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抱大腿二十五天
太子这人,暴躁恣意、不顾人伦又心狠手辣,疯起来连亲爹都敢杀。但不知为何,他没有让郁非晚立刻把皇帝毒死,而是要再留皇帝一个月。
慕桑桑因此要在皇宫多留一个月。好在太子并不限制他们行动,在宫中逛得无聊后,郁非晚叫她出宫透透气。
临街最热闹的茶楼,一层人声鼎沸,来往的客人快将门槛踏破。二层却安静如落日后的山林,只坐了一桌客人。
纪衡在郦都的这些日子并没有找到明珠,好在太子也派了人去寻找,即便明珠已经离开这里,想必也能发现她生活的痕迹。
慕桑桑安静地喝了一会儿茶,视线自动锁定了一间卖首饰的宝珍铺。
“我想去那边逛逛。”她说话时,纪衡正在向郁非晚汇报魔域的诸多杂事。
郁非晚看了宝珍铺一眼,里面许多年轻女子在挑选首饰,看起来并无危险。他点点头,“去吧。”
顿了顿,他又道:“若是遇到危险,记得用御灵阵唤我。”
他不提,慕桑桑都快忘记自己手背上有一个御灵阵了,慕桑桑敷衍应了一声,脚步轻快走向宝珍铺。
宝珍铺有里外两间,外间摆了许多珠花耳坠类的首饰,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材质也普通,但挑选的姑娘却很多。隔着半道帘子就是里间,慕桑桑瞄了一眼,看见一颗人高的珊瑚树,红色剔透仿佛宝石,绝非凡品。
她估摸着里间才是高官贵人常逛的地方,掂量了下乾坤袋,她迈步向着里间走去。原身这人骄纵确实有资本,明珠给她打包的金银细软足够普通人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掀开布帘,里面就是另一番天地了。满堂的金银珠玉,璀璨生光,门口那颗珊瑚树反倒是最差的一件珍品了。
管事满面春风笑着问她:“姑娘需要何物?”
慕桑桑婉拒了管事,那管事也不多做纠缠,默默退至一旁迎接其他客人。倒是不像现代商场中的导购,聒噪烦人。
里间的客人各个出手阔绰,也有不少是提前定制过,现在派家仆来取。
她挑选时就和一个家仆错身,肩膀被撞了一下。那个家仆手中的木盒盖被掀翻,露出了里面设计精巧的步摇。
钗头是一只用金做成的狐狸,坠子则用大小一致的珍珠串起,末尾吊着五颗红玉珠。俏皮而不招摇,别致又可爱。
家仆给她道了歉,管事也来询问她的情况。她摇摇头说自己没事,便让那个家仆走了。
管事看着远走的家仆,摸上自己胡子笑了笑:“瑞王倒是难得一见的痴情人,礼物如流水一般送给自己的心上人,两人许是好事临近了。”
瑞王赵成璧?
经管事一提,慕桑桑才想起郦都中还有这号王爷。太子的存在感太高,瑞王又体弱多病,实在难以让人印象深刻。
“那步摇可还有?”慕桑桑只对那个步摇感兴趣。
“那是瑞王定制的款式,整个郦都也只有那一只了。”管事道,“姑娘不妨再看看别的?”
慕桑桑失望地点头,又去首饰柜转了一圈。突然她的视线一凝,落到了一个纯金做成的项圈上。
项圈用金子锻造成细链,上面串上了数个金铃铛。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但又不高调,很是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不过在古代这个项圈大概是给宠物戴的吧。
管事一眼瞧出女客喜欢项圈,他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敝店有带铜镜的试戴间,在里面完全不受人打扰”
他的语气十分熟稔,显然在这些年中接待了不少有特殊需求的客人。
慕桑桑大手一挥,“买!”
管事笑成了一朵太阳花,开始不遗余力地介绍道:“女客可还需要些别的。”
他左右看了两眼,压低了声音:“我们这里还有用天蚕丝做成的绳索,轻盈又结实,还不会让人受伤”
慕桑桑脸色微红,“还是不必了。”
试戴间中有一面大铜镜,慕桑桑戴上项圈细细欣赏了片刻,刚准备摘下放入乾坤袋中,却发现找不到背后的活扣了。
项圈转了几圈,铃铛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让少女的眼神染上了几分焦急。
阳光透过试戴间上方的侧窗点亮了少女的眼眸,在慕桑桑没注意到时刻,她的瞳孔逐渐缩小成了一条直线。
管事忙完一圈下来,又遇到了一位有特殊需求的客人。他领着客人来到试戴间外,轻声问道:“客人,可是试戴好了?里面憋闷,出来透透气吧。”
他叫了三声,试戴间却始终静悄悄的。他和客人对视了一眼,狠下心来,拉开了试戴间的门。
室内,阳光中的微尘飞舞,湖绿色衣裙散落一地,却偏偏不见了那位女客的身影。
茶馆中,一只毛色纯白的小猫避开了小厮的眼睛,飞快窜上了二楼。小猫咪叼着一个有半个她大的袋子,这让她跑得很是费劲,但她还是将袋子叼得死紧。
上了二楼,小猫费力抬头眼睛向左右瞟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终于,她看见了一片衣角。
纪衡看郁非晚一直注视着隔着一条街的宝珍铺,不由失笑,“尊主,慕姑娘怎么说也有筑基修为,普通人类伤不到咦,哪里来的小猫?”
