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抱大腿三十四天
房门打开了少许,阳光透过缝隙落到地面,形成一线光斑。不大的门缝中,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走进房间的那个小生物长着可爱的猫耳朵,脖子上挂了一圈金色铃铛,漂亮的瞳孔好似圆滚滚的葡萄,水灵又可爱。
她在房内左右打量片刻,在看到塌上坐着的郁非晚时,眸子一亮,脚步略快地走到了塌边。
郁非晚懒洋洋靠在贵妃榻上,脸上盖着话本,一只手放在身侧,另一只手顺着塌边垂落。阳光透过窗棂落到他身上,给他描上一层纯净美好的金边。
慕桑桑安静看了片刻,忽然走到郁非晚垂落的手边,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了舔郁非晚的手。
湿润的痒意从手心传来,郁非晚在话本下睁开眼睛,“有什么事吗,桑桑?”
以郁非晚的神识强大程度,早发现了站在门边的小家伙是变成猫的慕桑桑。只是他不懂,为何给她解开了咒,她还要扮成猫咪的样子前来。
他心底生了一丝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期待,但他还是用近乎冷漠的理智猜测出了她的用意。
估计是他看风竹的眼神太危险,把她吓到了。现在这样子,是来替风竹求情吧。
慕桑桑用小脑袋蹭了蹭郁非晚的手心,“不要生气了,好么?”
“为何?”郁非晚明知故问。
“因为你的眼神好可怕。”慕桑桑想起郁非晚当时嗜杀下隐藏委屈不甘的眼神,就觉得难过和心疼。
果然。
郁非晚在自己太阳穴旁揉了揉,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杀风竹,只要他不妨碍我们,他做什么我都不在乎。”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变成小猫的慕桑桑背着乾坤袋,忐忑不安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终于下定了决心跳上了郁非晚的膝盖。
郁非晚膝盖一重,他冷眼瞧着温热娇小的猫咪趴在他的膝上,又在他膝上蹭了蹭,而后两爪夹着乾坤袋,献宝似的递到郁非晚眼下。
“这是给我的?”郁非晚面无表情地拿过乾坤袋打开,一袋子上品玉佩映入眼帘。
慕桑桑乖巧点头,将两个爪爪搭在郁非晚的手背上,逐个给他解释:“你若佩戴这个羽毛形状的玉佩,就意味着你告诉我想要摸头发了。这个刻着祥云的玉佩,代表你睡不着需要哄睡。这个圆形的呢,等于你想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至于最后一个猫型玉佩”慕桑桑不好意思地捂住眼睛,“你戴上后,我就会变成小猫来陪你。”
她害羞捂住眼睛后,发现这样看不见郁非晚的神色,又慢慢放下,认真地看着郁非晚的眸子,“我做这些,你可有感觉好一些?今日误会你是我不对,还望你能原谅我。若是能补偿你,什么我都可以做。”
郁非晚眼帘半垂,慕桑桑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从他紧抿的唇角判断他不满意。她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收拾乾坤袋。
袋中玉佩发出撞击之声,让郁非晚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他抬手按住乱晃的猫爪,紧盯着慕桑桑,目光咄咄逼人,“你做这些,有何目的?”
慕桑桑愣了片刻,“我只想你原谅我。”
“原谅你,然后呢?你想要我替你做什么?还是说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郁非晚眸光寒凉,沉声问道。
“嗯”慕桑桑歪头思考了下,“还真有一事要麻烦你。”
郁非晚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偏头看向另一侧的床榻,“你不必这样做,我说过凡是你想做的事情,我一定替你办到。”
“那你心情不好时能不能戴上这些玉佩?这样我就可以做些事情哄你开心了。”慕桑桑委屈地解释,“我在宝珍铺挑选了好久呢,花了我小半个身家。”
郁非晚收到过很多礼物,但这些礼物都带有目的性。有人想要更多的封地与权力,有人想要结交他获得更多的利益,也有人想将礼物当做杀他的工具。
但是从来没有一人,送礼物只是为了让他开心,而不用他付出什么。心脏仿佛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过,获得了莫名的满足与愉悦。
他不自觉勾起嘴角,眸中的坚冰渐渐融化,“为何突然对我这样好?”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慕桑桑哥俩好似的用猫爪和郁非晚击掌。
就只是朋友吗?
似乎有些令人失望啊。
郁非晚取出一块羽毛形状的玉佩,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佩戴在了自己腰侧。
“你想摸头发吗?”慕桑桑边说便用爪子拨弄了下脖颈上的铃铛,“你等等,我摘下项圈来再给你摸。”
不等慕桑桑变回来,郁非晚又取出一块圆形玉佩。
“好好好,摸完头发我带你出宫去吃好吃的。”慕桑桑用仿佛哄孩子的语气,声音宠溺又温柔。
郁非晚最后取出了一块祥云玉佩,和猫型玉佩叠在了一起。
慕桑桑摘项圈的猫爪一僵。
他这意思是让她变猫哄他睡觉?
