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凤歌青天
伊晨净借助指南针一路疯狂向东，赶往东土大旻。
历时半月，换了六十匹马，伊晨净好不容易到达大旻国都长应城，却倒在了皇宫的外墙之下。
醒来已是翌日清晨。
伊晨净从噩梦中忽的睁开眼睛，所见不是尸山血海，而是一片蓝色天空。
她回了回神，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紫玉做的床上，她坐起身来，伸手摸了摸紫玉床，这玉的触感好生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她迅速打开记忆，想起泰山一重天那根封存九曲回痕剑的紫冰玉柱。
莫非这是一重天？明明自己奔向的是长应宫。伊晨净细看周遭，好似在一个洞中，洞壁是山石堆砌而成。
这是究竟何处？
伊晨净瞧了瞧脑门，不管这是何处，先离开再说。她抬手提气，准备借轻功出洞。
就在这时，石壁忽然打开一扇门，走出一个人。
他道：“醒了？”
四年过去了，那人仍然挂着一张撕不烂的笑脸，从前伊晨净看着无感，而今看来，自是笑里藏刀。
“慕容臻，又是你！”
“又？”慕容臻弯了弯眉眼，“你我将近四年未见，何来又之一说？”
伊晨净想着比此回来的目的，她暂时不想与他多说，道：“这四年，我身边全是你的眼线，这不我一回来你就找到了我，又之一字，难不成不合适？”
“哈哈，也是。”慕容臻不否认，“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先休息休息，急急忙忙进宫晕倒在宫墙外，若不是碰上我，你早就没命了。”
“呵，是得感谢你。”
伊晨净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又打算行动，却被慕容臻展臂拦住。
“怎么，四年不见武功突飞猛进了？是想与我切磋一番么？”
慕容臻将手臂收到身后，“不敢，我倒是没有突破，有些人却突破了。”
“？”伊晨净扔了一个眼神。
慕容臻道：“今日的武林又成了一重天独大，当年欧阳琛被你重伤后便躲了起来苦练武功，也不知是怎的，居然给他练成了，而今他的功力我早已不是对手，我估计连你也很难胜出。”
伊晨净蹙眉，道：“这么神奇？你跟他交过手吗？他练的何种武功？”
“我没跟他交过手，但见他单挑九大门派，确实是今非昔比。”
伊晨净：“所以呢？”
“他不仅控制了武林，还把手伸向了朝廷，他扶植了一个龙和，如今龙和已经做好了造反的准备。”
“龙和？就是那个守在东海的平王？”伊晨净顿了下，“安城郡主的爹？”
慕容臻点头，“有趣的是这个平王有勇有谋，并非欧阳琛能够掌控得了的，还有……”
“还有什么？”
“那个安城郡主，也是个人物。”慕容臻似乎话里有话。
“说。”
“她被赐婚给了青思引。”
伊晨净：“……”
慕容臻伸手示意伊晨净从门口出洞，伊晨净眨了眨眼睛，随之而出。
良久，伊晨净道：“他的身份公诸天下了么？”
“嗯。”
伊晨净低眸，道：“发生这么有趣的事你不去凑热闹，为何是先来找我？”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
日光下，伊晨净细看了慕容臻的脸，上面的笑容似乎与从前有些不一样，多了一份，沧桑。这几年他过得如何，她没有理由过问什么，当务之急是去见小雨。
伊晨净余光瞥见一匹黑马，像极了当年那送她出海的那匹，她奔过去与马打了个招呼，马摆了摆尾巴，她便一跃而上。
马儿刚要出发，却听慕容臻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他，你也不能拦我。”
“发生了何事？”伊晨净勒住缰绳。
“龙泽天，他趁我去了一趟岭南，将慕容世家满门抄斩。”
明明是件悲恸的事，被他说得那么平静，伊晨净不寒而栗，与他眼神交流，最终她垂下了眸。
“他为何要不断地作死？”
慕容臻：“无妨，我会还他一份断子绝孙。”
“……”
伊晨净呆呆回身，默默向前。
慕容臻的实力她没有想象过，但凭他布在远到波斯的眼线，他想，区区一个龙泽天怎么也不会是他的对手，那么小雨……
一想到霓裳雨，伊晨净策马扬鞭一路直向宫门奔去。
“吁……”
大路上，马儿差点撞到一位女子，伊晨净急忙勒马，与女子道：“对不住对不住，请姑娘见谅。”
“见谅？不可能的。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宫附近跑马，你活的不耐烦了吗？”女子说着展臂拦住伊晨净的去路。
