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爷孙见面

    一直都有人进进出出，但没人跟他们搭话，最多奇怪看他们两眼，也没多在意，就从他们身边走过。

    天已经完全黑了，黑黢黢的。小溪将双腿从凳沿上放下来伸直，蜷曲得有点久，腿有点麻麻的。她伸去揉，动作并不大，但稍稍弯了些腰，揉了十几下小腿酥麻感就退了。

    许深看着她，温情的沉默。

    屋子里突然响起椅子拖动的声音，伴着凌乱的脚步声。

    看样子是结束了。

    两人皆往门那处看去，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

    小溪也看向门边，一个，二个三个……老人们有些往大门那边走，有些经过他俩往那四层建筑那边走，渐渐的，人似乎都走空了，又突然安静下来。

    屋里还有动静，好像在整理椅子的摆放。

    许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门口。小溪却不急着动，目光跟随着许深，仍旧坐在长椅上。屋内洒出来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投射在站着的许深身上，也是暖洋洋的橘黄色，看起来很安逸，屋内仍窸窸窣窣响着，声音轻轻的。

    “爷爷。”许深的声音比温柔更轻一点。小溪没听到里面有说话声音，只见许深看了她一眼。左脸迎着屋内的灯光，好看极了。

    许深跨进了门槛。小溪扭回头，看着脚下的地面，搓了搓有些微凉的手。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热。支起耳朵，注意着屋内的动静。过了一会，屋内有细碎的说话声，但声音有点小，并不真切。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8:15。看了看信号格，才一格，试着搜了搜wifi。有是有，可都有密码。默默将手机放回包里。坐在椅子上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看看被风吹动的树梢或者用脚在地上划着圈圈，更多的时候将手端口袋里看着脚下的影子发呆。

    又不知过了多久，小溪听到了许深喊她，下意识抬头看着光亮流出来的地方。许深站在那里，脸上笑容淡而真切，而后一步步朝她走近，语气柔和似屋里流泻出的光，“陪我见见爷爷吧。”

    小溪看着他，张口想说什么，想到老人又闭嘴。

    “嗯。”她点头，站起来。却突然惴惴不安起来，腿也微微软着。许深将手伸进她的口袋，握住了她的手。

    小溪抬头看了他一眼，许深没有放手，握着更紧。

    她只能跟着许深的步子进去了，才走到门口，就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迎着目光看过去。是先前那个坐在第一排最靠里坐着的那位老人，现在也只有他一位老人了。

    现在她看到的是正面，和想象中差不多。一个看起来严谨又慈祥的老人家。

    有三把椅子在那里，圈成了半圈，许深的爷爷就坐在中间。

    “小溪，这是爷爷，”走近了，许深介绍两人。小溪鞠了半躬，乖巧喊了一声“爷爷好。”直起身，老人对她露出了一个笑，虽然有点淡，但眼中的慈和却很真切。“小溪，”老人念着她的名字，看着许深，点了点头，“好。”

    小溪并不很能意会这“好”的含义，只是安安静静站着。

    又听他们爷孙俩简单聊了几句，“好了，今天太晚了，什么话明天说吧。”爷爷站起来，看着许深，”今晚你们睡哪里？”

    许深看了眼小溪，回答，“酒店。”爷爷点点头，就往外走。许深一手一把椅子往旁边放椅子的那边去。

    “放着吧，明天弄。”

    许深已经放好了，小溪赶忙拿起最后一把椅子，往许深那里走。许深接过放好。

    三人都出了门，爷爷将门锁好，拔出钥匙，又推了推门，确定锁好了，带着他们往大门那边走。边走边吃叮嘱，“明天可以早点来，这里食堂7点开早饭，就在这边吃吧。”

    许深点头，“嗯，明天我们早点过来。”说完看了小溪一眼，小溪会意，“嗯，我们一定过来吃早饭。”

    爷爷不再说什么，将他们送出大门，站在门内，对他们挥手，“早点去吧，早点睡。”

    “爷爷，你也早点去睡。”许深温声道，爷爷闻言点头，又朝他们挥了挥手。

    却仍站在那里。

    许深并未挪步，“爷爷，您先回去。”

    小溪抬头看他，见他眼神坚定，转过视线，轻声跟着劝道，“爷爷，您回去睡吧。”

    爷爷看了了眼小溪，又看了会许深，点点头，“我去睡，我去睡。”背手转过身，走了没几步，抽出一手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小溪和许深一直站到房间的灯熄了，黑漆漆的一片时，才转身离开。

    -

    小溪没注意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许深握在他的口袋里，被他带着。一直走到车门前，她忍不住回了头，夜幕下的小房子很安静。“爷爷还在看这边吧。”

    在熄灯的房间，在窗的角落，悄悄地注视着。

    “嗯。”许深低低应了一句，“上车吧，我们早点离开。”

    小溪坐在座位上点点头，心里却想，他们早点离开，爷爷就会早点睡吗？

    许深在系安全带，小溪开口，“你留下吧，我自己开过去。”他没有回答，汽车发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

    酒店柜台后没有人，许深伸手在柜上拍了拍，“咚咚”声响了几下后，粗旷的男声从柜台后的门里响起：“来了来了。”走出来一个中年大叔，披着一件大棉袄，眯着眼看着他们，“住宿吗？”

    很快拿了房钥匙。

    小溪对房间挺满意的，看上去很干净。许深进屋检查了一番，然后拨弄着门锁，确认没有问题后叮嘱她，“晚上睡觉门锁好，门链也挂上。”

    “嗯？”小溪指着并没有电视的电视机柜，开着玩笑，“再把柜子推过去堵上门？”许深移过视线，看了看柜子，认同点头，“最好。”

    小溪无语，她只是看许深过于谨慎调侃一下。不知道许深的“最好”是顺着坡下的反调侃还是一本正经的大实话。

    她催促着，“你快走吧。”

    “注意安全，”许深最后叮嘱了句，看着小溪乖乖点了头，眼底漫出温柔。

    “嗯嗯，知道了。”小溪回以淡淡一笑，伸手将他推出门外。“走吧。”

    隔着厚厚的羽绒服，背靠在硬邦邦的门板上，小溪内心一片说不清的意味。她侧耳等了了好半天也没等到离去的脚步声，正疑惑着，放在床上的包包响起微信的提示音，心底微微一动，她几乎是向床上扑过去。

    还没开锁的手机屏幕上中央，横着一条信息：「晚安，明天过来接你」

    外面脚步声渐行渐远。

    小溪这一夜睡得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