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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你要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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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亦棠等到第二天清晨,澜聿也没回来。

    他一晚上都睁着眼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枕边空落落的,也没人给他抱着。

    褚亦棠躺到天稍亮就彻底躺不住了,他又去澜聿的屋子里看,可还是没人,澜聿一整夜都没回来。

    烦躁得要命。

    熬到正午,他没等来澜聿,只等来澜聿手下一名叫尚尧的神官前来传消息。

    尚尧说澜聿近日有公务在身,昨夜已离开天京动身前往南荒,这些天还是请褚亦棠到玉霖宫用饭。

    走了?????

    褚亦棠彻底坐不住了,他把杯子一摔,脾气骤然就上来了:“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尚尧摇头,答道:“大人的行踪我等做僚属的不便过问,南荒要务紧急,处理得当的话,大人许能在年前赶回天京。”

    澜聿这又是整得哪一出!

    褚亦棠回过味儿来,他这压根不是什么伤怀,是在闹脾气,是在和他吵架!

    想破了天褚亦棠也没想出来到底哪里得罪了澜聿,他一生气就怒遁也不是一两次,往常小打小闹褚亦棠哄哄都能过得去,可这次澜聿也不知道哪根筋搭不对,遁到南荒去了!

    褚亦棠不想等了,直接杀去了天穹阁。

    尚尧不知道,元清弘燃总该知道吧。

    到了天穹阁,褚亦棠又被告知,弘燃不在天穹阁,随澜聿去了南荒。

    元清仙君因临近年关,人间香火供奉颇丰,前些天被请去民间的各场请神祭会坐镇了,没到年前也回不来。

    弘燃不在,现在天穹阁就是前掌事做主,而前掌事正好是在鸿慈山中因颂玄一事跟着神帝见过褚亦棠的某位老臣。

    褚亦棠突临天穹阁来管他要人,好悬把他一把老骨头吓散了。

    他抹了把冷汗,战战兢兢地赔笑:“您先别急,臣即刻给陛下传话,召玉倾仙君回京,您看可好?”

    褚亦棠额角跳痛得厉害,澜聿存心躲着他,召回来也是勉强,还不如等他归京。

    他一拂宽袖,离去前给前掌事丢下句话。

    “澜聿要是回京,立即报我。”

    前掌事就等他这句话,忙不迭地连声答应。

    褚亦棠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月,他夜夜难眠,寝食难安,半个月人就消瘦了一圈。

    他白天待在玉霖宫,晚上回孤鹜山,冷清清的感觉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这天他在澜聿的卧房里看他以往练的字,外面就来了人报,是天穹阁的副掌事,他一溜小跑进来,气喘吁吁的。

    “玉倾仙君已经回来了,现在人正在刑司!”

    褚亦棠手上一僵,急忙忙卷好了字帖,再没有往日半分淡定,衣袂带风:“前面带路。”

    “是是,您且随下官来。”

    刑司是天京六府之一,主审要犯,入内者需持有刑司令牌。

    褚亦棠还没进就嗅到极其浓烈的血腥味,刑司里还时不时传出凄厉的惨叫哀嚎。

    没有令牌,也只能站在门口等,冬天都是一天比一天冷的,褚亦棠出来的匆忙,身着单薄,落在丝丝细雨里,清寂萧冷。

    副掌事冻得手脚发麻,可褚亦棠不走他哪敢走,跺着脚祈祷澜聿快快出来他好交差。

    就那么在门口杵了大半天,刑司的青铜大门才吱呀呀地从里打开了。

    澜聿被一群人拥着出来,一身深蓝锦袍,眉眼间堆满了郁郁的倦色,正用一方帕子擦着手,帕子经他手,沾了一层薄薄的血色,应该是刚审过犯人。

    褚亦棠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抛下手中的伞,沐着雨朝他奔赴而去,澜聿万万没想到会见到褚亦棠,更没料到他会来找他。

    他凝在原地,任由褚亦棠撞进他怀里,熟悉的寒兰香在一刹那将他淹没。

    褚亦棠发间湿漉漉的,蒙着一层水雾,贴在他唇边,有些发痒。

    澜聿触碰到他过凉的体温,瞳孔一缩,钳住褚亦棠的肩,肌肤相触的一刻又惊觉他瘦了好多。

    心登时一紧,澜聿朝后伸手,小厮忙递上了大氅,澜聿抖开狐氅,拢住褚亦棠整个人,话语间是连他自己都发觉不了的急切心疼:

    “这雨是那么好淋的?你穿成这样就不怕冻死你自己是不是?”

    褚亦棠管不了那么多,他隔着狐氅贪恋澜聿的体温,嗓音低哑:“澜聿,你别躲着我,我们谈谈,好不好?”

    随澜聿出来的有刑司的官员,也有一同从南荒回来的同僚。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澜聿的性子,见此情景,虽有震惊,但也都识趣地主动回避开。

    澜聿默了少顷,终是妥协了:“去里面吧,这里风大。”

    褚亦棠想牵他的手,澜聿不着痕迹地避开,往后让了一步,道:“走吧。”

    垂下手,褚亦棠没再开口,与澜聿进了刑司的大门。

    在刑司里随便找了间空置的房间,澜聿先去关了窗,施法笼了个驱寒的结界,褚亦棠淋了雨又吹了风,不好在外面待太久。

    “你想和我谈什么?”

    褚亦棠攥着大氅的系带,澜聿说话好冷,他一点都不适应。

    须臾,他问:“你为什么突然去南荒?”

    澜聿诧异他知晓自己的去向,却也没表露,只淡然道:“有公务在身,很要紧,推脱不得。”

    褚亦棠的乌发湿成一缕一缕的,搭在襟前。

    “澜聿,可以告诉我实话吗,你为什么要走?”

    “实话就是我有公务在身,推脱不得,如果你只是要和我谈这个的话,我想……”

    话被截断,褚亦棠又一次伸臂环上了他的脖颈,他强势地压过澜聿的脸,直望到他眼底,启唇:

    “澜聿,看着我,再说一次,你究竟为什么要走?”

    被三番五次地逼近,澜聿反过手臂,陡然将褚亦棠压上了窗侧的墙壁,可仍然怕他受伤,用手垫在他脑后,气极反笑:

    “褚亦棠!我不走的话我能怎么样,我要怎么样!在你面前哭哭啼啼的求你可怜我,怜悯我,正视我吗?!”

    “我承认我做不到,我澜聿是孬种,我走不了我还是会回去,可你又为什么来质问我,我现在就连可怜可怜我自己都不可以吗?!”

    澜聿怒目切齿,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痴心妄想,他都想好了,放不下就那么想到死也未尝不可,可褚亦棠硬要扒开看他的伤疤到底有多深有多痛。

    褚亦棠定定地和他对视,浅色眼眸里有一汪静水。

    他好像知道了澜聿为什么生气,褚亦棠的手滑过澜聿颈后的长发,像在安抚不听话的狮子。

    他说。

    澜聿,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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