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水乳交融
风呼呼的吹着,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可王师远浑然未觉,就这样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
以天地为师,在钱塘江畔观潮有感,不但武功尽复,甚至更进一层,这本该是多少人羡慕神往的事,但对于王师远而言,这一番收获的代价却太大了。父亲、叔伯的惨死,这对本涉世未深的王师远该是多大的打击?此仇此恨,唯有仇人的鲜血才能稍稍抹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可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父亲、叔伯永远都无法再活过来;而自己,将永远心中难安。如果不是幼时丧母的自己被云飞儿蛊惑,将她视作姐姐一般的亲人,她又怎会有机会得到王破军的格外器重,倚为心腹?
自己也是罪人,是自己间接得害了自己的父亲以及各位敬重的叔伯。
我不负天下人,天下人何以负我?
谁利用我、伤害我,我必让他受尽千般磨难,我要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林长青、云飞儿,你们必须要死!
王师远站在山顶,任雨水打湿他的全身。他一动不动,双手却晶莹闪亮,隐现刀形,只是这光亮吞吐不定,正是王师远心中翻江倒海、苦苦挣扎。
王师远内心正做着极为艰苦的挣扎,一方面是滔天的恨意,一方面是往日的理智,两边正在苦苦纠缠。王师远的意识似乎极为清晰,却又似乎渐渐模糊,此时,只要一个契机,王师远将化身成魔。
“阿远!”一声清音传来。原来竟是颜敏见王师远久去不回,去方丈处寻找,得知他早已离开,心里担忧,便出来寻找,终于在后山山顶寻见。
王师远神志模糊,听得声音,便转头看去,待看清来人竟是一个年轻可人的女子,登时双目涨红,双手刀光凝聚成形,狞笑一声,便双手做刃,向颜敏劈来。
颜敏大骇,万万没有想到,王师远竟会突然朝她动手,并且看那架势,竟是欲置自己于死地。来不及多想,颜敏以伞作剑,点向王师远手腕,人却往后退去。
“咔。”竹制伞柄被刀气生生斩断。虽然颜敏闪避及时,未曾伤及皮肉,但胸前衣襟却被撕开一角,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瞥见颜敏胸前春光,本欲挥刀而入的王师远眼中冒出一团欲火。颜敏见他动作停顿下来,还道他已清醒过来,却不想一时不防,竟被他拥入怀中。
颜敏何曾与男人如此亲密过?但对方是王师远,本就是她心仪之人,心中却是又羞又喜。正自忐忑间,王师远的双唇已毫无征兆地印了下来。很快的,王师远的舌头便粗鲁地撬开了她的贝齿,在她口中游移,甚至还找到了她的香舌,尽情吸吮、拨弄。同时,王师远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在她身上到处摸索。
“嗡”的一声,颜敏完全呆住了。她感觉到了,王师远仍然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平时温文尔雅的他,是不会如此放肆无忌的。平时的他,整个人如同被一层烟雨笼罩着,淡薄、清秀、文静,有时安静得不像行走的武林中人,像是正在临窗苦读的书生,唯一使命便是十年后的金榜题名。
颜敏满面绯红,想推开他,却又浑身酸软无力,只得任他施为,竟也渐渐迷失在了王师远的怀抱中。渐渐的,王师远已不满足于抚摸和亲吻,竟动手撕扯起颜敏的衣裙来。
时值盛夏,颜敏穿着本就不多。王师远只扯开一片,她便清醒过来,忙道:“啊,不要。”她双手捧着王师远的脸,道:“阿远,只要你愿意,我早晚是你的人,但我们——”
王师远双目空洞无神,也不知有没有听清颜敏的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却停顿下来,只片刻,便双手搂着颜敏的腰飞掠而去。
颜敏的思维已经完全混乱不堪,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酸楚。自十二岁,随父亲住进摘星楼,她的心里便只有他一个男人。
其实她隐约能感觉到王破军看向自己异样的眼神,更隐约听到过颜天虎和王破军的对话。虽是玩笑话,但她能感觉到,在王破军的眼中,已将她内定为自己的儿媳。那时偷听到此消息的她是何等兴奋、喜悦,只盼着快快长大,可以做他的新娘,可以陪他看万千风景。
只是她自幼性格内敛,自是不会将这种喜悦表现出来。她依然沉浸在王师远朝夕相处的快乐时光里。王师远因为幼时多病,时常吃药,大家纷纷远离他;只有颜敏能看到,在那文弱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永不屈服的心。他绝不会因为多病而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也不会因为任何一人而懈怠于武艺。正因如此,他才能以弱冠之年,成为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成为年青一代的翘楚。
没有人知道,他在背后默默付出了多少辛苦和汗水。
没有任何成功、盛名来得容易,尤其是他。
因为他是王破军的儿子;世人对他的要求总比普通人要高一些。
眼下楼中大变,亲人远逝,本该是大家同心同德共赴时艰的时刻,可他对自己却毫无怜惜,肆意轻薄。虽然白天在钱塘江畔,颜敏曾看出王师远虽武功尽复,但那刀法之中,却多了一丝戾气,她知道,他的心中已经有了魔怔。
可是,即便如此,难道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在他心中竟没有丝毫分量,竟无法抵抗这魔怔,竟可以如此怠慢吗?
