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祖孙对立
屋内，主仆二人刚说完话，便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姑娘，老夫人院里的妈妈来传话，让姑娘去祠堂一趟。”
“来了。”
沈初娆整了整衣裳，意料之中的起身带着揽月前往。沈府虽败落过，但好歹底蕴尚在，虽同在一个宅子，沈初娆的院里距离祠堂并不算近，到达目的地，额头已爬上一层薄汗。沈初娆用帕子擦了擦，迈步走进内院，到达门外时瞧见祖母跟前的嬷嬷一脸凝色的带着一个奇装异服的妇人离开。“嬷嬷。”
她唤了声，嬷嬷似没听见般拉着妇人就跑。沈初娆疑惑走进屋，秦姨娘和沈宝珠早已在左右侍奉，老太太歪歪斜斜地坐在左侧太师椅，手搭在凭几，额头戴着抹额，似得了重病一般。“祖母。”
沈初娆盈盈一拜，视线无意的扫了眼敞开的窗，前方香案袅袅升起青烟的香火烧的正旺。“听说大皇子刚刚在府外，你怎么没把人请进来？”
沈老夫人按了按太阳穴。“你这婚事早该有个了结，祖母答应你，只要你嫁过去，我沈家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若他日大皇子荣登高位，你便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祖母在说什么？孙女不明白。”
沈老夫人脸色一沉，“少在这跟我装傻，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若大皇子有所表示，你就顺着梯子往下走，可你又是怎么做的？我是你祖母，还能害你不成？”
沈初娆挺直了背，面向一排排灵位没有应声。想了想，沈老夫人苦口婆心的说了句心里话：“你是女子，女人就该安守后宅相夫教子，伺候丈夫以夫为天，天下哪个王亲不纳妾？”
“男人三妻四妾，女子繁衍子嗣；人人如此，偏你例外？”
“人人如此便是对的吗？”
沈初娆平静的反问，“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苛刻，大皇子婚前失德并非良配，祖母可曾想过，孙女若真与他成婚，日后该如何自处？”
“你——”沈老夫人一噎，眼珠滴溜溜的求助秦姨娘。两人视线毫不掩饰的在空中交汇，沈老夫人踉跄起身：“方才仙人已经说了，我老太太活不了多久，除非有儿孙冲喜，否则活不过明年。”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沈初娆挑了个眉，想起方才匆匆离开那位妇人，“祖母说的不错，父亲远在凉州无人照拂，确实可以找个合适的女子照顾。”
“你！”
沈老夫人被堵着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对了，孙女差点忘了，二叔成亲多年未有子嗣，不知祖母可找大夫瞧过，眼看近不惑之年，若纳上两个美妾，说不定明年还能双喜临门，有孙环绕，祖母您必定长命百岁。”
沈老夫人指着孙女的手哆哆嗦嗦半晌没有憋出一句话。“大姑娘，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张口闭口谈论长辈婚事。”
秦姨娘好心的帮忙劝说。“秦姨娘一个妾室，主子说话，你又插什么嘴？”
沈初娆笑盈盈的驳了回去。秦姨娘笑容僵在嘴角，脸拉得老长退到沈老夫人身后。“就算，就算你不在意我这个祖母，可你难道要眼看着你父亲一手打下的基业化为乌有吗？”
“只要你嫁过去，荣哥儿便能入朝，宝珠也能嫁到好人家，你父亲的荣耀也能保住。”
沈老夫人污浊的眼划过一抹算计。她冷声道：“你享了这十几年的荣华富贵，就算不为你弟妹考虑，也该考虑家族，这是你身为长女应尽的责任。”
“他日沈家若真有难，孙女必定为其牺牲在所不辞，可恕孙女不能为了个人的私情，赔上自己的下半生。”
沈初娆拢了拢外衣看向祖母，“祖母，我敬您是长辈，自回京以来，一直以礼相待，尊您敬您，可您做了什么？二妹妹和二弟弟没本事便要牺牲我吗？难道我不是沈家的女儿？您这样做，父亲可知道。”
“别想拿你父亲来压我，你妹妹心思单纯，如何抵得过那些明枪暗箭？若非如此，你以为我愿意把你嫁过去。”
说完，沈老夫人心虚的瞟了秦姨娘一眼。她忙摆了摆手，早前便候在一旁的婆子们一拥而上将沈初娆团团围住。“原来祖母也知道皇家媳妇难过。”
沈初娆眼神冰冷的略过婆子们，“可我也是您的孙女啊。”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就算你丢了命，成全整个沈家得到好名声又有什么不可以？”
沈宝珠气鼓鼓的从围在面前的奴仆中挤了进来。秦姨娘抹着泪扑在沈老夫人的怀里，“是妾身没用，连累孩子，老夫人切莫因此埋怨大姑娘，若因此伤了你们的祖孙情分．”“大姑娘不像宝珠，是老夫人亲自抚养，即使严厉些，隔夜就忘了，知道您是为她好，外边已经风言风语”沈初娆一听这话，便知秦姨娘想撺掇祖母，忙呛声道：“祖母既然知道皇家并非好去处，那也应当看得出来如今的局势。”
“如今各皇子已逐渐长成，此时的大皇子正是需要妻族帮忙的时候，可即使如此，他为了一个女子，还是不管不顾，不惜践踏沈家脸面来成全自己的儿女私情，他日荣登高位，沈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沈初娆顿了顿，继续：“祖母说的不错，孙女一人不算什么，可沈家呢？孙女不能让祖宗蒙羞，更不能让千千万万的天狼军寒心。”
她叹了口气，稀碎的记忆一块块捡起，“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些话孙女本不想说，可有的人为了一点小利便弃家族于不顾，甚至险些伤了根本，孙女便不得不好好论议论。”
“我父亲不是您的亲儿子，祖母可以不在乎，可他若倒下，整个沈家谁能置之度外？”
沈初娆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意贵妃看重的是沈家兵权，我母族镇国公府顾家的助力，若这些都没了，您觉得您还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谈条件？是凭六品闲职的二叔，还是早已荣休只有阿弥陀福的祖父，亦或者——”沈初娆的视线扫过秦姨娘，话对着祖母说：“祖母，您觉得凭文不成武不就的荣哥儿能够撑起这个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