郁非晚这才将目光收回,偏了偏头,看向了纪衡看着的地方。
下一刻,他的眼神亮起来,拉平的唇角也微微向上弯起,“终于回来了。”
小猫灵活地跳上他的膝盖,将嘴中叼着的乾坤袋放下,发出细声细气的叫声:“喵喵喵喵喵喵。”
我变成猫咪了,快把我变回去。
郁非晚眼睛带笑看着小猫,却一直没开口。
小猫:“喵喵喵喵喵喵喵?”
郁非晚,你该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小猫歪头打量了郁非晚片刻,脖子上挂着的金色项圈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想了想,小猫跳上了桌子,用猫爪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个“桑”字。
纪衡大惊:“难道这只小猫是慕姑娘?”
慕桑桑偏头看向纪衡,用圆滚滚的眼睛努力地表现赞赏。
郁非晚将小猫咪抱到怀里,眼神温柔,“是她。”
纪衡:“慕姑娘,你怎么变成猫了?”
慕桑桑变成猫后原本的衣服也穿不上了,现在被抱在郁非晚怀里让她十分不自在。
她挣扎了片刻,听到了纪衡的问题后,便用猫爪摸上脖子的项圈。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我也不知道,我是戴上这个项圈后才变身的。
郁非晚顺着她的猫爪爪摸上铃铛,拨弄了一下,铃铛立刻发出叮咚声。但他的手指却没有止步铃铛,而是落到了慕桑桑的下巴处。
慕桑桑用猫爪拍拍郁非晚,“喵喵喵!”
不要摸我下巴,讨厌!
郁非晚笑了一声,挠了挠慕桑桑的下巴。
慕桑桑:“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都说了不要碰我下巴,可恶!咦?好像还挺舒服的。
纪衡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犹如看见了修真界和魔域握手言和,并就和谐发展等问题展开了讨论一样震惊。他合拢了自己惊呆的下巴,“慕姑娘这是在说什么?”
郁非晚撸着猫,漫不经心道:“哦,她说自己很喜欢这个样子,还要我带她回宫。”
舒服的眼睛半眯起的慕桑桑:“喵喵喵?”
正阳殿外,一颗参天大树刚好遮住了残阳。它阴沉的暗影仿佛阴差的勾魂索,勾住了床上那位老人所剩不多的生气。
人间最尊贵的颜色莫过于代表天子的正黄色,但此刻,床榻上的黄色帷幔和黄色枕褥都蒙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阴影。
偶尔,阳光透进来一些,那层阴影会淡上少许,仿佛垂死挣扎的真龙在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但很快,又被被阴沉的黑暗取代,真龙也缓缓合上了眸子。
躺在床上的是整个大梁最尊贵的人,但是此刻,他看上去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紧紧闭着眼睛,嘴唇蠕动,忽然吐出一口血来。
正阳殿的宫人捧着干净的清水进去,很快又捧着血水出来。短短一刻钟,就已经更换了三批宫人。
姬贵妃冷眼瞧着眼前这一切,良久后,床上那位老人不再吐血,她才捧着早已凉透的药碗坐到了床榻上。
“陛下,喝药吧,喝了药就好了。”她的声音轻柔和缓,仿佛在哄一个生病的孩子。但她的眼神却毫无怜惜之意,有的只是浓重得遮掩不住的厌恶。
侍候的宫人们都紧紧低着头,他们沉默着跟着前人的步伐,更换水盆、点上灯火。
整个正阳宫安静得像是一座坟墓。
药汁喂进去多少,就会被吐出多少。两勺之后,姬贵妃彻底失去了耐性。她捏住了老人的鼻子,趁老人张嘴之际,将一碗凉透的药汁灌了进去。
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呛得满脸通红,褐色的药汁喷洒得到处都是。但没有一个宫人敢上前替老人拍背。
“娘娘。”正阳宫中忽然进来了一位在姬贵妃身边侍候的宫人。
姬贵妃回头,听清了附在她耳边的话。她垂眸转了转衣服上的流苏,再抬眸时,眼神中的嫌弃冰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的欢欣与雀跃。
“真的?我马上就去。”姬贵妃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侍候的宫人都对此见怪不怪。这样的场景过去他们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贵妃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烛光终于驱散了蒙在殿中浓重的黑影,也让老人的脸色看上去好了许多。宫人放下帷幔,遮住了安静沉睡的老人。
帷幔之中,老人一直紧紧阖上的眼睛忽然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