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夏晴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嘲讽或反驳，申蔷在电话那端笑得云淡风轻：“我也不说让你发张照片来看看这种挑衅的话了，听到你气不顺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是很好奇，想知道我曾经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夏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还以为打电话来是为了关于申达归属的事情有什么交易要谈。她收敛了一些情绪，说：“怎么不认为是程澈太可爱了，我就想得到呢？”
申蔷笑了笑，说：“你那几个男朋友我也知道一点，比程澈可爱的有，比程澈帅气的也有，比程澈知情解意的更有，你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因为一点不甘心纠缠到现在。”
“你还有点了解我？”夏晴一笑，“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就程澈这么一个小情人，不多发展几个？”
申蔷自嘲地笑，说：“我没你那么好命，闲散的时间太少了。我要是你或者范曼凌，又或者是明苒，大概就不是这么个活法。”说完她又“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语调，“抱歉，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你的命运，不过在世人眼里看来，已经是金尊玉贵的命了。”
夏晴没有反驳，也没接话，说：“你没得罪过我。”
申蔷等着她的下文，却等来以前没听完的一个八卦——
“你听说过我以前的男朋友似乎被我弄死了的传闻吧？”夏晴淡淡笑着说，“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本来在国内有很好的发展，被我各种手段害得只能远走异国再也没办法回来，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他的职业上再有突破——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申蔷：“他背叛你了？”
这是申蔷当时听到的原因。
夏晴：“没有。他对我很好，好到我觉得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接近我。但查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发现，他就好像是真心……”夏晴似乎对于后面的词很陌生，说起来很艰难，“喜欢我吧。”
最后这四个字的语调有些飘渺，不怎么真切。
申蔷心里忽然一动。
这在某些方面，是不是跟以前的自己有点像？
不信任这世上还能有纯澈的真心，认为一切事情都应该有暗藏的目的在其中。
申蔷轻声问：“没有任何原因，你就毁了他的一切？”
夏晴笑着叹息：“怎么叫没有原因呢？他竟然真的喜欢我，这就是原因啊。”
申蔷简直没听懂，皱眉品了品她这句话的意思，福至心灵地说：“你这是看不得真感情，是吧？”
夏晴“呵呵”了两声，申蔷说：“你连自己的真感情也看不得？你对自己真狠啊。”
夏晴不耐烦了：“你找我就是说这些废话的？挂了。”
申蔷继续说：“我看你是为了保护他吧？你说你用手腕把他前途给毁了，既然是你能毁了的人，证明他在身份门第上跟你家不匹配，不然如果也是你家这种背景，你能轻易毁了人家？你要是不毁了他，你家里人要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在动摇你以后对于婚姻的配合度，我看你家里人会毁得更彻底吧？你吧，虽然手段有点残忍，但是我有点理解你啊。”
夏晴直接挂断了电话。
申蔷没有追打过去，自己笑了半天。她原本也只是想从自己整合的信息里探寻一点夏晴为什么针对自己的蛛丝马迹，没想到夏晴倒是直接了当说出来了。
看来她在程澈那里没得到一丁点儿好处，这个气真是不顺的很。
只要夏晴不是专门针对自己，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申蔷打电话给罗印：“查查夏晴以前那个传闻里被她搞死了的前男友现在在哪儿呢？”
罗印：“现在还有闲心八卦呢？”
申蔷大概解释了一下，罗印说了声“好”就挂断了，看起来比她还着急，又给申蔷笑了半天。
弹劾总裁的议案一路进行到了董事会投票阶段，三个独立董事与四个董事的投票将在半个月之后进行，如果过半数的票同意罢免申蔷，那么申蔷将失去总裁任职资格。
最近申蔷没少与这其中站在自己这边的董事联系，沈蕴成也积极从中运作，一直以助力的姿态在其中周旋。夏晴的态度开始变得模棱两可，极有可能是因为申蔷透露给她一个重要消息——被她整得很惨的那个男朋友在国外的这些年，一直独身一人。
“我可是派了我的亲信秦雅过去了，够有诚意吧？”申蔷在电话里这样对夏晴说。
夏晴一股火就冒上来：“关你什么事？！”
申蔷笑笑：“不好意思，我看不得有人践踏真感情。”
夏晴冷笑：“无聊！你找他干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申蔷继续笑，“不过我开心——你就不想让他知道以前的事情并非出于你的本意？就算他不原谅你，起码解释过了？”
“解释个屁！”夏晴恼羞成怒，“你给我等着！看我不弄死你和程澈！”
申蔷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挂断了电话。
夏晴一直死寂的心，却因此波澜起伏，再难平静。
这些年来，她从不敢打听那个人的消息，一个是担心家里人知道了不好，一个是担心自己按捺不住。她担心自己知道他过得不好就想帮他过得好一点，又担心自己陷在愧疚悲酸的情绪里出不来。
不听不看保平安。
但申蔷雷厉风行地结束了这鸵鸟生活，商量都不打一个。
倒是与自己很像？夏晴叹气——自己最初想拆散申蔷和程澈，不也是直接下手吗？
