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抱大腿二十七天
“为什么你给皇帝看病也要带上我？”慕桑桑趴在郁非晚怀里打了个哈欠，自从变成猫之后，她的生活习性也逐渐猫化，一天大多数时候都很困。
“昨夜你不是说我的房间太憋闷，想出来透透气么？”郁非晚小心地抱着她，步履平稳，连慕桑桑脖子上挂着的铃铛都没惊动。
提到昨夜，慕桑桑忽然精神一振。她昨夜确实说过他房间憋闷，但那是她为了不和郁非晚一张床随口胡诌的。
昨日月挂柳梢，慕桑桑说想悄悄避开旁人回自己房内睡觉，可郁非晚怎么样都不肯，非让慕桑桑和他在一张床上睡。
这慕桑桑能答应吗？自然是不能答应的。虽然她现在是只猫，但芯子里她还是个传统的女生，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这回事，打死她都不能答应。
结果，她和郁非晚打了半天嘴炮后，有点累了，就用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然后她一直睡到了天光大亮。
郁非晚看慕桑桑沉默，忽然三指并拢，挠了挠她的下巴，“昨夜睡得可好？不过听呼噜声，想必睡得并不差吧。”
慕桑桑：？？？
慕桑桑：“你别胡说！”美少女怎么可能打呼噜！
“我确实不该胡说。”郁非晚一本正经道，“一般来说，极其疲惫时才会打呼噜。这样看来，桑桑昨夜应当很累才是，想必睡得并不好。”
慕桑桑：
两人将昨夜的辩论挪到了今日，依旧是硝烟十足。但两人之间却毫无你死我活的紧张感，反而更像是朋友间幼稚的斗嘴。
慕桑桑将头埋进郁非晚皱起的衣服中，“你好好走路吧，别说话了。”
郁非晚轻轻笑开，不多时，慕桑桑感觉自己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抬眼时，刚好看见了大气庄严的正阳殿牌匾。
这便是天子寝宫吗？慕桑桑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还没有郁非晚在魔域的房间大，也就失去了兴趣。
不过装饰倒是比郁非晚的魔宫奢华许多，郁非晚那处死气沉沉的，更像是墓地而非住所。
随着郁非晚向里面走，慕桑桑看见了更多细节和人。
靠近床榻的位置站着许多人，低着头不敢乱看的是侍候的宫人，站在医箱旁边虽然低头但脊背挺得笔直的是太医。而最明媚艳丽的那位，则是多日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贵妃。
郁非晚一眼都没瞧站着的人，他径直走向床榻，视旁边的人为空气。
而姬贵妃自郁非晚走进正阳宫后，便一直垂眸不语。在郁非晚靠近床榻时，还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远离了郁非晚。
她似乎很怕郁非晚。慕桑桑眯起眼睛打量起了这位贵妃娘娘，她生得明艳动人，一双眸子尤其出色，犹如粼粼秋水，最是多情。她不笑时，眸中波光潋滟，是柔弱清纯的美人。她笑时，犹如盛开的牡丹，国色天香，勾人心魄。
所谓又纯又欲大概就是形容姬贵妃的。
忽然，慕桑桑的视线停留在了姬贵妃的头发上。姬贵妃今日打扮得并不张扬，头上只是简单缀了几朵珠花和一只步摇。
而那步摇分明就是当日她在宝珍铺子见到的那一只。
管事说整个郦都仅此一只，是要送给瑞王赵成璧的心上人的，但这一只却出现在姬贵妃的头上。
之前姬贵妃还靠在太子怀中倾诉衷肠，现在她却戴上了太子兄弟送的步摇来侍候自己的丈夫、太子的父亲。
这岂是一个乱字能形容的啊。这一刻，慕桑桑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太子府，看见了太子头顶那个闪耀着原谅色的帽子。
太子，节哀。
姬贵妃只是想给你、你父亲还有你兄弟一个家罢了，她又有什么错呢？
慕桑桑无意识攥紧了郁非晚的衣服，郁非晚垂头看了一眼，安抚地拍了拍慕桑桑的后背，“别怕。”
慕桑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只能用抽搐的眼皮和意味深长的眼神来暗示郁非晚，希望他能理解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郁非晚不知道懂了没有，他扭转视线看向了床榻上躺着的皇帝，“看陛下气色应是好多了，只要按时服药，想必不日就会病愈。”
一直低着头的太医悄悄抬头看了贵妃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郁非晚起身要走时，一直不发一言的姬贵妃终于开口：“仙君请留步。”她走到郁非晚身边，“可否借一步说话？”
郁非晚拱手，客气道：“贵妃娘娘请。”
三“人”来到了正阳殿偏殿中，姬贵妃刚好站在背阴处，让人看不清神色，“敢问仙君，陛下的身体到底如何了？可否治愈？”
听她语气倒真带着忧虑和关切，似乎她很希望老皇帝能好起来。但是老皇帝病愈对她有什么好处吗？总不能这个爹能心大到允许自己妃子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同时乱搞。
