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长的十秒
安小蓓瞟了一眼程知屿，说：“抱程校友十秒钟，姿势你俩自己选。”
什么？！宁垣立刻想遁地消失。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安小蓓可能已经死几百次了。
学生们也开始敲着桌子起哄：“抱一个！抱一个！”
宁垣掐了一下安小蓓的胳膊内侧，咬牙切齿道：“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说完，就一步并作两步走到程知屿身后，躬身做出环抱程知屿脖子的姿势，只是胳膊并没有真的碰到。
整个人别扭的就像绑匪正在挟持人质，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简直是人生中最长的十秒。
被挟持的“人质”倒是毫不在意，甚至在大家喊到“五”的时候，主动把宁垣的胳膊挪到了他的肩膀上，好心补充一句：“有点喘不上气。”
宁垣脸瞬间涨得通红，一路蔓延到了耳根，最后深呼吸好几口，总算抑制住了拍他一巴掌的冲动，回到了座位。
坐下的瞬间，宁垣感觉自己的小腹一阵抽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应该是例假快来了。
宁垣此刻只想为自己平时未雨绸缪在包里放了姨妈巾的举动拍手叫绝。
从包里找出姨妈巾后，她赶忙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宁垣看到程知屿挺拔的背影，想起自己初见程知屿的那天，自己也来了例假。
当时的青池县只是一个不到半小时就能逛完的小县城。
高考结束后，宁垣实在太无聊，就约了好朋友闫梦晗、钟煜去县图书馆看书。当然，她们看的不是课本或者教辅，而是时装杂志、小说。
县图书馆面积不大，只有两层楼。工作日几乎没什么人，只有稀稀落落几位老人在里面翻看报纸。
这里虽然人少，但是书籍杂志更新很快。
三个人仿佛发现了宝地，每天去了以后，就各自找一块地方在书海徜徉。
初见程知屿那天，宁垣因为来例假肚子痛，一下午都趴在桌子上，手边放着一本《小王子》。
那是她第一次读这本书。
故事很简单，讲的是小王子和玫瑰吵了架之后，搭乘候鸟在各个星球之间流浪，最后来到地球，遇到了飞行员，还驯养了一只狐狸。
宁垣很快就看完了，正百无聊赖地伸懒腰，闫梦晗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你猜我刚看到谁了？”
“谁呀？”宁垣懒懒的问。
“曲泽朗！就是初中我们班那个总缠着我要你qq号的男生，他和一个长得比他帅一百倍的男生一起来的。”闫梦晗边说边拉着宁垣的胳膊往门口走。
宁垣一脸懵：“这是去哪儿？曲泽朗我认识呀，他加我就是为了问我为什么历史每次都能考年级第一？后来偶尔上qq还和他闲聊几句呢。”
闫梦晗回头：“这是重点么？重点是最后一句，他和一个长得比他帅一百倍的男生一起来的！你就说我这人靠不靠谱？看到帅哥也不一人独享，马上拉你一起看。”
宁垣被闫梦晗的话逗得差点笑出声。
跟着闫梦晗爬上图书馆二楼吱吱呀呀作响、锈迹斑驳的楼梯，抬头已是另一片广阔天地。
原来图书馆的楼顶还有一个天台。
像大雨前的前兆，下午三点多的天台蒙着一层雾气。拐了个弯，一眼就看到曲泽朗圆滚滚的身影。
“老曲！我把你女神带上来了。”闫梦晗一边调侃一边偷偷给宁垣递眼色。
曲泽朗身高不到一米七五，体重却奔着一百六十斤往上，横向发展的速度远快于其他同龄人。
但也因为他看着憨态可掬，反倒是让人觉得很好亲近。
宁垣还没走到跟前，曲泽朗已经冲了过来：“哎呀老闫你够意思！宁垣同学，你也来图书馆学习呀？”
宁垣回答：“这时候哪有心思学习，就是在家里实在无聊，过来看看闲书。”
“哎呀你这文科学霸就是不一样，放松的方式也这么与众不同。我们都住网吧半个多月了哈哈。”曲泽朗爽朗一笑。
“那今天怎么狗改了吃屎，来图书馆？”闫梦晗不客气地问。
曲泽朗瞄了闫梦晗一眼：“老闫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咱俩要是没意外，大学还当同学呢，对哥好点，绝对罩着你。”
闫梦晗嫌弃地“嘁”了一声：“快说到底来干嘛？”
“我是陪我哥们来图书馆的，他想看看什么c语言，那书忒贵，先来图书馆蹭两天。”曲泽朗说完，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瘦削的背影。
“程知屿，我哥们叫程知屿，你们都知道吧？省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的屿神！”曲泽朗说得眉飞色舞，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宁垣和闫梦晗对视了彼此一眼。得，都不认识。
她俩是文科生，青池一中的文科楼和理科楼是完全独立的两栋，所以除了高一同过班的同学，很多同级不同班的同学并不认识。但宁垣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听过这个名字。
曲泽朗一副“天哪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大喊：“你们居然不认识屿神？！屿神，你快过来！！”
不远处的背影过了好一会才转过身，一边走一边取下耳机。
他穿着一件黑白条纹短袖、卡其绿工装裤，身形挺拔，皮肤是男生里难得的白皙。
发型是最普通的寸头，五官里透着冷峻的棱角分明，眼眸乌黑深邃，鼻梁英挺，嘴唇的轮廓透着一股桀骜。
这是宁垣对程知屿的初印象，她当时暗叹：造物主真不公平，对这个人也太偏爱了！
闫梦晗笑嘻嘻地挪到宁垣耳边，悄声说：“果然寸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我俩之前到底在干吗？同年级有一个大帅哥竟然一无所知！”
曲泽朗没发现两个女生的心理活动，大喇喇揽过程知屿的肩膀：“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哥们程知屿，高三一班的，数学学的贼好，外号屿神，高考成绩全年级第九，牛吧。”
又马上转身面向程知屿口若悬河起来：“这两位美少女都是我初中同学，这边扎马尾的这位是我同班同学闫梦晗，叫老闫就成；这位大美女呢，是我初中的学霸女神宁垣，她名字的垣很特别哦，不是女字旁的媛，而是断壁残垣的垣，有文化吧？她历史次次考年级第一，讲历史知识比老师还牛！屿神，你俩报的学校离得不远，一个江安一个锦城，坐火车也就四五个小时的事儿，说不定以后还能聚聚呢。”
此时的宁垣，感觉曲泽朗的声音越飘越远，她的眼睛里只看得见眼前这个冷峻的少年。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谦谦君子也同样能夺人心魄。
程知屿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放着耀眼粉色光芒的眼神，说：“你们好。没事的话，我先下楼了。”
说完就走下了楼梯，礼貌而疏离。
天台刮起了一阵微风，吹散了曲泽朗跟在程知屿身后的絮叨，也吹乱了宁垣的心。
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宁垣只要回想起那天初见程知屿的画面，所有感官都会跟着放大，肚子也会再次隐隐作痛。
可其实呢，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比来例假的痛难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