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阵阵暖意
“那你答应了么？”宗予茜就是程知屿舅妈口中的茜茜吧，宁垣紧张得咽了一下口水。
“我当时刚上大二，他说：‘我知道你很聪明，也能吃苦，但幼鸟的羽翼丰满是需要时间的，你妈妈的病等得起么？还有知悦，你要让她早早辍学么？我帮你选的这条路，是为你好，能让你少奋斗很多年。’那一刻，我完全对自己的生活不抱希望了，因为从此程知屿这个人，只是方兰庭手里的一件工具，活着就会被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宁垣终于知道了大二下学期向程知屿表白的时候，他拒绝自己的原因。这个在她心里放了很多年的心结，总算解开了，她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程知屿眼睛发红：“对不起，宁垣，我当时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
“我知道。”宁垣抓住程知屿的手，不再让他解释。
“我和宗予茜学姐没有真的在一起过，她也有喜欢的人。我们说好先假装恋爱，过阵子就说感情不和分手。”程知屿解释道。
宁垣眯着笑眼开玩笑道：“联姻还能这么儿戏？”
程知屿也跟着笑了：“当时我和学姐暂时是这么打算的，但后来事情有了转机。学姐的爸爸突然病逝了，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接手了家业，把她和她妈妈踢出了局，给了她们足以安享余生的遗产，条件是必须去国外生活。走之前，我们分别和家里人说感情不和决定分手，舅舅觉得学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也没有阻拦。”
宁垣托着腮道：“虽然我这么说对学姐的爸爸不太礼貌，但不得不说简直是神转折。那后来呢？让你当白手套的事解决了么？”
“后来，舅舅看我没了斗志，慢慢放松了对我的控制。我开始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减少了和他的联系。大三的时候，我选了一门李永平院长的选修课，和他有了交流。他是一位睿智豁达的长辈，在学业和未来的道路选择上给了我很多很好的建议。”程知屿的眉头渐渐舒展，只是眼眸下的阴翳并没有完全散开。
那些差点吞噬了他的黑暗，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消化掉，宁垣涉世未深，他只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她。
“也是他向吴南学长推荐的你是嘛？”宁垣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
程知屿眨眨眼：“是他推荐的，不过能留下来是靠我自己，初创公司不会养闲人的。”
“那肯定了！你可是屿神呢。”宁垣唇角上扬，语气软绵绵地揶揄道。
程知屿连忙摇头：“这纯属谣言，吴南学长的团队里有很多实力顶尖的大神，我本科毕业进去实力是最菜的，但好在我学习能力还行，总算没有被淘汰。”
两人聊了快两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宁垣的肚子不受控地唱起了空城计。
程知屿装作没听到，看了一眼窗外：“天都快黑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冬天的夜黑得很快，冷风呼呼刮着，行人脚步匆匆。街灯逐渐点亮，暗黄的灯光似乎释放着阵阵暖意。
宁垣和程知屿并排走在路上，并不觉得冷。
吃完晚饭，程知屿问宁垣：“等会送你回家的时候，我可以到你家拜个年么？”
宁垣迟疑了片刻，最后打通了梁老师的电话：“梁老师，您有位学生想来家里看看您，今晚家里有客人吗？”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梁老师说了什么，宁垣的表情变化莫测。
“梁老师说了什么？”宁垣一挂电话，程知屿立刻问。
宁垣放下手机：“我妈真的太夸张了，一听你要来，说现在就和我爸擀皮包饺子。我说已经吃过了，她说那哪能一样？还没过三秒，又说不行，第一次上门得吃臊子面，饺子不合规矩。”
程知屿怔了两秒，笑着说：“这也是今天的神转折。刚才看你的表情，我还以为不想见我呢。”
“怎么会？她只会担心准备得不够丰盛。”宁垣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了宁垣家楼下，程知屿额头上都是汗。
“这大冬天的，你怎么流这么多汗？”宁垣担心地问。
程知屿声如蚊蝇：“有点紧张……”
宁垣歪着头问：“什么？你们公司都快去纳斯达克敲钟了，这种小场面有什么好紧张的？”
程知屿深深看了一眼宁垣：“这不一样。”
在程知屿的认知里，敲钟一生可能不止一次，但第一次见喜欢女生的父母，一辈子只会发生一次。
深呼吸好几次后，程知屿终于让宁垣拿出钥匙开了家门。
梁老师和宁清泉已经等候多时。
程知屿放下手里的礼品，就被宁清泉请进了客厅，茶几上整齐摆放着糖果瓜子水果。
梁老师把所有零食瓜果都摆到程知屿眼前：“知屿，尝尝这个苹果，还有干果，想吃什么自己拿，千万别客气。”
程知屿刚坐下又连忙站起来：“叔叔、梁老师，大晚上临时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早就应该来拜访的。”
梁老师坐在一旁，热情回应：“这有什么麻烦的，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听宁垣说你妈妈脱离危险了，真是太好了。”
程知屿发现，梁老师和他记忆里的样子不太一样。
讲台上的梁老师思路清晰，对待学生严厉有原则，但是讲台下的梁老师，却是非常亲切的长辈。
宁清泉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小程，咱们今晚好好喝两杯。”
梁老师瞥了宁清泉一眼：“能不能好好聊聊天，酒有什么好喝的？你喝醉酒踢正步的视频还在我手机里呢，还想丢人？”
言辞犀利，一针见血。
宁清泉早就习惯了梁老师的言语攻势，慢吞吞回击：“大过年的喝点多好，再说今天是在家，踢正步也踢不到外面去，有什么丢人的。”
程知屿连忙接话：“叔叔，今天有点晚了，改天咱们找时间好好喝点儿。”
宁垣坐在一旁嗑着瓜子，看着程知屿和爸爸妈妈无比自然的相处，恍惚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儿见过。
吃完面，在梁老师和宁清泉的再三挽留下，程知屿待到晚上十点半才离开。
宁清泉还陪着宁垣下楼送程知屿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