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刚入秋,京都城里飘起了小雨。
“十三爷,秋日里风凉,您不易在外久坐啊。”
“无碍,本王这副身子骨,也就那样了,秋景如画,错过了可惜。”
玄清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看向亭子外,见廊外一人行色匆匆,“那人似乎是谢参议。”
“回十三爷,正是呢。”
“谢参议素来行事稳重,今日怎么如今匆忙。”
“再稳重的人也难逃美人关啊。”侍从揶揄道,“谢大人钟情嘉禾郡主多年,一直未娶,如今抱得美人归,可不恨不得捧到心尖上,每日放衙后都急着去陪郡主逛街吃茶呢。”
玄清手里的暖玉微微转动,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他该庆幸,只是订亲。”
茶馆,顾禾正看书看的入迷,予夏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谢二公子来了,就在楼下大厅。”
顾禾听到略微有些惊讶,放下书往外面走,“今日下雨,不是派人去告知了谢二公子今日之约推后了吗?”
“派去的人去了通政司,里面的人说谢大人去了大理寺忙公务,等去大理寺寻人时,又与谢大人错过了,所以…”
“谢二哥哥!”顾禾走过去伸手就要抱他。
谢清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扶住她的胳膊,“禾儿…”
顾禾见他这样躲闪自己,收回手,“谢二公子厌恶禾儿碰触你吗?”
“不,不是,只是还未迎禾儿过门,子容不敢有半点逾越。”
谢清容一向笑的温柔的脸上此刻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慌乱,耳尖微微泛红。
顾禾见状狡黠一笑,反手抓住他的胳膊狠狠一拽,踮脚却只亲上他的脖子。
虽然遗憾,但也知道这书生一向迂腐,再乱来,该逼急了,又要给自己讲好多听不懂的古人云。
谢清容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脖颈红了起来,抬手挡住她的脑袋,避开旁人的视线,另一只手拉开她,一脸认真的开口,“禾儿,以后不可以做这样的事,我们还未成婚,这样的事,对你不好。”
“唔那成婚就可以天天这样了吧!”顾禾星星眼的盯着她。
谢清容被盯的心里发热,叹了口气,真真是来磨人的,眼神躲闪,“女儿家,不可说这样的浑话。”
顾禾正要继续逗他,一道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嘉禾郡主当真是极喜欢这位谢大人呢。”
顾禾转头去看,见是四王爷,福了福身。
谢清容与她一起行了礼。
玄离眼眸微眯,看到他脖子上轻微的印记,冷笑一声开口,“嘉禾郡主年幼不懂事,这谢大人年长她数岁,怎的也不知女子清誉为何。”
顾禾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说话,身旁的谢清容微微侧身将她挡在身后。
“臣与嘉禾郡主已过纳征,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只等她及笄后便能迎娶过门,且又互相爱慕,稍有逾越自是无伤大雅。”
被挡在身后的顾禾心里微暖,温柔的人怼起人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更喜欢了怎么办!
玄离见他身后的顾禾一脸娇羞的样子,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茶馆。
……
谢清容见顾禾出来,撑着伞走了过去,把手里的糕点递给她,“临街新开了一家糕点铺,我见模样精致,便带了一份。”
“呜呜,哥哥,我爱死你啦!嫂嫂一直管着厨房,让每日只供一盘糕点,幸好有你。”
谢清容听到她说爱自己,耳尖微红,想到前几日她说自己说爱的时候,对方也应该回复,不然对方一定就是不爱自己。
斟酌了片刻,说道,“我也爱你。”
顾禾被头顶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惊了一跳,这表白也有点,稍微,不重视?
一抬头却撞进了一汪深情的眸子里,里面酝杂着直白的情意,直击她的心灵。
顾禾第一次落了下风,避开他的眼睛,把手里的糕点塞到他嘴里,塞进去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刚才咬过的,尴尬的看向他,却见他神色自若的吃了下去。
“这家的糕点口感有些糙,下次还是给你带承德街的那家。”
“嗯。”
谢清容扶着她上了马车,收起了伞。
阁楼上的人收回视线,“这二人,如今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本王只远远瞧着,都觉得腻的慌,怕是好事将近了?”
玄清笑着看向顾尧。
“嗯,日子之前就订好了,等禾儿及笄后便举办婚礼。”说完顾尧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玄离,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别的意外,想来是四王爷早就没了那份心思,松了口气。
“及笄之后,那不就只有几个月了,怎的这般匆忙。”
“谢二公子钟情禾儿多年,两家又近,所以就想着早成好事。”
玄清看向主座的人,见他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正有些疑惑,注意到他不停的转动玉扳指,轻笑一声,心底默默为那谢大人点了一柱香。
……
蓝依依走到院子里,见她正在绣花,调笑着开口,“这是要给谢女婿绣荷包?哎呀呀,我这做嫂嫂的这么多年,别说荷包了,就是个帕子都没收到过,真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顾禾被她说的羞红了脸,“哎呀,嫂嫂!再说禾儿不理你了,谢清容受了风寒不能外出,我只是给他做一个用来装平安符的小包而已。”
“是是是。”两人正互相说笑着,彩若神色不大好的走了进来,看了看顾禾,又看向蓝依依。
蓝依依见她这副神情,眉头微蹙,“怎么了?”