“娘娘希望陛下如何？”郁非晚并未正面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我？”姬贵妃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惊慌，但很快被她掩去，“我自是希望陛下早日痊愈，洪福齐天。”
郁非晚顺了顺怀中猫的毛发，声音很淡：“若真是娘娘心中所愿”
他顿了一下，抬眸看上那只狐狸样式的步摇，笑容愈发深了，“天道垂怜，娘娘必能得偿所愿。”
姬贵妃松了一口气，“那便多谢仙君了。”
“娘娘客气。”对着外人，郁非晚总是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配上他温润的假面，有时还真能骗过人去。
但显然他这副样子没骗过姬贵妃，否则姬贵妃也不会紧张地单独叫他出来商量。对于姬贵妃的做法，慕桑桑大概能猜出一些，只是她不明白，治好老皇帝对她有什么好处？
老皇帝恢复，无论对她，还是太子瑞王，都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等到出了正阳殿，被温暖的阳光晒晒，慕桑桑才感觉从复杂黑暗的阴谋伦理剧中走了出来。
“你早知道贵妃瞒着太子把老皇帝治好了？”
郁非晚：“没有很早，太子来找我后我才知道的。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太子要皇帝死，贵妃让皇帝活，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瑞王，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他眯眼看向太阳，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一个故事，就该这样错综复杂才叫有趣啊。”
是啊，大梁皇室成员的关系可真够错综复杂的呢。是看了无数小妈文学作品的慕桑桑也要惊呼“卧槽”的程度。
“桑桑，你是不是很喜欢那只步摇？看你一直盯着那只步摇看。”郁非晚突然转换了话题。
“我是觉得那步摇样式别致，倒也不是那么喜欢，之所以一直看是觉得惊讶。”慕桑桑甩了甩尾巴，眼睛看向别处，舔了舔嘴唇，“毕竟那步摇是瑞王送给心上人的。”
“我送你可好？”
“不好吧毕竟是姬贵妃的东西。”慕桑桑理所当然地以为郁非晚是要抢过来送她。
郁非晚嗤笑一声，“别人用过的东西也配作为礼物？”
慕桑桑不解其意，难不成这人要再给她买一只？
“你不用去找了，掌柜说全郦都只有那一只。”慕桑桑道。
“放心。”郁非晚将她小心地放在床榻上，摸了摸她的脑袋，“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也不管慕桑桑的反应如何，在他的房内设下结界就离去了。
慕桑桑不能出房间，干脆躺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等她睡醒一觉时，郁非晚还没回来。她便跳到了窗台上，安静站着等他。
这样没有人身自由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慕桑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明珠到底在哪里，她下定决心，一旦找到明珠立刻就逃跑。
看着窗外发着呆，不知道多久后，郁非晚终于回来了。
在郦都时，郁非晚一向以假面示人，除了那晚给他哄睡时他恢复了原来的容貌，其余时刻他都是清俊儒雅的公子模样。
比如今日，他穿了一身蔚蓝色的衣裳，远远看到他就能想到晴朗的天空，柔和的春风和河畔的杨柳，温柔与明朗并存。
慕桑桑想起了自己曾经暗恋过的一个男生，那人身上有干净的皂角味，发上有明亮的阳光。他是美好的代名词，是女孩子梦中的少年。
这一刻看见郁非晚，她突然想起了当年暗恋的感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人击中，留下一种令人眩晕般的酸软。
但慕桑桑下一秒就提醒自己不能被皮囊迷惑，这人残酷冷血又满肚子坏水，喜欢他只会变得不幸。
郁非晚也看到了站在窗台上的她，笑了笑后撤下了结界。他也不进来，就站在窗外，递给她一个简单的木盒。
“看看喜不喜欢？”他的身后是蔚蓝的天空和明媚的花树，他的笑容像四月的春光。
慕桑桑用猫爪掀开木盒，看见了躺在绒布上的步摇。那是钗头做成猫咪形状的步摇，下面缀了几颗浑圆洁白的珍珠。这只步摇应该是刚做出来的，上面还带有少年人的温度。
“做得粗糙了些，担心你等得久了会不高兴。”郁非晚声音透着几分小心翼翼，“桑桑，你可喜欢？”
看着那谨慎讨好的眼神，慕桑桑不由得心里软了几分，在理智控制住大脑前，她的心已经先一步借助话语表达了情绪。
“喜欢。”
说不喜欢是肯定是在骗人，她无法狠心欺骗这样美丽的步摇。
在那样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一个有着温柔笑容的少年人送了她亲手做的步摇，步摇上残留的热度是少年人虔诚热烈的心意。
慕桑桑纵然再清醒理智，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郁非晚令她有些心动。
喜欢就是理智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