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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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辞!!!”
劳斯莱斯不见了踪影,张谨华一侧头,没想到又是季辞这个鬼,他又一次吓了个半死。
终于,一声怒吼爆发出来。
季辞委屈极了,怯怯开口:“小姨夫”
张谨华:“说了别乱喊!”若是耽误了他相亲,保准碾死这小丫头。
季辞瘪嘴,“那我喊您一声张叔叔,总可以吧?”
张谨华哼了声,倒也算默认。
“叔啊,您知道的,清水湖那块地我卖不得。”
清水湖这块地,她的确不能卖。
爷爷死前紧紧拉住她的手,说他找大师算过,那地是风水宝地,曾经埋过公主。
大师说,这块地得过给家里的女孩子,当嫁妆,才能相到乘龙快婿,保证季家日后荣华富贵。
若是不捏在手里
日后老公会不行。
那是哪里不行呢?
季辞当时问了这么一句,爷爷没说完,瞪大眼睛看着她,一口气就这么断了。
真·封建迷信害死人。
张谨华甩袖就走,他知道季辞又要拿那一套封建迷信来堵他的口,简直是把他当二傻子耍。
季辞紧跟上去,忙不迭换了一个切入点:“张叔张叔!你是不是有事要求刚刚那男人啊?”
不提就罢,一提这个张谨华就后怕,赵淮归是什么人物,也轮的着她季辞在跟前装疯卖傻?
旋即劈头盖脸一阵数落。
“臭丫头!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吗?幸好没计较!不然你我都得完!”
季辞小声嘀咕:“值得弄这么大谱吗。”
张谨华冷笑,“告诉你,我这事若是没办好,你给我清水湖的地都没门。”说完,他加快步伐,想快点甩掉季辞这个狗皮膏药。
季辞被张谨华那嫌弃的表情刺痛了,她定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匆匆的背影。
眼看着张谨华就要进电梯了,季辞攥了攥拳头。
“若是我能帮你搞定赵老板呢。”
不高不低的声音响起,剥掉了天真的糖衣,没有所谓奶油味的夹心,只是锐利和冷静。
张谨华的步伐顷刻间刹住。
他的表情变了变,不可置信的回头。
铭达底下的基金会一直运转不错,前些日子,上头忽然放出了消息,要来查账。
不知道是得罪了哪方势力,整个董事会上下都高度紧张。
他好不容易求到了赵家,可这赵二公子又一直不肯给个准话。
其实今天能请赵淮归来一趟,已经是不容易了。若非他和赵淮归的母亲大学时曾是同一个导师的弟子,他连赵二公子的人影都看不到。
张谨华走了回来,“辞辞啊,你真认识他?”
季辞挑眉,“您觉得呢?”
张谨华笑了声:“辞辞,叔提醒你一句,年轻虽好,但胆子也别太大了。”
季辞笑笑,锐利褪去了,看上去仍旧是一只活在温箱里,被娇养的稚鸟。
“您是不信我敢,还是不信我能?”
张谨华沉默片刻。
季辞敢不敢,他信。
至于能不能不一定。也许能。
若别人说这种话他一定嗤之以鼻,但季辞的话,他得打个问号。
季辞这副皮囊有多大威力,他是见识过的,上京城多少公子哥曾被她这张皮迷的七荤八素。
“小姨夫您看?”季辞近了一步。
“成!全季盛世的融资方案我会拿到董事会上。”张谨华拍板,“但前提是”
“你替我搞定赵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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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斯莱斯内寂静无声,唯剩钟表的指针震动着空气,光线被过滤至柔和状态,温度凉爽舒适,一切嘈杂的,炙热的都与这里无关。
这里是昂贵的孤岛。
车后的男人靠着座椅,双眼轻阖,前座的司机和助理连呼吸都小心,恐打扰到男人休息。
车子朝西城区驶去,四周的风景从繁华高楼逐渐过渡到安逸的老城区,最后驶入一幢复古花园式小白楼。
四周栽种着梧桐树,郁郁葱葱,楼前是一片花园,山茶花开的正好。
铁门左侧钉着门牌,上面刻着“宸南公馆”四个字。
门卫看见车牌立即放行,助理提醒车后的男人:“老板,到了。”
小白楼是民国时期的建筑,外观有些年代了,但仍旧华丽。
厅内则更华丽精致了。采用了chinoiserie式风格,慵贵的法式情致融合了中国风的写意。
漆木嵌玉石古董屏风,宋朝青花瓷瓶,梨木雕花鸟笼,以及禅意插花。
南蛇藤,雪柳,兰草,冷白荷。
走廊铺着莫里斯图案的地毯,脚步声隐匿其中,仅有的声响是从尽头的房间里传来的。
“这天真的热死了,这个月还能忍,下个月四十度真没法呆了。”
“怎么?你黎大少还要晒太阳?”
“你是不知道,我爸天天逼我去跑工地,妈的,皮都晒蜕一层。”
笑声,吵闹声,麻将撞击声,房间里几个年轻男人正在玩牌。
“常西被家里小妖精缠住了来不了,怎么老赵也不来?”
“该不会也偷偷养了个小妖精?”
黎栎舟捧腹大笑:“老赵??怎么可能!他那万年光棍还没开光呢!”
还好没开光,黎栎舟偷偷庆幸。
他前些日子追了个电影院的女孩,没曾想,那女孩看到赵淮归后竟然痴迷了,死活不答应他的追求。
没开光都这么厉害,开光那还了得?
一旁的人配合着笑了笑,不接话。
不比黎栎舟和赵淮归从小长大的情分,有些玩笑话,他们可不敢说。
笑过之后,有人提醒:“黎三,先给淮归打个电话。”
黎栎舟摸了张牌,“你给他打。他那不接电话的祖宗,我不伺候。”
“说谁祖宗?”