伊晨净稳住马儿，俯瞰那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很是美艳，一身绫罗绸缎富贵至极，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之女，而且从她的举止里可以看出还有点武功底子。
伊晨净没空与她多加纠缠，问道：“你想怎样？”
“下马，跪下，道歉。”
伊晨净笑笑，轻拍马背，马儿立即奔跑。
那女子腾空一跃，追上马儿，落地前狠狠踢了一下马头。
马儿被踢得疼痛，前蹄高抬，刚要去踏那女子，伊晨净及时勒住它，跳下来在它耳朵边呢喃一番后，马儿掉头而去。
伊晨净绕过女子，径直向前，怎知那女子不依不饶，硬是要拦住她的去路。
“走开。”伊晨净冷冷道。
女子不依，仰着头不让。
“让开。”伊晨净重申。
女子仍是不让。
伊晨净懒得理她，挺身向前，碰撞间不敌还差点摔倒，可她还是不死心，追上去继续纠缠。
此时的伊晨净已经没了耐心，扬手就在女子脸上走了两个回合。
“天子脚下，你敢打我？”女子一手捂脸，一手发射信号弹。
伊晨净抬头看天，那信号弹好生熟悉，思绪回到很久以前，青思引曾经放过一个一模一样的，莫非……
余光里似有人影闪过，伊晨净平视前方，眼前出现一道陌生又熟悉，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青思引正握着回痕剑，剑指着她。
当青思引看清眼前之人是伊晨净后，他握剑的手速速收回，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她。
安城迷惑，更多的是生气，对青思引道：“青哥，你的魂被勾走了么？”
青思引满眼满心都在伊晨净身上，根本没有听清女子的言语。
“你……”女子跳脚，“青思引！”
青思引适才回过神来，与伊晨净道：“别来无恙？”
伊晨净浅浅笑回：“别来无恙。”
女子步至青思引身边，欲抢回痕剑，却被青思引止住。
“安城郡主，她不是坏人。”
安城，郡主？伊晨净轻声一笑，原来那个发起舞林大会的郡主原来是她！
“你未婚门的妻子？”伊晨净笑问青思引。
青思引未语，安城刚要说什么，青思引连忙制止她，只道：“这几年，发生了不少事。”
伊晨净点了点，“嗯，恭喜你，请你管好你的未婚妻，不然就不是两巴掌那么简单了。”
青思引点头。
伊晨净拂袖而去。
“疼不疼？”
伊晨净回眸，她看到青思引双手搂着安城，眼里满是关心，再看那安城，轻轻摇头，那羸弱的模样令人心疼，根本不似方才那般娇纵。
伊晨净睫羽轻扇，别过头来，揉了揉眼角，继续赶路。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宫门未至，伊晨净却听到一阵像极霓裳雨的歌声，接着又闻到一股燃烧的味道，她抬头看天，宫内某处冉冉升起青烟。
《水调歌头》还在继续。
不好的预感猛然涌上心头，伊晨净腾空一看，那青烟正是来自贵妃的寝宫。
伊晨净顿时心慌意乱，御起轻功冲进皇宫。
“今……夕是何……年……”
霓裳雨的音已经开始拖长，伊晨净运掌欲将那紧闭着熊熊燃着的寝宫劈开，刚刚卯足气力，却听一道穿梭声，她猛然惊觉速速避开。
“伊晨净，你可来得真是时候。”
欧阳琛！
伊晨净停在高空俯瞰，见欧阳琛和一中年男子，那便是平王，他带着千军万马而来。
“千……里……共……婵……娟。”
那歌声犹如曲终，生气全无。
伊晨净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只一心进到火里救人，她再次聚力。
平王扬手一挥，千弓万箭对准伊晨净，以及唯一没有被夷为平地的贵妃寝宫。
“父王，不要。”
听到安城的呼喊声，平王示意弓箭手停住。
与此同时，青思引将绑着湿纱布的九曲回痕剑精准地扔给伊晨净，伊晨净及时接住，而后用湿布将口捂住，提着剑冲进火屋。
熏风忽起，火愈燃愈烈。
伊晨净一路用回痕剑挡开坍塌的梁板柱，好不容易到达方才琴音传出的位置，见到的却是两具紧紧相拥已经成碳的尸骨。
“啊……”
伊晨净仰天一啸，挥着回痕剑刺破穹顶，闯出烟境，旋身落下，剑指欧阳琛等人。
看着如仙姿绰约的伊晨净，平王瞬间感觉年轻了好些，他与欧阳琛道：“我许你为王，替我收了她，记住，毫发无损的收。”
欧阳琛笑笑，道：“毫发无损恐怕很难，我只能尽力留住她的性命。”
平王回以同样的微笑，道：“不是尽力，而是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