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蓝依依拿起水蓝色外袍替她穿，见自己亲手带大的姑娘，如今出落的愈发标志，眼眶有些泛红。
“怎么说也是生辰，我和你哥哥说要给你大过，你硬是不肯。”
顾禾靠在蓝依依的怀里，“只是十三岁生辰啦，等十四岁及笄礼的时候再大过也不迟呀，再说，禾儿只想和父亲嫂嫂哥哥还有子慕，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有旁人多不自在的。”
“嗯，”蓝依依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吧，父亲和你哥哥已经在饭厅等着了。”
“父亲，兄长。”顾禾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好好，快起来吧。”顾大将军满眼热泪，连忙扶起自己的女儿，“禾儿长大了。”
“今日是女儿的生辰，父亲怎的哭鼻子了。”顾禾见他哭，心里也有些泛酸，却强忍着泪水。
虽与顾大将军没见过几面，可这些年，上千封家书，无不是他的慈父情怀。
“对对，这喜庆的日子，怎么能哭呢。”顾大将军忍着泪水，坐在位子上，当年害夫人出事，已经被解决，可要说这些年来，自己最对不起的，就只有这个女儿了。
“大将军，四王爷来了。”顾大将军闻言，看向顾尧。
顾尧笑了笑，又些不确定的开口，“儿子现在是四王爷的家臣，故而小妹生辰，四王爷才会亲自来送贺礼吧。”
“顾大将军，本王不请自来，还望见谅。”玄离走进饭厅，接过盒子，递到顾禾面前，“嘉禾生辰，本王特意寻了这份礼物，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
顾大将军脸色一黑，当朝虽民分开放，但还是有男女之防的，他直接把礼物送到我女儿面前，真是！
顾禾更是被吓了一跳，看向蓝依依。
蓝依依笑着起身，替她接过盒子，“臣妇替禾儿谢过四王爷了。”
随后打开盒子，见到里面的东西，脸色僵了一瞬。
顾尧此刻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也反应过来不对了，看向顾禾。
顾禾注意的顾尧的视线，连忙开口，“我没有！不是，我是说，这白玉簪子雪亮剔透，当真是极品，只是，只是禾儿”
顾禾实在找不出推脱的理由，额头开始冒汗。
三人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只是四王爷这边的事，定了心思。
蓝依依神色恢复，微微一笑，“夫君作为家臣，为四王爷鞠躬尽瘁是他的本职，殿下犒劳下属，是顾家的恩惠。”
“是啊是啊，臣谢殿下，定当为殿下鞍前马后。”顾尧也连忙开口。
顾大将军脸色恢复了正常，“老臣替小儿谢过王爷，只是小女素来调皮，怕不是配不上这么好的玉簪。”
玄离听明白这里面的意思，没说什么，反正来日方长，“送出去的贺礼，哪有收回来的理。”
“是，那老臣便不推脱了，请王爷上座。”
这一顿饭吃的顾禾是各种的忐忑不安，而其余四人都神色自若，顾禾强撑着镇定终于抗到饭局结束。
……
“父亲，今日的事，您怎么看。”
“怎么看，那四王爷明晃晃的送玉簪，饭桌上眼睛时不时看一眼禾儿，他的心思，明摆着了。”
“如今我是四王爷的家臣，若是妹妹嫁到了四王府，想来也是不错的”
“顾尧，今日禾儿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她根本不愿，禾儿这性子，不喜欢的强嫁过去，怕是后半辈子都不会有半点欢愉了。”蓝依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顾尧连忙开口，“依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来最疼爱禾儿，怎么可能让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这两年虽然禾儿见到四王爷就躲，但前几年与四王爷很是亲近，我就是想，她要是也有那个意思，刚好成全一桩美事。”
