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妄议
有谢氏在场，聊天的内容一直由她主导。
因杨老太太也曾是大家闺秀，且是这里最高的长辈，谢氏便说了许多京城贵女擅长的插话品茶，琴棋书画，甚至政治风向。
杨氏都有点接不上话，好在她只用陪在一旁便好了。
除了姜婉，姜家其他姑娘，都听得云里雾里。
顾茹和陈若若也面露苦相，显然这些话题对她们来说，也有点吃力。
不过长辈聊天，作为晚辈，她们只能耐着性子听。
听不懂，听不下去，也得听着。
这里头聊的事情，说不准将来某一天便派上用场。
话题越来越深入，甚至聊到了先帝时期。
杨老太太久病在家，且杨家没落，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
有些禁忌便也无从得知。
“说起来，秦王妃也是个痴情人，这么多年一直守在皇陵。”
姜婵姜嬉没听过秦王妃的名号，满头雾水。
姜妍和姜婳知道点内情，但她们不敢妄言，毕竟因为秦王妃的事情，当今都处置好几个诰命夫人。
那还是明面上处置的，私底下谁知道哪家太太病故或者被休妻，是不是因为秦王妃呢？
提到秦王妃，谢氏眉心都跳了跳，偏偏话题还是她起的。
杨氏也很紧张，秦王妃早就回京了，虽然深居简出，但当今对待皇嫂很是看重，秦王妃母子的地位并不低。
正巧，林氏也来了，只听到了这最后一句话。
她本该和杨氏一块陪着谢氏来的，但姜升有事情要嘱咐她，所以在正厅里多留了会。
刚巧她没借口融入谢氏她们中间，听到秦王妃这个称呼，莫名觉得熟悉。
之前听丈夫同僚的太太们说过，秦王妃在家做女儿时，曾和当今情投意合，奈何当初人仍旧是太子的秦王，在选择太子妃的春日宴上，将绿梅送给了秦王妃，这才导致二人最终各自成婚。
后来姜妍嫁去了永宁伯府，回娘家的时候也提过，当今对秦王世子极好，比对太子和晋王还要好。
姜妍怀疑秦王世子，可能是当今的种。
关于这种皇家秘闻，在林氏眼里，便和丈夫同僚的后院谈资一般，反正这里也是自己家里，顾夫人是姜家未来的姻亲，没什么不能说的。
所以林氏一进屋，见众人不开口，为了显示自己知道的多，主动接话：“老太太真是糊涂了，秦王妃带着秦王世子，早些年便被当今接回了京城，听外头的人说，当今拿秦王世子当亲儿子——”
亲儿子三个字还没说完，谢氏陡然站起来，厉声斥责：“住口！秦王妃和世子也是你能妄议的！”
声音之大，震动了林氏的耳膜，语气之严重，吓得林氏脖子一缩，僵在原地。
杨老太太吓得捂着胸口直喘气，杨氏慌忙去扶母亲的手抖个不停。
姜妍想要阻止母亲，但已经晚了。
在谢氏出声后，本性让选择了沉默，甚至悄悄往姜婳身后站了站。
发现她的小动作后，姜婳眉头蹙起，意外的看了姜妍一眼，但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姜婉。
被迫收拾烂摊子的姜婉只能深吸一口气，站出来：“大伯母！休要胡言！你这从茶舍酒肆里听来的闲话，怎么能当真呢？陛下英明神武，向来敬重兄长，秦王妃是秦王殿下遗孀，不正如大伯照顾母亲一般么？！难道大伯送小五去骊山书院念书，替请好老师，大伯母就要怀疑小五是大伯的孩子吗？”
林氏早就被吓得不敢说话了，这才看清楚众人脸色凝重，脑子也突然清醒过来。
想起了几年前，丈夫的警告，让她不要参与那些太太们的闲谈，绝不要提起任何关于秦王妃的话题。
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话，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林氏求救似的看向女儿，但姜妍却避开了她的视线。
瞬间，她心如死灰。
谢氏的脸色依然凝重，杨氏见女儿开了口，也赶紧站起来解释：“夫人息怒，大嫂她是……她自小和算盘打交道，不曾读什么书，更不知道律法写的是什么。大伯子实在疼爱得她紧，有些事情也不与她说，大嫂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办法了，林氏自己惹出来的祸，只能让他们大房自己承担了。
杨老太太刚才虽然提了秦王妃，但终究是长辈，且久病居家，也没提皇帝，更不没有妄自揣测当今和秦王妃母子的关系。
刚才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别说姜家，顾家都可能扛不住。
杨氏自然是不敢揽一份责任的：“夫人先坐先坐，这里都是我们自家人，定然不会大嫂说的话泄露一个字出去的！这件事情，我定然会和大伯子认真提的，以后一定让他好好教教大嫂。”
姜婉是晚辈，有些话母亲能说，但她不能说。
不过她终究是姜家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必须和大房划清界限，还得帮母亲一把。
“夫人！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先前都是跟着父亲在任上的，一年也就春节回来一趟，给公婆尽孝的时间都不充足就走了。
后来父亲去世，母亲，我，还有弟弟，都是戴孝在身，非逢年过节，不会离开静心苑的。和大伯母他们接触的时间很短，有什么事情，通常都是下人代为通传的。
母亲没有外出结交的机会，更没有出门喝茶的机会。哪怕这次我要成婚，也是大伯子代办了许多时期，嫁妆什么的，也是请了人回家挑选的。”
姜婉说个不停，总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三房和大房的人不熟悉。
谢氏扬扬眉，仔细打量着姜婉。
看的时间有点长了，让杨氏和杨老太太都有点不安心。
正当杨氏准备开口找补的时候，谢氏终于开口了：“罢了，既然你们和大太太不熟悉的话，那也情有可原。”
这句话出来，便是给这件事情定了性。
林氏说的话，和姜婉他们无关。
姜婉松了口气，幸好谢氏还是想按住这件事情的。
“姜大太太。”谢氏扶着姜婉的手坐下，抬头看向门口的林氏，语气平淡，却有种居高临下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