“啊!”突地,颜敏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不由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回到屋内。更可怕的是,自己不知何时已身无片缕,王师远亦是如此。
颜敏感受着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忽地感觉万念俱灰,一时间竟放弃了挣扎,任由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下。王师远似乎感觉到一丝异样,抬起头,怔怔的看了她两眼,竟俯下身去,轻轻吻去颜敏眼角的泪水。
颜敏一时怔住。他恢复神智了么?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么?他还是知道怜惜、爱护自己的么?一时间,她的内心,又明亮起来。
“我没有看错他,他终究不会被心魔所控制,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那我便把身子给他又如何?我本就是要做他的妻子的,不是么?”颜敏开心的想道。
随着心境的转变,她开始静静体验王师远带给她的刺激和快感。她只觉飘上了云端,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受到无与伦比的刺激。她开始忍不住轻轻呻吟。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师远依然神志未清,而她紧张之下抱紧了王师远,甚至指甲扣进了他的肉里,但他浑然无觉。
突地,颜敏似乎脑中一空,仿佛登临山巅。看着王师远依旧趴依旧不知疲倦的模样,颜敏心中一突,回过神来,暗怪自己太过沉迷于男女之爱,却忘了正事。
颜敏红着脸,双手抚摸着王师远的背脊,暗运心法。只是片刻,她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真气慢慢被王师远吸走,而无意识中的王师远却感觉仿佛置身某一温泉,只觉身心受到净化和滋养,似乎婴儿躺在母亲的怀里,竟有种无比安详、温暖的感觉。
颜敏默默付出自己的真气,滋养着王师远的心灵。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师远终于在这温暖的滋养中得到满足,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抚摸着王师远那平凡却光滑的脸庞,颜敏心中涌出一股爱怜、爱慕。母亲早逝,如今父亲也已离去,自己唯一深爱的人,便只剩下了眼前的王师远。如果他再离自己而去,那她真不知自己以后的人生该当怎样。她多想老天还她当初那个温婉如玉的王师远,多想他能亲口对她说个“爱”字。
就这样,颜敏拥抱着王师远沉沉睡去。
颜敏做了个很美丽的梦。
在梦里,她和王师远,还有弟弟颜烈生活在一起。他们在太湖边买了一栋大宅院,远离江湖的是是非非,过着属于自己快乐幸福的小日子。炎炎夏日,他们在院中纳凉、抚琴弄箫,何等逍遥自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颜敏终于悠悠醒来。睁开迷蒙的双眼,她仿佛看到了王师远的眼睛。那眼神中,似乎蕴含了太多的情绪,悔恨、痛苦、自责、爱怜、内疚等等,不一而足。体会到他心中的纠结,颜敏忍不住直起上身,唤道:“阿远。”却不想,薄衾滑下,又是一片春光泄露,骇得她惊叫一声,赶紧钻回被窝,只露出个脑袋,痴情地看着王师远。
看到颜敏的小女子情态,王师远不由苦笑道:“敏敏,我实在对你不住。竟对你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我——”
不等他说完,颜敏已将自己送入他怀中,抬头道:“阿远,这不怪你,你被心魔迷住了心智才会这样。再说,我们本来就答应了爹的,我本就是你的妻子了,我爱你,我愿意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你,你呢,你爱我吗?”
一句“我爱你”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痴情女子最喜欢听到情郎对自己说的话。因为,这是一种寄托,一种承诺,甚至有时也是一份责任。
颜敏静静地等着王师远的回答。
“我——”王师远转头直视着颜敏的眼睛,缓缓道,“其实,自从你第一次进摘星楼,我便觉得你很亲近。只是,那时父亲对我严厉得很,加上在外日子又多,刚开始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来去匆匆。但我能明显感觉到,跟你待在一起,真的很轻松。你仿佛能看透我的内心,知道我所有的情绪,体会到我的心境。”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武艺小有所成,在楼中协助父亲处理事务的时间增多,与你在一起的时间也随之变多,便越能体会到你的娴静,跟你在一起如沐春风,我喜欢这种感觉。你可知事发当天中午,我找我爹谈了半个时辰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颜敏问道。
“自然是为我们的婚事。”王师远刮了一下颜敏的鼻子,道:“今年我已十九了,你也快十八了。寻常人家,像你这么大的女子,早就生了几个孩子了,我又怎能看你虚耗年华?”
颜敏娇羞地将头埋进王师远的怀中,眼神迷离,道:“阿远,你真的愿意娶我做你的妻子么?”
感受着怀中美人的喜悦,王师远笑道:“当然,等我们大仇得报,我们便远离江湖是非,过属于咱们自己的逍遥日子。”
颜敏搂紧他,高兴道:“我们可以在太湖边上买栋宅子,做做小本生意,咱们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王师远笑道:“好好。”顿了顿,他又凝眉道:“从明慧大师房中出来后,都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何会这样?”
想起两人还赤身裸体地躺在被窝中,颜敏红着脸,将经过说了一遍,说到颜敏以真气温润其心灵的时候,王师远不由讶道:“原来四时令还有如此功效。”顿了顿,他又道:“既然你能以真气温养我,我必可温养于你,这样岂非可以循环往复,难道,四时令同时也是一门双修法门吗?”说到这里,他也是一阵激动。如果四时令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功效,岂非可以在现有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功力,更可使自己不再受心魔影响?
颜敏看了一眼王师远,诧异道:“难道你竟不知道吗?”
王师远愣了一下,道:“四时令心法中没有提过,我爹也从未对我提过。”
“哦。”颜敏心虚地低下头。她自然不好意思说其实自己是一次无意中听王破军和颜天虎闲聊时谈起。
王师远看着颜敏一脸娇羞,不禁哑然失笑。初尝男女情爱的他欲火大盛,加上双方都已表明心迹,更是无所顾忌,径自朝颜敏扑了过去。
窗外,风雨依旧;室内,却是一片大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