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激战
向天好久没遇到有这种强大威压的对手了，小声问姜以安∶“你说，我们能赢吗？”
“能是能，但要受些伤。”
“我能帮你什么？”
“在旁观战就行，不要被他碰到。”
向天有自知之明，打斗这种事，听她的就行。两人敏锐的耳朵都听得到积雪覆盖的破烂黑斗篷下的人一直喃喃着“血”这一个字，还有飘过来的浓烈又刺鼻的血腥味，也判断出来人与巴勒一样都是依赖鲜血修炼。
只有姜以安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人的实力比巴勒强得多，但没有他留有更多的人类理智。
这人，会很难打！
一束蓝光从袖口倾斜而出，一把蓝色晶莹的冰剑渐渐显现，她思考了一会，还是说道：“向天，我临时决定，你还是去地窖里等我两个时辰，记得用灵力设个结界隐藏你们的气息。”
向天看到她手中的冰剑，知道自己暂时帮不上忙，答应后马上头也不回地撤退。
玄空皇族虽是神族后裔，能吸收天地灵气修行，可千年来血脉之力变得稀薄，大多数人只能做到临时吸纳灵气施法，仅有少数人能够将吸收的灵气储存起来，到必要时刻再用。向天是前者，而姜以安是后者，才能在玄灵山外用灵力凝聚出冰剑。而这冰剑，是玄空皇族专用来克制血魔的利器。
血魔，是玄空皇族对靠吸食人血加快灵力吸收，增长自身修为的修行者的专属称呼。玄空大陆因为灵力稀薄，所以没有妖魔鬼怪滋生，但有血脉与玄空皇族接近或者是玄空皇族后人的人误入歧途，修习禁术，就会变成嗜血的魔头。
如果说巴勒是半步踏入血魔之境，那么此时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完完全全的血魔强者！
没有后顾之忧了，姜以安对站在门口一直重复呢喃同一个字的人说道：“喂，你和巴勒是什么关系？”
听到巴勒，那人忽然蹦到站在二楼的姜以安面前，她也反应迅速，很快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这下距离拉近，姜以安才算看清楚斗篷下是一张怎样的面孔。凹陷的眼珠腥红如血，苍白的脸庞削瘦得只剩下骨架，嘴唇发白，好似一只夜行的鬼！
那人用沙哑的声音发问：“告诉我，师父在哪里？”
巴勒有徒弟，而且这徒弟比他还厉害？一个想当天下第一的人竟容忍自己的徒儿实力超过自己？
一大堆疑问迅速窜入姜以安的脑中，这巴勒背后的水，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告诉你巴勒在哪。”
那人迟疑，却很快朝她伸出手，直朝她皙白的脖颈！
她也不甘示弱，一剑斩向他的手。那人却不躲闪，朝着原方向直冲过去，直到被冰剑伤到，刺骨的寒气逼出滚烫的鲜血，这才悻悻收回手，一股黑色的气息很快萦绕到伤口上，凝住了外流的血。
那人脸上没有表情，只有语气能表现出他内心的一丝惊讶：“竟然能伤到我，你是什么人？”
姜以安回道：“能送你下黄泉的人，怕吗？”
刚才他没躲闪，显然是感受不到冰剑散发的威力，才会认为那只是普通兵器，无法伤害周身附有贴身身屏障的自己。
动作快准狠，与巴勒如出一辙，但同一个招式，他的力道比巴勒大三倍左右。刚才她用五成力使的剑，硬生生被他瞬时凝聚的气给抵挡住了。这也说明，他对灵力的掌控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如此以来，他不会放松警惕，给她可乘之机。
姜以安之所以不用全力，其实也是在试探他的实力究竟如何。这还是她头一次在玄灵山外遇到血魔，修罗阁早有训诫，遇血魔，甲级及以下杀手退避，知会长老会处理。长老会也不是顶尖高手聚集之地，只是他们有调动一些不知名的高手的权限。
姜以安出师当晚，就读过有关血魔的秘密卷宗，无一例外，都是当场斩杀，绝不给存活机会。
她即使有再多理由，也不能破了祖宗定下的硬性规定。所以，在灭了他之前，能问出多少算多少。
“这样，我们各自回答对方一个问题，怎样？”
那人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就这样，两人暂时休战。
姜以安问：“你叫什么名字？”
“狗蛋。”
姜以安顿时觉得自己被耍，这个土气的名字会是这个冷漠的杀人魔的？巴勒在修罗阁也识字，就没帮他取个好听的名字。
狗蛋看到她不可置信的表情，解释道：“管你信不信，我就叫狗蛋。师父也觉得这名字好养活。”
“行吧，姑且信你。”
回去就让大哥提高下修罗阁的品位。
“现在该我了，我师父在哪？”
“在琅国的黑市。”
巴勒的头颅确实被卖到黑市，她这不算欺骗吧？
“巴勒为什么会收你为徒？”
狗蛋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师父说是看我体质特殊，正好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我怎么才能找到我师父？”
