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的玫瑰
在后街烧烤摊宿醉后的第二天早晨，宁垣被闹铃叫醒。
闹铃响了三个回合，宁垣还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昨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么？
宁垣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脑袋，头痛欲裂。
发呆的结果就是差点迟到。
宁垣提着从食堂打包的煎饼飞奔到办公室，刚在办公桌前坐定，安小蓓就从背后悄悄飘过来：“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啊？快给我从实招来。”
宁垣恨恨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煎饼，说：“安小蓓，先说说你昨晚去哪儿了吧，你走后一个小时，你室友微信问我你怎么还没回家呢？”
安小蓓和她同期来的另一个学院的女辅导员合租，就在宁垣租住的小区对面。
一听宁垣暗戳戳的质问，安小蓓顿时偃旗息鼓，努努嘴解释道：“就……我醉的不省人事，我男朋友找不到我家钥匙，也不好意思麻烦我室友，就带我去他那儿休息了。”
宁垣摆摆手，笑着说：“哈哈别解释了，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做好措施！”
两人打打闹闹了一会，正巧办公室没人，宁垣就向安小蓓大致讲述了自己五年前坐着火车来江大，给程知屿当面表白，然后被拒绝的往事。
她说的言简意赅、云淡风轻，好像在和安小蓓讨论中午吃什么一样平常。
但安小蓓还是看出了她眼底深处的阴翳。
安小蓓轻轻抱住宁垣：“宝贝儿，对不起，不知道程知屿这么狗，下次绝对不开你们的玩笑了，他的微信也马上删掉！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
宁垣没忍住笑出了声，揶揄道：“大小姐，一码归一码，不用删的。”
安小蓓回：“呸呸呸，我才不和闺蜜抢男人，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是满街跑。”
周日上午，宁垣睡了个自然醒，赖了会床后，决定出去放放风。
宁垣发现自己是个复杂的矛盾统一体。
对社交有需求，但并不算多。喜欢在家一个人宅着，也喜欢出门溜达，但又懒得拓展自己的社交圈。
她的休息日，经常要么一个人窝在家里看剧看书，要么就是和闫梦晗、安小蓓、钟煜她们一起逛街、吃饭、聊天、唱k。
这个周末，宁垣想一个人出去在家附近溜达溜达，看看电影逛逛书店。
临时盲选的爱情片实在有点无聊，而且都是情侣一起看，大型屠狗画面让宁垣感觉自己这颗电灯泡实在太亮，电影还没结束就悄悄离场了。
逛到经常去的书店，宁垣绕过在店门口醒目位置摆放的热门书目，径直走到最后的书架，这部分都是人文社科类书籍。
边走边看，宁垣发现书架上有一本新再版的《小王子》。
取出来随手翻开一页，最先进入视线的一行字是：“她是我的玫瑰，是自己用心照顾过的玫瑰。”
宁垣想起自己当初之所以下决心去当面找程知屿表白，是因为她觉得，程知屿就像她的玫瑰，曾经付出了一万分的努力，所以特别珍贵。
那是大二下学期的清明节假期，锦城到江安的高铁还没有贯通，宁垣买了假期最早一班的绿皮火车，摇摇晃晃了四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江安站。
下车后，她给程知屿发了一条短信：我来江安了，今天下午能去你们学校参观参观么？
直到她还有三站就到江安大学校门口，程知屿终于回了消息：“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宁垣报了江安大学站的名字，说还有三站就到。
程知屿立刻打来了电话：“宁垣，你下车后在原地等我一下，我骑车过来找你。江安大学这个站的位置设置有点奇怪，其实它离校区还有两公里路。”
程知屿的声音不似平日懒散低沉，低声喘着气，似乎走得很快。
“好的，我在车站这边等你。”宁垣回答。
下车后等了五六分钟，程知屿终于出现了，他骑着最普通的自行车，风把身上的牛仔衬衫吹得鼓起。
车子驶到宁垣身侧，他就立刻把长腿撑在了地面，让车轱辘停止了转动。
自从高三毕业后的暑假分开后，宁垣已经有近两年没有见过程知屿了。这次再见面，发现他的皮肤黑了好几个度，也瘦了很多。
程知屿没有问宁垣为什么突然一个人跑来江安，下了车子的第一句话是：“久等了，方便坐我自行车后座嘛，带你去吃午饭。”
宁垣怔在原地，积攒在心里的千言万语，练习了几百上千遍的开场白，此时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点点头，坐上了程知屿的自行车后座。
一路上，程知屿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她介绍路过的风景：“这是建筑学院，前面是土木学院，都是一个老师设计的，风格奇特又统一。旁边开了很多花的花园是外语公园，平时很多人在这里晨读……”
到了吃饭的地方坐定，程知屿突然沉默了下来。
宁垣心想，就是现在了，说出来吧。
“程知屿，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一个人来江安么？”宁垣看着程知屿的眼睛，声音控制不住地抖动。
程知屿给宁垣倒了杯茶，看似毫无痕迹地躲闪掉了宁垣的目光：“是放假来玩么？江安离锦城不远，坐车也挺方便。”
宁垣摇摇头：“不是，我是来找你的。我有话想对你说。”
程知屿刚端起茶杯，还没送到嘴边，听到这句话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什么话值得大老远跑一趟。我最近在做兼职，吃完饭就得过去了。”
说完，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手表。
程知屿的言语动作里，是昭然若揭的抗拒和逃避。
宁垣的心沉了下来：“是很重要的话，必须当面告诉你。”
“虽然我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宁垣尽力挤出一丝笑。
程知屿双手放在桌上的茶杯外侧，手指来回画着圈，没再说话。
“我来江安，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第一次在图书馆天台见你那天开始，就喜欢了。上大学后我们联系不多，但你一直在我心里占据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悬而未决的感觉不好受，我想知道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