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抱大腿五十三天
慕桑桑还在用绢布擦拭自己的颇为惊悚的眼睛眼妆，边擦便貌似随口问道：“对了师姐，你为何要趴在布帘上？”
玉容俯视着慕桑桑，眼神转冷，语气却是客气关怀，“方才看到一只蟑螂，怕吓到你，所以跳起来准备打死它。”
慕桑桑神色明显一僵，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那只蟑螂呢？”
“打死了，小师妹不必担心。”
“那就好，多谢师姐了。”慕桑桑松了口气，甜甜地开口感谢。
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刻意避过了玉容的目光。
“那师妹接着试衣服吧，我也去隔壁试一下衣裳。”玉容走进了另一间试衣服的空间，嘴角沉了下来。
慕桑桑应当已经察觉了不对劲，她才不信慕桑桑会闲着无事画眼睛眼妆，一定是故意画来试探她的。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和慕桑桑虚与委蛇，大可直接下手。
但在玉瑾的记忆中，慕桑桑是个胆小的人。按照慕桑桑的性子，若知道她不对劲，一定不会答应单独和她出来逛街。
两种矛盾的想法令玉容陷入了纠结。她是由怨气催生的邪魔，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心考量。
皱眉思索了半晌，她晃了晃脑子里的水，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慕桑桑也在试探！
慕桑桑可能已经对她起疑，但无法确定她的身份。因此在她主动邀约之后，慕桑桑便借机来试探她。
玉容大胆假设后，决心小心求证。待慕桑桑照镜子时，她凑过去，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桑桑，我看你早上很不开心，是和魔尊吵架了吗？”
慕桑桑摆弄衣袖的手指一顿，“嗯。”
玉容也没有逼问，只是抬手替慕桑桑理平了外衫上的褶皱，“桑桑，其实魔域传来你和郁非晚要成婚的消息时，我是不同意的。只是，无论是师尊还是师兄，似乎都觉得你很喜欢郁非晚，所以没有阻止。”
她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可是只有同为女子的我才看得出来，你并非真心实意喜欢郁非晚。那日断崖边你之所以说出那番话，只是为了帮我们脱身，对不对？”
慕桑桑明显愣住了，她似乎正在下什么决定，眼神中是显而易见的纠结。
玉容为她整理完衣衫，站在她身侧打量看她。肉眼可见的，慕桑桑紧张起来。她侧着脸，努力不让自己看玉容。但两人面前正是一面铜镜，饶是她别开了头，还是从铜镜中看见了玉容温柔望向她的眼神。
慕桑桑明显放下了负担，她看着铜镜中玉容的眼睛，似乎找到了勇气，带着轻微哭腔道：“师姐，我与郁非晚吵架是因为我做噩梦时一直叫风竹师兄的名字。”
玉容知道，慕桑桑曾经疯狂地单恋过风竹。但玉瑾早已和风竹互通心意，因此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迟疑道：“你你可是还喜欢师兄？”
她垂下眼帘，“你不必考虑我，可以对我说实话。”
“不是，我对师兄只有同门之情。”慕桑桑的声音明显带上了焦急，“我梦中喊他的名字，是因为噩梦是关于他的。”
情急之下，话语脱口而出。慕桑桑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不迭捂住了嘴。
但玉容立刻追问道：“是什么噩梦？梦中师兄是否有危险？”
无论是作为伴侣还是剑灵，玉瑾都该有此疑问。
慕桑桑见说漏了嘴，索性不再隐瞒，将自己梦见琼玉人自相残杀的噩梦和盘托出。
慕桑桑吞吞吐吐，不好意思道：“我今日之所以一直躲避师姐的目光，是因为在梦中，和你对视之人都变成了石头。”
她转过身来，担忧地看着玉容，“我进入琼玉后，经常做些光怪陆离的梦。因为之前曾经梦到过郦都太子和贵妃的过去，因此我一直担心，这是不是一种预言。”
慕桑桑的说法倒是很符合她的性子，但玉容还不敢全信，趁慕桑桑不再躲避她的目光，她向着慕桑桑的眼睛看去。
人的语言会骗人，但人的记忆不会！
玉容心底冷笑，但她施展窥探法术的记忆的下一刻，眼眶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眼眶湿润，有什么东西留了下来。
她下意识抬手去擦，却在自己手指上看见了一抹殷红。
同时，猛然抬高了八度的慕桑桑的声音带着惊慌传来，刺激着她的耳膜。