灵鸽噗嗤着翅膀,落在一户紧紧闭着的草卢前。
不久后,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从草卢中走了出来,他打开信鸽腿上帮着的信件,看完后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他笑了几声,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而后剧烈咳嗽几声,又引得草卢中出来一个老人。
这个老人眼睛浑浊根本没有聚焦,但他却好似能看见一般,准确来到中年男子身前,问他:“怎么了?”
“时机到了。”
盲眼老人摸上中年男子递过来的信件,用神识扫过,嘴角勾起,露出寒凉的笑容,“盟主的棋局,终于要落下第一个子了。”
他瞥了中年男子一眼,“自己照顾自己几日,老夫去趟郦都。”
“哪里能劳烦木空长老亲自动手,咳咳咳咳。”中年男子咳得满脸通红,但脸上诡异的笑容却越来越深,“我当然得自己跑一趟,才放心。”
木空眯起眼睛,隐藏起了眸中的不屑和嫌弃,“既如此,便随胥家主。”
风竹和玉瑾利用隐身术避过重重看守,来到了太子的房间外。
玉瑾粗略数了数看守的人数,“师兄,我一会儿引开守卫,你趁机进去,将护住心脉的药交给太子。”
风竹爽快答应,继而关切地嘱托道:“玉瑾,你一会儿万事小心。”
“放心吧,普通人我还应付得了。”玉瑾略一点头,找准了时机现身。
守在门口的护卫果然都被惊动,显然有人认出了玉瑾的修士身份,有人高呼一声,立刻一大半护卫都追玉瑾而去了。
风竹敲昏了剩下的护卫,进了太子房内。
他在房中找了找,终于在桌子底下找到了披头散发、浑身沾满酒气的赵成玉。
眼前人颓废浑噩,和之前暴戾肆意的模样天差地别。风竹愣了片刻,然后轻轻拍了拍赵成玉的脸颊,“太子殿下,醒醒。”
赵成玉靠着桌柱,抬眼冷冷看了风竹一眼,“道君此来所谓何事?”
他看着酒坛,眸中阴狠必现,“若是劝我不要谋反,道君还是绝了这份心思。”
风竹没理会赵成玉的敌意,“我既然答应了要保护你,自然要护住你的性命。但我和玉瑾又断然不可掺和你谋反之事,明天刀剑无眼,恐伤了太子殿下,所以我特求师门送来丹药,护住太子的性命。”
赵成玉有些感动,他缓缓从桌底爬了出来,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些后,对风竹道了声谢。
风竹看着赵成玉吃下了向木空求来的丹药,又简单嘱咐了几句,又施展隐身术离去了。
赵成玉颠了颠已经空了的酒壶,苦笑一声,来到了床前。他拉开遮挡床榻的帷幔,似乎怕惊扰床上睡着的人,轻声道:“荇儿,我明日要去给你复仇了,你祝我成功好不好?”
他闭了闭眼,痛苦道:“若不成功也好。那我便去九幽之下寻你。你可要等等我,我们来世,一定做一对没人可以拆散的夫妻。”
然而床榻之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狐狸尾巴,并没有人可以答话。那只尾巴因为从身体上脱离太久,毛发略有些黯淡,但却被很珍视地放置在床榻上,严实地盖上被子,仿佛是一个人躺下床上。
赵成玉看了狐狸尾巴很久很久,他想躺在狐尾旁边,但他又不敢,他怕姬荇儿还在埋怨他,气恼他没能救她。
若是当时能听荇儿的话,早日结果了父皇的性命
赵成玉苦笑,若是重来一次,他怕是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一面是深爱的女人,一面是养育自己的父亲。在皇宫重见姬荇儿后,他日日夜夜都在痛苦中挣扎。仿佛在钢丝上行走,左右两侧都是蚀骨深渊,唯有选择懦弱的平衡,方能维持一时片刻的安稳。
于是他哄着姬荇儿给父皇下了毒,又没能狠心一下了解父皇的性命,他选择了拖延来耗尽父皇残存无几的生气。
若真有九幽之下,便让他去偿还他和姬荇儿犯下的业障。到时他会在黑水中偿还请所有罪孽,姬荇儿则会经过死生轮转,清白一身重归人间。
没一会儿后,赵成玉的房门又被人打开了。
赵成玉以为是他的人到了,不耐烦的偏头看去,“孤不是说过白日时不得来打扰”
但他看见来人后,他的话骤然断在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