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章佟带苑无双去吃了越南菜，倒是不难吃，苑无双却吃不太惯。虽然苑无双的口味也比较重，可越南菜的香辛料用量和她平常吃的味道相差有些大。
苑无双皱着眉头，“我早该猜到你的品味该是好不到哪去。”
章佟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全当没听到苑无双的吐槽，“我就知道你不习惯这一口，谁让你要试。”
苑无双没吃饱，也没了好脾气，瞬间看章佟哪都不顺眼了。“你还不如请我吃碗老北京炸酱面。”
章佟的社交圈里也有二十来岁的姑娘，但大多都是工作上有交集，私交却没有几个。她看着苑无双使小性子，又想起苑无双在网上总是老成持重的样子，这反差倒是她没想到的。
汪唤看着章佟对自己笑的诡异，“你瞅啥呢？”
“实话实说啊小无双，我觉得你还挺合我胃口的。”章佟正视着苑无双的眼睛。
“得了吧你，刚才我给你机会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有夫之妇了。”苑无双有意无意的摆弄着手链上的铃铛。
“我又没结婚。”章佟再次进攻。
“我也不会结婚，但是你爱你的先生，我能感觉到。”苑无双再次躲闪。
“我们家那位，也是个白羊座，但是傻乎乎的。”章佟想起自己的男友，脸上洋溢着幸福。
“希望我的白羊也能支撑着我走完这一生的柏拉图吧。”苑无双期许着。
“你也傻乎乎的，还没喝酒呢，就说醉话了？”章佟摸了摸苑无双的小拇指，笑她。
章佟提起来，苑无双才闹着要走，“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走走走，喝酒去！”
苑无双站起身，看着章佟叫来服务员结账，倒也没抢着买单。
“我以为你得跟我客气一下呢。”章佟拿着小票，问无双。
“我们都见面了，以后也不单单是网友了。既然是要常来常往的，还假客气什么。”苑无双说。
这话一说完，章佟立马又觉得苑无双是个通透的人，“是呀，那我们喝酒去吧，他家宵夜也不错。”章佟记挂着无双晚饭吃的不多。
穿过繁华街道酒馆开在了个角落里，并不惹人注意，在这所有人都忙碌奔波的北京，倒是多了几分遗世独立。章佟和无双一齐进去，看店里的装潢倒有些二次元风格，想来店主也是个有童心的。
苑无双听章佟提过这里好多回，说是第一次来这个酒馆的客人一开始是不允许点单的，你进去以后，调酒师也就是老板，会根据对顾客的第一印象调一杯酒给客人喝，并且会让客人给这杯酒起一个名字，如果和老板起的名相同，那么这杯酒不收钱。
章佟是这里的常客，进门后还熟络的和老板打招呼。
“佟小姐，今天带了新朋友来啊。”老板注意到了苑无双。
“是呀老板，快看看我们家这个小朋友，给她也调一杯酒。”章佟拽着苑无双做到了吧台前。
苑无双注意到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倒也没有很拘束，踏踏实实的坐下来。
“佟小姐这位朋友，成年了吗？”老板打量了下无双，突然问了一句。
章佟一下子想到苑无双第一次给她发照片的时候，她盯着那张稚嫩的脸，问无双，“你是长得幼啊，还是未成年啊？要是未成年你可别撩拨我了，我是好公民来着。”
当时苑无双发过去的照片确实是几年前的，眼睛都还澄澈透明的。
“本来想现拍，可我病了一阵子，怕自己的模样吓着你，给你看从前的，放心，没用美颜。”
当时章佟抓着这事儿的尾巴揶揄了许久，气的苑无双都想直接给她看身份证，自证清白了。
苑无双和章佟对视了一眼，便知道和对方回想起了同一桩事，一下子笑开了。
“你带身份证了吗？”章佟问。
“昂。”苑无双说着就拿了出来。
无双举着身份证给老板看，“老板，我，99年的！都22啦！”
章佟看着无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在一旁笑到头掉。
“嗐，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老板尴尬的挠了挠头。
章佟摆摆手让老板去调酒，又转头去瞧气鼓鼓的无双。也不知道是不是岁数大了的缘故，章佟看着无双耍小孩子脾气，总觉得可爱。
“好啦，这有什么可生气的，觉得你年轻还不好，等你过了三十岁，还有人问这种问题你都该乐疯了。”章佟上手揉了揉苑无双的美人尖。
“没生气，就是饿了。”苑无双说的是实话，她本来就是个懒怠的，最不愿意走路，今天的步数明显已经超标了，她晚饭又没吃饱，心情不好。
章佟这才知道缘由，又笑着冲里头喊了声，“老板娘，给做碗炸酱面吧！”
“好嘞！”回应章佟的，是一个爽朗的女声。
苑无双本来还想问老板藏哪去了，就看他拿着一托盘的酒从后头的屋子走过来。
“你就前几天跟我说你喜欢的姑娘来找你了，之后就再也没给我发消息，我可是吃醋了啊。”章佟不知道这杯酒好不好调，怕无双觉得无聊，首先挑起了话头。
“你吃什么醋，米醋还是陈醋？之前咱俩一聊聊一天，现在不过是冷落了你两天，就受不了了？”苑无双也摸了摸自己的美人尖，倒是还挺明显的。
“是啊，从前树小姐是秒回，有求必应，有问必答。现在却好几天不理人，我可不要吃那山西老陈醋了。”章佟接了梗。
“那我要是和汪唤跑了，再也不理你了，你还不得泡到醋缸里。”
“你俩要是真成了，我倒还是真替你高兴，毕竟是你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章佟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的。