“到琅国王城，找到佣兵会，随便抓一个人威胁，就可以知道怎么去琅国黑市了。到时候你再花点钱进入拍卖会，就可以找到他了。”
巴勒的头颅的拍卖时间定在两天后，他的很多仇家都想买下来泄愤呢。
姜以安继续问：“你在遇到巴勒之前，是哪里人？”
“问答到此结束，你已经没用了。”
狗蛋腥红的眼睛里再次出现对鲜血的渴望，浑身围绕着一团黑气，面部变得十分狰狞。
姜以安气急败坏地拿起冰剑，骂骂咧咧地说：“嘿，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连我的名字都不问一下，瞧不起谁呢？真把我当猎物了？”
狗蛋风轻云淡地来了一句：“你的血应该会很美味。”
在血魔眼中，灵力越盛的人的血会越美味。
“那试试看，你有没有本事喝到我的血吧！”
说罢，姜以安挥剑抵挡迎面而来的暗红色血焰，空出的左手也不闲着，不停地凝聚灵力，直到造出一个足有客栈大小的结界，才用冰剑破了狗蛋的攻击。
这巴勒偷来的玄空皇族秘法真的毫无遗漏地尽让这小子学了去，他也争气地练得炉火纯青，在这灵力稀薄的世界，达到随便使用术法的境界。
姜以安每次存储和使用灵力，都得费些力气才能做到。要不是嗜血修行有悖伦理，她也早选择此法修行了。
狗蛋感受到无法吸取天地灵力，又听不到屋外的呼呼风声，觉得奇怪，想起师父传授的书上的东西，问：“这就是结界？”
“你师父没教你吗？”
“师父说不必学，杀了施法者，结界自然就破。”
确实如此。这简单的结界最大的好处就是将破坏威力压制在结界内，也能隔绝外界的影响。姜以安也学了法阵，但目前为止，她还没遇到值得她用法阵才能打败的对手。
玄空皇族秘法，巴勒掌握的不过是百分之一，可他偏偏偷学的是部分杀伤力较大的秘法，这才成为了修罗阁潜在的威胁。
这短短的相处，姜以安能了解到狗蛋是个喜欢用蛮力，有点小聪明但不多，沉默少言的人，心智大概在十岁到二十岁之间，至于年龄，从面相上无法判断。
过了三招，姜以安微笑着问：“狗蛋，你多久没喝血了？招式软绵绵的，要不你先吃顿饭，我们再打？”
狗蛋不理会她的挑衅，像一匹饿狼一样用凶猛的方式捕杀猎物，每一招都打向致命的位置。
姜以安难得遇上这么有实力的对手，玩心大起，不想速战速决，像只灵活的兔子一样四处蹿，用同样的力道化解他的每一招。
看到猎物迎刃有余的表情，狗蛋的心情变得烦躁。他手中的猎物，没几个能接住他两招就命丧黄泉，他们的表情无一不是恐惧，只有眼前的这个少年，眼中带着狡黠，眼神似乎一直在说：我能轻松打败你。
第一次在师父的命令下杀死猎物，他差点被猎物反杀，绝望中瞥见师父失望的表情，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咬住猎物的脖子，滚烫的鲜血喷入口中，比以往记忆中的血液还要美味。从那以后，他正式成为师父的弟子。他如果能做到让猎物越害怕，师父就越高兴。可如果他杀不了，师父就会很失望。
他不想看到师父失望的表情，只有师父高兴，他才能继续留在师父身边！
一团黑红色的火焰萦绕在他的身上熊熊燃烧，却丝毫不伤及他的干瘪的肌肤，渐渐地，他的手中凝出一把黑色的大刀。
姜以安能清楚地感知到黑色大刀上沉重的死亡威压感，这种法器能达到如此效果，除了用特殊材料淬炼，就只有吞噬了亡灵。而在这玄空大陆上，根本无法淬炼法器，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方法了。
这法器，起码吞噬了两千亡灵才散发出浓重的黑色光芒。加上这狗蛋自身的修为，这手上的人命，应该在四千人以上。
死了这么多人，琅国应该有所察觉才对啊？就算他们没发觉，修罗阁应该也会收到人口无缘无故失踪或死亡惨状奇怪的情报啊？难道，他们不仅在琅国杀人，还去了别国？可线报一直表明，巴勒叛逃后就没离开过琅国啊！
“与我对战，还敢分神？”
狗蛋一句示威使姜以安回神。
她笑着回道：“这不，我在猜你的身上究竟有多少人命嘛。要不，你直接告诉我，我就不用分神了。”
狗蛋淡淡说了一句：“记不清了。”
见过太多连畜生都不如的败类，姜以安已经习以为常，内心平静如水。眼前的对手，是坏人已经养好的一匹狼，悲喜只受主人的情绪影响，虽不是傀儡，但比傀儡更加可怕，草菅人命就如喝水一般，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学着主人的坏习惯，把人当猎物，以折磨人的方式获得快感。
他没有人畜无害的脸，只有视人命为草芥的冷漠。杀他，姜以安毫无愧疚感。
那么，让他在死之前，再体会下身为“人”能感受到的痛苦、愤怒以及——绝望！
“狗蛋，我再告诉你件事吧——你的师父，巴勒，在六天前已经被我杀死了。我呢，砍下了他的头颅，烧了他的尸体。”
姜以安挡住他一剑，弯着戏谑的嘴角望着愣住的狗蛋。
这张鬼一般的脸，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