“师姐，你怎么流血泪了？”
玉容：？？？
她特么也很想知道自己怎么流血泪了。
眼前的一切骤然模糊了，就像是沾了水的水墨画，颜色暗淡，形状扭曲。后来，眼前一黑，凉滑的布料蒙上了她的眼睛。
在那之前，玉容敏锐地看到慕桑桑脖颈处，有丝光亮一闪而过。
慕桑桑掏出手帕围上了玉容的眼睛，用力一拉，玉容的头就被迫仰起。同时她慌乱道：“师姐放心，我找到了方才擦过眼妆的手帕，这就替你围上，防止你眼睛伤势恶化！”
玉容：“”
谁包扎伤口会给病人围上已经用过的手帕啊？看看你干的是人事吗？
玉容被勒得差点当场失明，她手指微微颤抖，按住了慕桑桑越勒越紧的手指，“师妹，我没事的。”
但慕桑桑说什么也不听她的安慰，竟然在她看不见时，准备带她去医馆看病。
玉容生起危机意识，她之所以流泪，完全是被慕桑桑脖颈间的法器反击所伤。若是去医馆一定会被大夫看出端倪，引起慕桑桑的怀疑。
医馆人多眼杂，绝非是杀慕桑桑的好地方。
慕桑桑已经挽上了她的胳膊向外走，眼眶中太阳穴，疼痛一刻都没有停止。但是她还是坚强地扯开了蒙住眼睛的手帕，脆弱的眼睛一见光，鲜血又一股股地从眼中流出来。
玉容满脸是血，在慕桑桑惊恐的目光中，她费力扯出一个笑容，“我真的没事，就是最近忧思过度，有点上火。”
慕桑桑：“”
神特么上火，谁上火会流血泪啊！
好在一会儿后，玉容眼睛就不流血了。在玉容的坚持下，两人没有去医馆，而是找了家茶馆歇息了片刻。
玉容恢复过来后，仔细观察着慕桑桑的表现，越看越觉得心惊。
面对她方才如此离谱的发言，慕桑桑只是惊讶了一下便自然地接受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慕桑桑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
此女决不能留！
玉容下了决定，她握住慕桑桑放在桌面上的手，“桑桑，我知道有家寺庙很是灵验，不如我们去求个签，看看你和魔尊的姻缘到底如何。”
慕桑桑犹豫了片刻，点头道：“好。”
玉容带着慕桑桑在琼玉中七绕八绕，终于把已经记得一些路的慕桑桑饶迷路了。慕桑桑迷茫地跟在玉容身后问：“师姐，还要走多久才到啊？”
“快了。”
她们二人皆有修为傍身，赶路不会觉得疲惫。但走了这么久，慕桑桑还是起了疑心，开玩笑般试探道：“这寺庙离城中这么远，一定很是灵验。”
“是啊。”玉容无声冷笑，只有偏僻的地方才好动手啊。
她要带慕桑桑去的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寺庙，几百年前，那寺庙香火鼎盛。但自从琼玉和外界断联后，琼玉百姓求不得鬼神庇佑，那座寺庙就逐渐荒废了。
慕桑桑才来琼玉几日，肯定不知道这处寺庙。慕桑桑的法器虽然棘手，但她也不是没办法对付，只要把人骗到破庙，到时候手起刀落，便再无人可以打乱她的计划。
玉容心中思索着这些事，片刻后，一座寺庙的轮廓映入眼帘。
金瓦红墙，屋脊是仙人石雕，门前绿树环绕，幽静中不失壮丽。但仔细看去，墙面斑驳，门前杂草丛生，似是多年未有人修葺整理过。
玉容担心慕桑桑逃跑，在看见寺庙后便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几乎是拖着她向寺庙走去。
慕桑桑吃痛，甩着手臂，不肯往前走，“师姐，我瞧这个寺庙不像是香火旺盛的样子，你是不是走错了？”
玉容表情阴沉扭曲，“没错的，咱们快进去，进去后就能碰见别人了。”
她声音冷的能结冰，让慕桑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师妹别怕啊，来都来了，当然要进去看看啊。”
慕桑桑面露惊恐，抗拒着进入寺庙。她力气大的惊人，两人一时僵持住。就在这时，寺庙破破破烂烂的门口处突然走出来两个女子。
这二人欢欢喜喜的，“城主身边的了尘道长一月就来此解签一次，幸亏咱们来得早，不然就排不到了。”
“是啊，了尘道长说我不日就会遇到良缘呢！”
玉容：？？？
不对，这不是她想要的破庙！
玉容愣住，不自觉收了力，被慕桑桑拽了一个趔趄。
她迅速决定，当即借力准备带慕桑桑离开此地，但慕桑桑却充满喜悦地揽住了她的双肩，不由分说带她向寺庙走去。
“师姐果真没骗我，我们快快前去，不然就排不到了！”
玉容：“等等其实我走错了，这不是我想带你去的那座寺庙。”
慕桑桑笑得眼睛眯起，“师姐，来都来了。”
玉容：“”
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讨厌过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