“前几年与四王爷亲近那不是因为你天天跟在四王爷后面，禾儿又爱跟着你跑！”
“我”
“好了！”顾大将军把茶杯重重放下，“去把禾儿叫过来，问问她怎么想的。”
顾禾刚走进门，就跪在顾大将军面前，“父亲，禾儿对四王爷半点心思都没有，禾儿不想嫁皇族，更不愿做人侧室，禾儿只愿求得一人心，不求什么豪门贵族，只要那人好，寒门子弟也嫁的。”
“这才是我顾家的女儿，为父定为你寻门好亲事！”顾大将军看向蓝依依，“府中中馈一向由你操持，禾儿议亲的事，不宜太过张扬，不要让四王爷那边注意到。”
“是，父亲。”
……
“顾夫人，宫中秘旨，传嘉禾郡主入宫觐见。”
“这”蓝依依见人离开，“快去叫大人回来。”
顾尧急匆匆的跑回家中，“依依，出什么事了？”
“夫君，刚才宫里的人来宣旨，圣上传禾儿入宫觐见了，这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尧闻言脸色微变，圣上如今病重，这个节骨眼儿但还是安慰她，“没事，禾儿一向最得圣心，你别担心，我先去宫门口。”
“郡主，老奴就送您到这里了。”公公恭敬的开口。
“谢公公。”
顾禾跨过台阶，走进大殿，一股子药味袭来。
皇帝坐在软椅上，身上披着件衣服。
“嘉禾来了。”皇帝放下手中的册子，看向她。
顾禾走上前跪拜，“臣女顾禾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你一向聪慧，可知朕今日叫你前来是为何事。”
顾禾想到前两日四王爷的事，斟酌片刻，“臣女愚钝。”
皇帝见她这副神情，笑了一声，“愚钝，你若愚钝，天底下怕是没有聪明人了，”
拿起一份折子，递向她，“看看吧。”
顾禾走过去接过，看到里面的内容，果然，连忙跪倒在地，“陛下，四王爷气概苍如云，臣女萤烛之辉，何德何能，怎配的上四王爷。”
“折子里字字情真，只为求娶你，朕，也不好回绝。”
顾禾急的额头出汗，不对，这事一定有回绝的余地，否则陛下不会传我入宫，而是直接赐婚了。
“陛下，越处于高位，所承担的东西越多，有句话叫慧极必夭，恰恰证明了超于身体所能承受的智慧，往往会无法担住而被折了身子，天家富贵，天底下无人不艳羡，只是人各有志，臣女出生寻常人家，从小便向往平淡的生活，且自幼无母亲教养，若入王府，只怕是德不配位，辱没天家名声。”
皇帝久久未出声，顾禾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许久，“既你无心于此，朕便允了。”
皇帝拿起笔，写了一封圣旨，盖上印章，“念在你于国有功，朕赐你一份秘旨，若日后你有想嫁而嫁不了的人，大可将他的名字填上去，记住，非不得已的情况，秘旨不可出。”
顾禾恭敬的接过秘旨，“臣女谢陛下，必然紧记。”
大太监见顾禾离开，递上一盏热茶，神色有些犹豫。
皇帝看出他的意思，“你是想问，朕为何要赐她秘旨？”
大太监恭敬的弯了弯腰，“恕老奴多嘴，这嘉禾郡主天资聪慧，钦天监更是说此女身负凰命，不入皇家，怕是”
“若是朕赐婚，嘉禾不愿，逼急了，顾家必然用计推脱，反而不妙，现下，朕不赐婚，留有余地，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人嫁出去。
老四的性情最像朕，顾家想把人嫁出去，怕是也无人敢娶，那封圣旨，只是用来给她抬身份的罢了。”
“陛下圣明！”
等顾禾出宫门时，天色已经有些泛黑。
“禾儿！”顾尧见到人出来，连忙过去细看了一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注意到她手里的圣旨，脸色一变，“我们先回去。”
