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谢谢丫头
程知屿的妈妈方兰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经过充足的睡眠，方兰心脸上终于有了血色。虽然多年缠绵病榻，宁垣但依然能从病容下看到她温和姣好的眉眼。
程知屿轻轻拉着宁垣的手腕，走到病床前：“妈，这是宁垣，之前和你说过的，你生病这段时间，她经常来医院看你。”
方兰心半倚在病床上，上下仔细打量着宁垣，笑着伸出手：“谢谢丫头了，过来和阿姨聊会天吧。”
宁垣乖巧地上前，像一只软萌的小白兔。
方兰心拉着宁垣的手家长里短聊起了天，不到十分钟，就问出了宁垣的毕业学校，工作单位、年龄，简直比公园的相亲角还高效。
问到和程知屿的相识，宁垣顿住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毕竟她和程知屿记忆里的初相识，并不相同。
一直在一旁安静削苹果的程知屿在空气凝滞前开了口：“同学校同年级，自然就认识了。妈，吃点苹果，别查户口了。”
说完，把削好皮的苹果切成两块，一半塞到了方兰心手里，另一半递给了宁垣。
方兰心不理会程知屿的阻拦，继续说：“宁垣，阿姨跟你说实话，今天是小屿第一次带女孩子见我。他爸爸走后，我的身子骨一直不好，拖累了他好多年，看到你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程知屿没再打断方兰心。
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谁也不知道死神什么时候会露出狰狞的面孔把她带走，就让她随自己的意说话吧。
从病房出来，程知屿和宁垣一起等电梯准备下楼。
医院的电梯很宽敞，但即使24小时都在不停歇地运转，还是很拥挤。
两人站在电梯口，门一开，不知不觉就被挤到了最里面的角落处。
程知屿伸出手臂虚环着宁垣，两人之间只有一头的距离。
“让一让，让一让，大家给这个病人腾点地方。”护士在外面边喊边推着一个病人的轮椅进来。
电梯的空间越来越狭小，空气也越来越稀薄，程知屿的身体被身后的人来回挤压碰撞，不得不一点点靠近宁垣。
宁垣感觉自己额头直冒汗，忍不住垂下头，此时耳边只能听到程知屿喉结滚动的声音。
电梯终于到了一层，程知屿低声说：“走吧。”
程知屿转头就向门口走去，肩膀耸起又放下，狠狠深呼吸了一下。
宁垣跟在后面，偷偷笑了。
没走两步，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是程知悦。
【姐姐，正月初十是我哥生日，我妈说想好好给哥哥过个生日，可以邀请你过来嘛？】
【啥都不用带，人来就好！】宁垣还没来得及说好，程知悦又补充了一句。
宁垣只知道程知屿的阳历生日是2月18号，没想到原来他家人是帮他过阴历生日。
之后的几天，宁垣忙着招待家里的亲戚，和闫梦晗、钟煜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聚了一次。
要给程知屿送什么生日礼物的问题一直盘桓在她的脑海里，却怎么也形不成一个清晰的形状。
看了一圈网上的建议，似乎都不太适合。
贵重的比如腕表这类，自己收入有限送不了太好的。普通的比如剃须刀、电动牙刷，又好像有点太没创意。
正在想破头的时候，宁垣看到梁老师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突然灵光一现。
“梁老师，你在织什么呀？”宁垣端着水杯乖巧地靠在梁老师身上。
“把杯子放下再说话，”梁老师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宁垣，“给你织毛衣呢，这个花色好看吧？”
“好看好看，谢谢我的好妈妈。”宁垣抱住梁老师的肩膀，撒娇着晃了晃。
梁老师停下了忙碌的双手，把毛衣针捋好放在一旁：“多大人了还撒娇，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宁垣笑嘻嘻地给梁老师按起了肩膀：“能不能教我织围巾呀妈妈？可以速成的那种。”
梁老师哈哈大笑：“以前想教你就是不愿意学，说买一件才多少钱，干嘛花那么多时间精力自己织？今天是吹了什么风，怎么想学织围巾了？”
宁垣嘟囔着说：“就突然想学了，到底教不教嘛？”
梁老师站起身：“去换衣服，带你出去买毛线。”
宁垣开心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边连声说“好好好”，一边冲到自己的卧室换衣服。
买回毛线后，宁垣窝在家里整整两天没出门。
对从零开始的新手来说，织围巾虽然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不算容易。
哪怕最简单的平针，不是起针的时候起错，就是织到中间漏针加针。
第一次织到一大半没出错的时候，宁垣简直要感动哭了。
但铺开一看，诶？怎么是一条扭曲的毛毛虫？
梁老师一看，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手劲儿用得不对，不能一会紧一会松，拆了再试试。”
宁垣瘫在沙发上哀嚎：“我到底是哪根弦搭错了，要选这个方法折磨自己？”
“第一次织成这样已经挺好了，手工活就是熟能生巧。”梁老师柔声安慰道。
宁垣从小就手拙，每次学校的手工作业都做得很艰难，这次突然要织围巾，还居然织出了点样子，梁老师实在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
大年初九晚上八点，宁垣终于织出了一条像样的围巾。
羊绒毛线摸起来又软又暖和，深灰色简单大方。宁垣非常满意。
她把围巾仔仔细细叠整齐，又用一层雪梨纸包裹好，轻轻放在提前选好的礼物盒里，最后给礼物盒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忙完后，宁垣终于放心地睡了。
今晚的梦里，宁垣发现自己好像长了一双翅膀。
一会儿在软绵绵的云朵里打滚，一会儿又在绿影葱葱的丛林上空飞行，腾云驾雾好不快活。
每次感觉自己快要因为失重而坠落的时候，就会有一股看不到的力量将她托起。
不知道遨游了多久，翅膀的力量慢慢失灵，宁垣缓缓降落在了一处地势险要的峡谷入口处。
地上都是碎石子，宁垣跌跌撞撞地走着，前方峡谷的裂缝处突然出现了一道光亮，一个人影逆着光站在她面前。
她试着抬头，想看清人影究竟是谁，却被这束光芒刺得眼睛生疼。
“小懒猪，快起床了！”梁老师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宁垣的眼睛上。
原来是天亮了。
宁垣迷迷糊糊爬起来刷牙洗脸，脑海里还不断回放着昨晚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