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请命
宋窈静静地望着圆圆，得瘟疫死的人尸体必须尽快处理掉，很快有人将这些尸体一一抬走。
白布重新盖住了对方小小的身体，多出来的地方显得空荡荡。
“她是一个很安静乖巧的女孩子，虽然身处绝境，却很少有过抱怨。”宋窈絮絮叨叨，容玠默默立在一旁垂首听着。
宋窈经常会鼓励她，她知道生病的人每天都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怕她在这样的折磨下丧失求生的意志力，可圆圆从来不跟她说这些，最多也就偷偷抱怨一下药很苦，扎针很疼。
宋窈眨了眨眼问她：“知道你爹娘为什么给你起名叫圆圆吗？”
圆圆一脸懵懂地摇头：“为什么？”
她面不改色胡诌：“因为他们希望你能圆圆满满呀。”
说着，还认真给她解释圆圆满满的意思。
圆圆沉默了很久，扭头看向窗外，眼睛悄悄红了。
宋窈红着眼哽咽，“我还答应过等她好起来，就带阿珩来见她，我是真的相信她能够好起来的，她不会觉得我说话不算话吧？”
容玠很有耐心：“不会，你说过，她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他话音微顿，语气柔和下来，“或许在她看来，能和家人早日团聚，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圆满。”
这般年纪的孩子要她一个人承受这样的苦痛，实在太残忍了。
宋窈怔了怔，慢慢平复了情绪。
……
从悲伤中缓过来，现在首先要思考的就是怎样处理面前的困境。
事实证明之前的那副药方肯定是不行的，那么势必面临如何平息众怒，以及尽快研制出新的药方等问题。
宋窈正要去找顾大夫商议，外头传来一阵骚动，身穿甲胄的御林军迅速冲了进来，将整个医署包围了起来。
“陛下有令，太医院无能，以假药蒙骗圣上，现已铸成大错，即刻将人捉拿进宫，听候发落！”
宋窈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容玠，后者眉头微蹙，显然对此也毫无准备。
不过细究起来，崇明帝会发怒也正常，毕竟那药不但给这些病人用了，还送去了宫里，皇帝也用了。
他如今本就正值敏感时期，有丁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草木皆兵。
不过看他目前还能顾得上追责，想来也没出什么大事。
一群太医被御林军给扣走，顾大夫倒是因为神医的称号得以免遭于难。
宋窈和顾大夫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这个时候把人带走，那谁来制药？”宋窈眉头紧锁，正是用人关头，万一崇明帝真脑子一热处置了这些太医大夫，遭难的还是百姓。
顾大夫也沉沉叹了口气，眼神悲愤无奈：“按道理来说，老夫也参与了这次药方的制作，怎么不把我一起抓走？”
“您如今是主心骨，可不能自乱阵脚。”宋窈安抚了他的情绪，又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所以这次到底死了多少人？”
顾大夫脸色沉重：“之前的那批重症病人都死了，情况稍好一点的暂时没有危及生命。”他想到什么，补充道，“庆幸的是我之前听了你的话觉得有道理，所以这个药方还处于试用阶段，并未公布出去。”
如果公诸于众，大家按照方子吃药，想必死的人会更多，这件事则完全脱离了控制，他们恐怕只能以死谢罪。
宋窈心里有了把称，深深看了眼顾大夫：“您先稳住这边，我这就进宫面见陛下。”
顾大夫和容玠异口同声诧异道：“你要进宫？”
——
马车行驶在入宫的必经之路上，容玠眉心微敛看向宋窈：“你这个时候进宫，是想替那些大夫求情？”
她微抿了抿唇：“是有这个原因，毕竟城中感染瘟疫的人只增不减，现在最缺的就是大夫，如果这些人真被陛下处置了，从哪里找人顶上？”
容玠沉默不语。
崇明帝是个拎不清的，这会儿又在气头上，说不定还真会一怒之下将那些人处置了。
即便宋窈不打算进宫， 他也是打算去阻拦的。
“还有一个原因。”宋窈语气犹疑，“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向陛下请命，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那些资历老的太医大夫根本不信任她，更不会允许她指手画脚，经过这次事件，或许是个转机。
容玠神色一凝，猜到了她的意图，语调微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是主动请命，到时候没研制出有效药方，陛下会治你的罪。”
就算崇明帝不治罪，也会有其他人抓住这个机会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我知道。”宋窈唇角微微一弯，眼神坚定，“但我有一定把握，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她之前写的那个方子已经令她有了些眉目，兴许可以一试。
容玠哑口无言。
——
崇明帝的状况不太好，因为发现的早，他的症状算是比较轻。
太医院之前送来的药方他也服用了，但是并未出现太大的问题，不过这也足够令他生气了。
想想那些死掉的病人，如果他也病重，是不是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气的砸了不少东西，因为上火嘴上都起了两个疮。
“陛下消消气，不过太医院那些人也确实太不尽心了，这好在是陛下的龙体没什么大碍，不然那些人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静妃一边服侍着他用药，一边细声细气地拱火，她眸光微转，似是不经意道，“那顾神医不是说容夫人精通此道么？怎么这么久了也没动静？”
崇明帝心里的火气更大，然而因为容玠的原因他不好拿宋窈开刀，默默琢磨着要如何惩治太医院那群饭桶。
外头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声音：“陛下，容侍郎进宫了，一并来的还有容夫人。”
崇明帝眉头一皱，静妃掩着唇笑了笑：“这还真是来的巧，容夫人一向心善，该不会是为了那些人求情而来的吧？”
崇明帝心头不悦，冷哼一声：“她是心善，朕的命就不是命了？”他沉下嗓音，“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