马车上，顾禾看向顾尧，神色有些开心，“哥哥，陛下，没有赐婚。”
顾尧连忙拿过圣旨查看，“太好了，回去后为兄让你嫂嫂将议亲的事抓紧一些，有这封圣旨在，起码还有条退路。”
四王府，夜影推门走了进来，“四爷，宫里传来了消息，陛下没有赐婚，似乎，还给了一道秘旨。”
玄离闻言，立刻明白了什么，轻笑一声，“盯着顾府的动静，不要让人察觉。”
“是！”
……
卧房内，云烟缭绕。
蓝依依放下册子，揉了揉眉头。
“老奴瞧着这上面的公子都是个顶个的好，夫人确好像，一个都不满意呢？”
“哎，哪就那么容易了，这上面的人我派人去查，大部分都有通房丫头，没通房丫头的，婆母不好相处，或者留恋花坊酒肆，再或者是碌碌无为之辈。”
婢女偷笑了一声，“这夫人是要按大人的标准来找，怕是艰难，世间像大人的好男儿有几个。”
突然想到了什么，“奴婢突然想起来一人，颇有盛名。”
“哦？是哪家的公子？”蓝依依看向她。
“谢家的二公子，年纪轻轻就是通政司参议了。”
“谢家二公子啊，人我倒是见过，温文尔雅，生的极好，只是，他今年都二十有一了吧，夫君比他年长三岁，孩子都这么大了，年龄这么大还未娶亲，怕是有什么隐疾。”
“谢家二公子，老奴似乎也有点印象，六年前，小姐落过一次水，是他把小姐送回来的，之后谢府的人连着来了几次，只是因为小姐落水昏迷，夫人当时无暇顾及，便让人回了。”
彩若看着蓝依依的神情，见无异常，又试探的开口，“奴婢听说，这谢二公子当年一面，就有意咱们大小姐了。”
蓝依依抿了一口茶，撇了她一眼，“你今日，可有谁见过面。”
彩若连忙跪了下来，“夫人，彩若今日是和别人见过面，谢府的人托奴婢探两句口风。”
“他们若是有意，递帖子就是了，做这种事做什么。”
“谢府的人说是六年前派人上门，但是被挡了回去，所以担心夫人是对他们有什么偏见，所以想探一下。”
蓝依依若有所思的划着杯口。
彩若见状，又开口，“听说六年前，谢二公子有意大小姐，在府中人被挡后，这几年有说亲的，全被他推了，一个都不见，颇有不娶之意。”
“既如此，我便让人去查一查。”
……
“顾夫人，您来了，快坐，快坐，呀，这就是嘉禾郡主吧，生的真是精致。”说话的妇人身着紫裙，头戴金钗，见到她们，满脸是笑的迎了上来，见到她身后的顾禾，笑的更是亲切了。
顾禾被她莫名其妙的亲切给吓了一跳，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谢夫人好。”
谢夫人见状，更是满意了。
“谢夫人，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出了点事，我们来迟了。”
“不迟不迟，我们也刚来一会儿，这是小儿，谢清容。”
顾禾抬头看向她身后，逆着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微微骇首行礼，“见过顾夫人，嘉禾郡主，在下谢清容。”
顾禾微微眯了眯眼，眼前的人肤若凝脂，墨发束起，眉眼微弯，尤其是那双眼睛，水光粼粼，好似半月。
谢清容见她呆呆的盯着自己，微微一笑，耳尖有些泛红，“嘉禾郡主？”
蓝依依轻咳一声，顾禾反应过来，脸色微红，居然看痴了，好丢人，要说相貌，自己的哥哥还有四王爷都是不输眼前这个人的，只不过眼前的人身上有种如皎月般清冷的气质，而脸上的笑让人如沐春风，有恰到好处的中和了冷然，只剩清贵。
谢夫人见这两孩子一见面就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自己儿子她知道，那是痴了多年了，不过之前怕这嘉禾郡主没那份心思，怕中间要费翻周折，眼下瞧着这是看对眼了，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