但可惜最近被程家的事情牵扯上，亲家那边火速退了婚，听说还是顾家出面压下来的。
“是吗？听说你家大郎出了点事，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参加秋闱了。”顾二老爷向来仗着顾家的名头，说话随意得很，也不在乎得罪人，自然也不会考虑今天是顾家来姜家纳征的日子。
姜升头上的虚汗立刻变成了冷汗，大颗大颗的往外冒：“是……是……但秋闱是肯定能参加的，至于能不能考中，便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在场有不少品级不低的同僚，被顾二老爷当众揭丑，姜升简直比面见皇帝还紧张。
谢大舅舅瞧着宾客的眼神渐渐变了，立刻站出来道：“今儿我们为了晏清的婚事而来，既然二弟要考察，何不直接考察三娘的亲弟弟，他在骊山书院，也是甲班的学生。”
“都是姜家人，五郎年纪太小，未免有些欺负他了，还是考察姜家大郎二郎的好，他们到底也是和三娘同出一脉的姜家子不是？”顾二老爷就是想让姜家出丑，怎么会挑读书最好的那个考察！
他又不是傻子！
姜小五感觉这人来者不善，主动站出来作揖回道：“既然都是同出一脉，那晚辈便和大哥和二哥别无两样，何况晚辈未满七岁时，也是同姐姐一起，随父亲念书的。”
谢大舅舅眼睛亮了起来：“是吗？早就听闻你姐姐博览群书，你既然同她一块念书，想必虽然年幼，但该读的书，想来也是全读的。”
“大舅舅过誉了，晚辈也只是略读了些书，不敢妄言全读了，但是，今日任凭大舅舅和二叔考察。”姜小五立刻接话，谦虚又自信。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谢大舅舅看向顾二老爷问：“亲家二弟，你也听见了，五郎是同三娘一块念书的，咱们不考他，反倒去考三娘的堂哥们，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晏清要迎娶的是姜家大房的姑娘呢？”
有人立刻帮腔：“谢大爷此话不错！于情于理，也该是考姜五郎！毕竟他才是姜三姑娘嫡亲的兄弟。”
另外有人又道：“若是顾二老爷想考一考姜家所有的子弟，倒不如排个先后顺序，从姜五郎开始，他到底是晏清最亲的舅子。”
……
这次顾家请来的宾客，甚至还有姜家这边的客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帮着谢大舅舅说话。
谢氏子弟在京城的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
顾二老爷气得脸色发青，谢家大舅舅是今天凌晨进京的，顾夫人当机立断，请示了顾老太爷，谢家来人，顾老太爷当然同意他随着顾二老爷一块去姜家纳征送聘礼。
有了顾老太爷的话，顾夫人理所应当的将礼书交给了自己的亲哥哥，气得顾二老爷差点转头就回去了。
好在乔氏忙说了两句：“你要不去替亲侄子走这一趟！以后顾家小事你也插不上话！”
本来顾二老爷能力平庸，靠着父兄和外祖家的帮扶，才挂了个闲职，没有在家吃白饭。
因此家里大事都是大哥顾望处理，拿不定的事情，才回去请教顾老太爷。
若只是小事家事，顾望才会和他商议一番。
说是商议，只不过走个场面，事情都定好了，给他做兄弟的一个面子。
顾二老爷这些年来憋屈至极，但到底是同父的亲兄长，顾家家业以后也是顾望的，他再努力，又能如何？
更可怕的是，娶了谢氏女的顾望，如虎添翼，短短数年，便青云直上，成了陛下的心腹大臣，将他甩得远远的。
他更没有上进的欲望了，破罐子破摔，反正走到哪，也是别人尊敬的顾二老爷。
只是顾二老爷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一天，亲侄子的礼书没有交给他，而是交给了谢氏那边的大舅子！
原本看在都是顾家人的份上，他不会在纳征这天搞事。
结果谢大爷出现，直接将所有风头抢光了。
气得他还是决定要搞点事出来。
没想到的是，顾家的宾客，姜家的宾客，竟然都站在谢大爷那边！
以前他只是比不过大哥，现在连大嫂的大哥都比不过了！
那好！别怪他以大欺小了！
“也行！”顾二老爷顺着众人的话答应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到底是姜五郎的长辈，有些事问问难了，可别说我欺负晚辈！毕竟顾家和谢家世代都是读书人，还是天下学子的榜样！”
谢大舅舅笑着应下：“亲家二弟尽管出题，刚好探一探姜家家学的底蕴。”
这话听得姜升冷汗直流，姜家哪来的家学，更不用谈什么底蕴了。
顾二老爷瞧了眼姜升心虚的模样，心里稍微安定，再次打量姜五郎，虽然听说这孩子像他父亲，颇有读书的天分，但到底才十一岁，为难为难他还是很容易的。
姜小五再次作揖：“二叔请指教。”
杨氏看到这一幕，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她想要上去帮忙，但于理不合。
陆夫人低声宽慰她：“太太放心，这位谢家大爷，是个不出世的麒麟之才，他心里有底的。”
“真的吗？可小五还是太小了，怎么比得过进士出身的顾二老爷呢？”杨氏稍微放心了些，但对于两人的差距，还是打心底担忧。
不管小五表现得好不好，结果都不会好。
小五表现好，只会让人觉得顾二老爷连个童生都不如，若是表现不好，又连累了女儿的名声。
“那可不一定。”陆夫人说完，嘴角压都压不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身旁的夫人们，读书最多的便是孟大奶奶，她也清楚顾二老爷的底细，但依然不太看好姜五郎。
除非姜五郎真的天资纵横，但真要是天才，又岂会在骊山书院几年没有出名呢？
顾二老爷很快便抛了问题出来：“陆先生少年英才，十岁便精通《老子》《周易》，我也为难你，你就谈谈他成名的错位尊纵论。”
这个问题出来，众人纷纷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