沉冷的声音落下。
赵淮归进门,把外套扔在一旁,服务生上前收好,挂在衣架上。
牌桌上的人应声望去,纷纷笑着打招呼,有人主动让座,请他上场玩一局。
赵淮归坐下后连赢了一圈,最后一把还是海底捞月。黎栎舟郁闷地看着自己的手,“我这手没你金贵?”
赵淮归掀起眼帘,面无表情的瞥他,“谁让我是你祖宗。”
黎栎舟心底一连串脏话掠过。
祖宗又怎样?还不是万年单身狗。
之后一群人在牌桌上讨论下个月要去哪玩。
每年的八月,上京城最热的时候,他们这圈公子哥都会寻个地避暑,去年是私人海岛,前年去了冰岛看极光,今年还没定下来。
“不如玩一趟我舅舅新申请的邮轮线?去悉尼的,那儿冬天呢,去滑雪不正好?”
“我看这个行,前几个月弄了套滑雪装备,正愁派不上用场。”
“赵老板,您说呢?”提议这人是沈常西母家的表哥,转头问了赵淮归一嘴。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提议好,但赵二公子没点头,那就做不得数。但凡接触过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都能瞧得出,他们这圈人中,赵淮归的地位最高。
毕竟上京城里真正的权贵世家,赵家当属头一份。
“你们定吧。我随意。”赵淮归看着手上的牌,没抬头。
赵淮归没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又玩了一圈牌,赵淮归觉得没意思,起身去隔壁房里休息,说是休息,实际上是去抄经。
抄经。
知道这事的人,都觉得荒诞。
但这是老爷子立的规矩。
赵淮归每日都得抄一遍心经,必须亲自抄,若是被发现找旁人替代,下场就是关在祠堂里不吃不喝直到抄足一百遍。
他干过一次找人替,找了一个专门模仿人字迹的老先生,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保证看不出。结果被老爷子查出端倪,关在祠堂两天两夜。
这心经一抄就是三年,老爷子嫌他年纪轻轻却做事太狠,不给他人留余地,就是不给自己留余地。
这经得抄到他真正学会收敛骨子里的杀伐气为止。
铺纸,醮墨,运腕,清瘦有力的手指握着红玉笔杆,是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杀伐气儿敛去没有,赵淮归不知道,他只知道托老爷子的福,他练了一手好字。
黎栎舟后脚跟着进了书房。
“又抄经?你家老爷子是不打算放过你了?”黎栎舟吊儿郎当的靠着书桌,顺手折了桌上那盆海棠花。
“有事说事。别废话。”赵淮归专注着抄经,说是抄不如说默写,心经他早已倒背如流。
黎栎舟把玩着海棠花,“还能什么事,就是清水湖那块地。”
“不是松口了吗?”赵淮归依旧专注在笔尖。
“又不卖了。听说现在是季盛澜的女儿当家,一小丫头。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躲着不见面,就是不肯卖。”
提起这事,黎栎舟心里烦。
整个清水湖一带方圆百里,连着好几座山,其中有大半的地方是在黎家名下,去年动工时竟然挖出了天然温泉,黎家准备拿这块地开发一个综合性的度假温泉酒店。
专家勘测后发现,这一带的温泉水集中在清水湖北边那一带山上,而这块地恰巧是季家的。
清水湖在离城区八十多公里的小县城,这么一大块地若是不开发留在手上根本没用,以季家如今的财政状况,连新开发的楼盘都结不出工程款,更别说动这块地了。
给出四个亿的价格,他们黎家够慷慨,没仗势欺人。
“女的?”
“女的!才二十二,刚大学毕业,听说还挺漂亮,追的人多。”黎栎舟说着说着就跑偏了,“但是没见过真人,也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现在p图的那么多,鬼知道真人什么样。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我去,她漂不漂亮关我什么事?不然我找个机会见一面?若是真漂亮,我就去把人弄到手,连地带人一锅端了!让她把地拿出来当嫁妆!”
赵淮归这才抬眼,目光淡淡扫过他,“再说废话就滚。”
“说正事说正事。你帮我拿个主意,这事该怎么办?再不行老子就用强了,就是麻烦点,多少要打点擦边球。你说季盛澜那只出不进的东西怎么就生了个貔貅女儿?这地抓手上是能造钱还是什么?”季栎舟提起季辞就咬牙切齿。
赵淮归:“季盛澜喜欢什么?”
黎栎舟想了想:“赌呗。上京城谁不知道他瞒着老婆孩子输了一个多亿。”
赵淮归神情淡然,笔尖划过宣纸,走到了那句: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心无挂碍。
脑子里很突兀的,莫名其妙地就浮现一个场景,只是倏然一瞬,又消失了。
那是欧洲的百年老教堂。
空无一人的华丽大厅,月光晕染着彩绘玻璃,昏暗的壁灯点亮了半截旋转楼梯,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隐匿在那一半黑暗里。
精巧的银色面具掉落,剥出来一张干净剔透的小脸,以及一抹天真动人的笑。
水雾濛濛的眸子里是灿烂星辰。
赵淮归维持着抬臂的姿势,笔尖久久悬在纸上,墨水不经意落了一滴,迅速晕成一团黑色。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团黑色。
要重写了。
“那就把人请到邮轮上,陪他赌一场。”声音低冽,透着浓厚的杀伐气。
请君入瓮。
黎栎舟的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不免打了个寒颤。
话落,赵淮归莫名烦躁,把抄了一半的心经揉碎在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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