“那是不可能了，她现在是既想知道我从前喜欢过她，又想着我最好是喜欢了一阵子，如今不喜欢了。”苑无双想起汪唤这家伙，又叹了口气。
“这是个什么说头？这比想舍母保子还难些。”章佟觉得想不通。
“是啊，她想把好事占尽了，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我偏偏不随她的意，反正她不知道，我就是没喜欢过，她能拿我怎么着？”苑无双的手指敲击着台面。
对面忙着调酒的老板已经开始疯狂shake了，看着就是个体力活，特别废胳膊。
“但是一个人暗恋另一个人，见不到面的还好，你俩朝夕相处，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呢。”章佟提出了合理的假设。
“我们这群90后，赶在尾巴上，早熟的有的是，那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早熟呀。”
苑无双歪头看着章佟，知道她想听下文，又继续说下去。
“其实十四五岁就应该是启蒙了，我当时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喜欢汪唤的，是有一次晚上我做了梦醒了，去我妈妈房间里找她一起睡，我妈问我梦见什么，我提了梦里的云雨，我妈妈愣了一会。”苑无双有意停顿了下。
章佟果然问，“然后训你了？”
苑无双摇头，接着说，“没，我妈带我去卫生间洗了个澡，问我，梦里除了我，还有谁。我说是汪唤，我妈直接问我，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人家的？直接给我问懵了，你知道吗。”
章佟看无双说着说着话，脸上还真带上了点懵懂无知的表情，一下子被逗乐了，“我能想象到，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你这么可爱，想必是有你妈妈的基因在呢。”
苑无双也笑，笑着笑着双眼就蒙了泪，“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原本就是她体弱不容易怀孕，二十八九岁怀了我，又是早产，拼了命的把我生下来，手术完她进icu我进保温箱，偏偏我落下了残疾。还好我爸体谅，说什么都不肯再要一个了。”
老板把酒端上来的时候，苑无双的泪正止不住的掉。
“佟小姐，是不是把人惹哭的，怎么没喝酒就哭了呢，情绪波动也会影响品鉴结果的，这可怎么办！”老板简直急得跳脚。
楞是两个人刚刚都被悲伤笼罩着，转眼一看老板的样子，瞬间被逗笑了。再看一眼酒，小小一杯，也并没有颜色。
“老板你别急，我缓缓再喝。”苑无双把眼泪一抹，赶紧表态。
“你们俩可别理他！他呀就是个酒痴，说换办事总是少根筋，怎么着人家心情不好掉几滴泪就不能喝你的酒了？”老板娘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老板娘将托盘放到章佟和两人中间，只见这炸酱面菜码精致齐全，面条透亮，肉酱香味扑鼻，一看就是现准备的。“饿了吧，快尝尝！”
苑无双看了眼炸酱面又看了看面前的酒，一时拿不定主意，一个劲儿的瞅章佟。
老板娘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立马发话，“可别管他那不知酸甜苦辣的破酒，赶紧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儿！”
章佟看老板娘把酒杯推远了写，就把炸酱面推到无双面前，“先吃吧，这从来都是老板娘说了算。”
苑无双看着老板挨了白眼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瞬间什么不开心都消散没影了。
“还是得劳烦香樟老师这个老□□我拌拌，别我不会吃，糟践了姐姐一番辛苦做的珍馐。”苑无双又把面推回去，给章佟递了个眼神，想给老板找个台阶下。“我还是先品酒，先品酒。”
章佟立刻会意，在老板娘夸无双的言语做派像文人先生的时候接话，“我这位小朋友啊，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她就想着猜中了酒名，让老板给他免单呢！”说完就帮无双拌起面来。
苑无双绕过章佟走过去，端起酒杯先抿了一口。入口先得到的竟是微微的清甜，随即而来的就是厚重的苦混着酒原本的辣。奇就奇在，纵使是如此复杂的味道里，那一丝甜也是在的。
苑无双一时好奇，一下喝了小半杯下肚。虽说那酒杯容量最多也就五十毫升，老板也忍不住来拦，“小姑娘，你别急，这酒后劲大着呢，你且给它取个名字来。”
“那甜味儿，特别像水，特别像。”苑无双盯着这杯子里透明的液体，突然抬头看向老板，“我觉得，叫『寻欢』最好。”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老板就已经哐哐的拍起吧台桌面。“绝了，绝了！我原本只想着看你眼中没什么光彩，眉峰也总是微蹙，一番怀着愁苦心事的样子，又想着中秋刚过，取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美意调了这杯酒，却迟迟没想好究竟定下个什么名字。我觉着你这名字就很好嘛！合你的意也合我的意，再好不过了！”
苑无双原本被酒的后劲上涌顶的有些发昏，想说什么还没张口就忘了，只冲着老板笑说，“那敢情好，那它就叫寻欢了，合我的心意。”
章佟看向苑无双，看着她这位小朋友眼中的光亮了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