彩若欲言又止,看了眼顾禾,头低了下来,“夫人,前厅出了点事。”
蓝依依想到什么神色微变,“应该是铺子里的事,你先绣荷包,我去看看。”
顾禾虽然疑惑,但没开口多说什么,“好。”
蓝依依走出门,看了眼门口站着的婢女,“今日风大,关好门窗,莫让风惊着禾儿。”
“是。”
走出院子彩若才一脸焦急的开口,“夫人,谢夫人亲自登门,带着合婚庚帖,还提了许多的东西。”
“你说什么!”蓝依依听到这话神色大变,却也知现下自己不能乱了分寸,疾步走到前厅,进门前,调整了一下呼吸,确定妆发无误后脸上挂着笑走了进去。
“亲家母登门拜访,依依来迟了,真是不好意思。”
谢夫人神色有些哧然的起身,“顾夫人。”
蓝依依听到这声顾夫人,顿了一下,随后又笑着开口,“这称呼,倒显的我们两家生分了不是,您先喝杯茶。”
谢夫人硬着头皮拿出合婚庚帖,放在桌上,“这茶我就不喝了,今日是有旁的事…”
蓝依依看到这合婚庚帖,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谢亲家,这是何意。”
谢夫人自知自己理亏,可想到自己的儿子,咬了咬牙,“近日来小儿病魔缠身,药石罔顾,于是本夫人去庙里拜了拜,大师说是因为二人八字不合,若是强娶,只会害了小儿的性命,还望顾夫人体谅。”
蓝依依闻言猛的拍了一把桌子,“谢夫人!这问名纳吉可都是过了的,既然八字不合,你当初怎么不说!现下还有两个月二人就要成婚了,你上门来退亲,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我们顾府怎么着!”
“顾夫人,这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可能是当时的算命先生算的不准呢,眼下我儿病魔缠身,药石罔顾,这就是事实摆在眼前,难道非要等你家姑娘克死了我儿才作数吗?再者说,我儿现下病弱,还不一定能治好呢,万一你家姑娘嫁过来,我儿没了,岂不是耽误了你家姑娘一生。
今日我谢府主动放手,再为你家姑娘寻门好亲事吧。”
蓝依依只觉得两眼阵阵发黑,强撑着口气,“此事事关重大,我需与当家的商议一番。”
“这”可自己儿子的病,实在拖不得啊。
“不必商议了。”一道沉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蓝依依看向门口的人,还没来得急松口气就听到他这话,“夫君!”
顾尧走过来,冲她摇了摇头,“彩若,去把当时订亲时谢府带来的东西收拾出来,让谢夫人一并带回去。”
彩若看向蓝依依,蓝依依深吸了几口气,“去吧。”
谢夫人连忙开口,“不必了不必了,既然婚已退我就先告辞了。”
“这婚都退了,留着你们谢府的东西做什么,你打量着我顾府眼皮子浅没见过好物件是吧。”蓝依依没好气的开口。
“依依,不可无礼。”
蓝依依瞪了顾尧一眼,起身离开。
顾尧抱歉的看向谢夫人,“内人失礼,还请谢夫人莫要见怪,东西很快就会整理好,谢夫人再喝盏茶吧。”
谢夫人刚要说话,顾尧就已经离开去追蓝依依了。
“顾尧!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我真想倒出来看看!再有两个月就要成婚了,他谢府现在来退婚,这不是明摆着把我顾府的脸面放地上踩吗!还有,你让禾儿的面子往哪搁,要退亲也是我们退,他们凭什么退!
你让外人怎么议论!你知道旁人会怎么议论禾儿吗!”
顾尧替她倒了杯茶,笑着求饶,“夫人消消气,喝杯茶。”
“我喝你个大头鬼!滚滚滚!他谢府就是眼见着公爹不在家中,我现在就写封信到关外,敢如此折辱禾儿,对,我还要再给娘家写封信,让我父亲好好写写他们家做的这些腌臜事!”
“依依,你冷静点,父亲那边我已经送去了书信,谢清容病的蹊跷,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一个人,怎的就突然重病不起了,没有先天疾病,也不是天生体弱,一个健全的人,就算是突染时疾,也不至于病到大夫直接让家里备后事的地步。”
蓝依依听到这话,冷静了下来,看向顾尧,“你是说这不可能,他要是动手,怎么会等到现在才。”
顾尧悔恨的一拳砸向桌子,“新帝的心思深沉,我为家臣跟在他的身边多年尚且不能完全清楚,我明知他心思深沉,可偏偏在禾儿这件事情上,疏忽大意!”
“所以说当初这几个月里,都是在迷惑我们,眼下可怎么办才好!禾儿现下被退了婚事,就算是要议亲,旁人肯定也以为我们家禾儿有什么问题不敢娶。”
顾尧握住她的手,“先不要急,一月后的大典,普天同庆,父亲作为重臣,肯定是要参加的,等父亲回来再做打算,先让禾儿称病,不要出去露脸,以防万一。”
“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