烦躁不安地在酒店房间里来回踱步，再也生不出一点去撩拨程澈的心思。
沈蕴成察觉到夏晴态度的变化，以为她是厌倦了针对申蔷，倒也无可无不可，只是问：“程澈就这么正人君子？”
夏晴没好气地说：“你没别的事？”
沈蕴成温和地笑笑，说：“程澈的料你还有多少？打算分批放？”
夏晴：“都到董事会投票阶段了，还需要这些料？”
沈蕴成：“我看申蔷最近也没如何着急的样子，万一是选择了程澈而不顾申达，这可真是……”他的语气里带了点无奈的自嘲，“女人呐，恋爱脑一上头，什么都能不管了。申达明明是她一直想要的，真是……”
夏晴笑了：“那她对你，恋爱脑过吗？”
沈蕴成顿了顿，微微笑着说：“真正理智的感情不需要恋爱脑，恋爱脑带来的冲动看似激情美好但无法长久，婚姻的本质类似生意，这不是你也一直知道的吗？”
夏晴忽然就不想再跟他说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那些算计和筹谋好像在最近渐渐崩塌，心底滋生的、或者说从未消散只是被深埋的叛逆和摧毁，拔地而起迎风摇曳。
不过最终，她说了一句：“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
程澈在工作结束之后就立即回国了，知道申蔷被弹劾之后几乎天天都陪在她身边，有工作也会抽出时间每天尽量早早回到她这里来。申蔷这段时间显得很平和安静，甚至还有点温顺乖巧——
程澈回来得早，她就看他做饭，跟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抱住他的后背靠上去，嘟囔说“不如先吃你吧”但并没有什么真动作；程澈回来得晚，她就在他进电梯那一刻扑向他抱住，再推他去洗漱，往往浴缸里已经放着热水，换洗衣物也都放好了。之后她就在床上等着他来，在他躺下之后钻进他怀里，黏黏糊糊地说一会话，再想如何就如何。但如果她觉得程澈很疲累，就不会要求什么，静静地跟他抱着入睡。
程澈都有点不习惯申蔷这个样子，她居然不调侃也不作弄自己了，柔顺得像是居家小妻子。
小妻子？
放在以前，这个词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在申蔷头上的。可是最近，程澈总想起这个词。是因为他回来之后给她送的那份礼物吗？
他还记得当他把精心做好的书册给她看的时候，她眼里那些遮盖不住的惊喜和感动。她抚摸着书册中的一张张图和边上程澈手写的备注，低声喃喃：“你是第二个送我房子的人……”
他知道第一个人是她外公，微笑着抱住她，还有点歉意地说：“我没有太多钱，只能先送一个这样小的，你别嫌弃。”
她摇头：“不小，很好。”她指着照片里那小别墅入门处的拱形花架，“这些橙色蔷薇……真好看。”
他轻轻吻在她的侧脸，解释说：“橙色蔷薇的花语是‘遇到你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她就抱住了他，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不松开，那书册也被她紧抱在怀里，硌得疼也不拿开。
是在这之后就变成小妻子了吗？
程澈暗暗地想。
他低头看向自己怀里刚刚睡着的小妻子，感到由衷地开心，轻轻吻在她的唇上。结果这刚睡着的人又醒了，直接捏他的脸，说：“我都睡着了你还吵醒我，就这么想要我吗？”
“不给！”不等他答话她就翻了个身，气鼓鼓的样子。
嗯……小妻子这个称谓还是不合适。
他笑着想了一想，从背后抱住了她，吻了吻她的后颈，含着笑意睡去了。
沈蕴成在得到申蔷再次明确拒绝不会跟他发展之后，开始撤出对于申达董事会的周旋。他表现得很君子，一副“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样子，对申蔷表示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是可以直言。申蔷并没有过多地表示感激，毕竟她很清楚，这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申达与沈氏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合作项目在开展，沈蕴成这样冷静理智的人不可能跟她翻脸，也不可能暗中害她到失去总裁位置的地步。
但很快，一条关于程澈与申蔷在沈氏珠宝展上黑暗中拉拉扯扯的视频开始在网上流传。即使秦雅动作再快，这视频仍然有不少人保存并转发，一时间引起各种猜测。申蔷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夏晴和沈蕴成的手笔，因为沈蕴成一向很介意自己的珠宝展被什么八卦占据，以前有明星利用他的珠宝展搞一些炒作，都被他很快压下去并且再也不愿意与之合作。而能用夜视仪在戒备森严的珠宝展上拍摄的人，除了跟沈蕴成关系匪浅的夏晴不可能有别人。
秦雅跟申蔷汇报处理方式之后，申蔷都不太满意，毕竟解释其实作用不大，粉丝会努力洗白，黑子会努力污蔑，不过是一场乱仗。如果之后再由潘舒珺轻描淡写地来一句“我早知道她包养了一个小艺人”，那程澈的前途就都毁了。
秦雅见申蔷半天没说话，知道她并不满意汇报的处理方式，就说：“申总有什么高见？”
申蔷摇头：“没有，这视频太清晰了，想抵赖都不行。”她抱怨地说，“程澈这个人吧，说了他也不听，你看看，被发现了吧。”
秦雅听着这语气怎么抱怨不多，反而还有点娇嗔了？
申蔷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是潘舒珺发来的消息：“还不跟那个小艺人撇清干系，就是你在毁他。”
申蔷一笑，把手机屏幕直接展示给秦雅。秦雅微微讶异，之后难掩心疼地看着申蔷：“连夫人也这样吗？”
申蔷笑笑，拿起手机按了一阵，之后对秦雅说：“就当解决了吧。”
秦雅：“？”
两分钟后秦雅的手机开始被无数记者轰炸。秦雅后知后觉地发现网络平台上的热搜第一名是“申达女总裁承认追求程澈”。她点进去一看，发现是申蔷在社交帐号上发了一条消息，转发了那条夜视仪下她与程澈拉拉扯扯的视频，配了一句：“啧，喜欢一个人呢，迟早是要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