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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家乡的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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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乡的山水

    家乡有山有水。我在山水间长大。

    家乡多山,层峦叠嶂,气象万千。山上盛产松树,高大而茂密。山上多为蛇、豺狼、麂子、野猪栖身之所。据老一辈讲,解放初期,山中还有老虎。

    这些山危险,平时很少有人前往,但盛产枞菌。每当出枞菌的季节,就会三五人相邀。危险自然也被抛诸脑后。

    因枞菌是难得的山珍,不管在乡下还是城里。记得小时候,我们上山采的枞菌,是不拿去城里卖的,吃不完的枞菌,就摘去菌柄,冲洗干净,晒干,留着过冬。

    长大生活在城里,更难吃得上枞菌。虽在出枞菌的季节,超市或街边有卖枞菌,但质量不行,而且还贵,近五十元一斤。吃这种粗枞菌,在家乡是会被取笑的。我们在家里是不会采这种粗枞菌的。

    而那些袖珍版的枞菌,在城里是可遇不可求,那得看运气。价格自然更贵。

    后山有座山,叫莲花寨,也是那一片最高的山。这座山曾被种植了茶树。当地喜欢喝茶的百姓都会去那座山采茶叶。

    这座山的半山腰有块兀秃大石,曾是站哨岗,站在石上,能见山下全景。

    九十年代,这座山被发现蕴含大量黄金,随后被开采,辉煌了一时,并带动了当地经济,做出了不少贡献。

    莲花寨旁边的山,是外公家的山。这座山山位险要,上山要经过一条悬崖,只有一条陡坡上去。这座山也救了当地的百姓,据大舅口述,当年扫荡,外公带村民躲进这座山。

    山上有成片尖栗树。家乡人称它为金栗。我去过两回,一回是砍了一捆干竹,一回是摘金栗。

    这种栗子少见,我前两年才见市里的水果店有卖,但是改良的,比外公山上的野生金栗大了五六倍。价格颇贵,二十元一斤。

    还有几座山,盛产竹。有竹必有笋。冬笋难寻,在其还未冒土,就被一些有经验的人采了。留给我的只有春笋。春笋有大有小。新鲜大笋,味道不佳,吃起来让人喉咙不适,偶尔吃一顿还行。

    大笋炒腊肉,也还不错,但大笋产量大,或许物以稀为贵,大家对它并不太感冒,等出大笋的时候,抽出一个空余时间,去山上采一麻袋回来,用沸水过滤,如芦席摊晒。

    这种笋,只有到冬季,没有啥吃的,就成了抢手菜,身价自然立马翻几翻。

    有一年扯大笋,我在山上还捡到一只大灰兔,约五斤,可惜已经死了,原因不得而知。灰兔有点臭,应该死了一段时间了,我又扔了。

    小笋挺好吃的,但产量不高,在我的家乡,只有一座山上有小笋,离我的家大概四五里路,而附近的村民又都只喜欢吃小笋,那只有碰运气,看谁捷足先登了。

    如果想吃小笋,去之前必须全副武装,不然身上很容易长坨。因小笋喜欢躲在密竹林,周围的小竹上,有毒气的小东西爬过,一路走过,这些小竹也就在你的身上一路扫过。如被这些毒气沾身,是很难受的,让人全心抓狂,却又无能为力。

    小笋叶清香浓,拌肉是很好吃的。但小孩又怕听到,因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挨打。在我的家乡,某小孩犯错,常能听见:“你老火,回去要恰(家乡人喜欢把吃说成恰)小笋炒肉了。”

    家乡有条河。这条小河是水库的延伸。水库叫高家坳水库,当年响应号召而建,负责方圆百里的农田。

    经过我的家乡那一段河流,只设有一个宽约四米,且有石级的河堤,当地人称码头。这是供附近村民洗衣的地方,当然,天晴的时候,晚上也可以来这里洗澡。

    码头对岸,有一片河滩,平时是干涸的,除非涨洪水。这片干涸的河滩,我家借用了几天。一切源于九八年那场洪水,县城有条资江,在那一年陷入了汪洋。而梁姨住在资江边的一个小区。

    洪水退后,她装了一车被洪水浸泡的衣被过来。我们全家帮忙清洗,把洗好的衣被,铺在了这片干涸的河滩上。

    这件事也带了不少困扰,近村一带有傻子和乞讨的人,母亲怕他们来捣乱,从家里搬来躺椅,在码头守了两晚。

    衣被干了,母亲打电话给梁姨,叫她来取。梁姨说,再三考虑,把家里的东西全换了,洗好的衣被,还有许多能用,全留给我们。

    码头下游两百米有口井。这口井的水冬暖夏凉。有人说来自阴河。这口井有名,附近几个村的百姓,每到夏天,都会来这里打几壶水。

    当时的附近村民,家里有冰箱的人少,每到夏天,喝上一碗这里的井水,就是一种幸福,那种冰爽的感觉,让人顿生清凉。

    记忆中,我从十岁开始,就学会挑水,直到初中毕业。那时家里没有塑料桶,是用那种大木桶挑水。这是个体力活,木桶重约十来斤,一担水下来,五十斤左右。

    如要现在的小孩,在十来岁的时候,去挑五十斤的东西,是不可想象的。记得第一次挑水,中途还休息了两次,其实这口井里家并不远,充其量一里路。水挑到家里,我的脚也酸软。

    好景不长,村部拓宽河道,挖断了水脉。冬暖夏凉的井水没了,变成了河水。

    河水浅,只到脚踝,除了码头,淹过膝盖,但极富水产。鱼之类,小白条居多,家乡人叫“袍拉子”。野生胡子鱼也多,只小拇指大,有两条长胡须,家乡人叫“黄子谷”。

    清晰地记得那一次,我和哥在河里玩耍,路过水浅地时,发现有好几条“黄子谷”在游动。

    我们停顿下来,顺手翻了几块石头,均发现有“黄子谷”。我们兴奋极了。

    我和哥先用石头挡住水源,等水浅地不能再浅的时候,轻轻地搬动石头,使水不至于浑浊。等“黄子谷”发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游不远了,只能在小石上滑行。

    我们这次捉了二三十条“黄子谷”。河里还有青虾,但我们很少碰触。这些青虾只在我们捉鱼很少,不够打牙祭的份上,才会选一部分略大的青虾。

    河里还有螃蟹,我们只捉适中的螃蟹,大一点的螃蟹不去碰,想不说它的危险性,两只大钳从不吃素,只要被它夹住,肯定会有血痕,让你哇哇大哭,主要问题是这种大螃蟹不好吃,而且很硬。小螃蟹也不会捉,太小了,还不如任其在河里生长。

    这些鱼虾,是小户人家佐餐的恩物。螃蟹去壳。鱼小不用解剥,和青虾同洗,入油爆炒,加姜蒜辣椒。这是一道下饭菜。每做这道菜,父亲会喝点小酒。

    河里也有大鱼,但只在连续大雨,且水库泄洪的时候出现。只要出现这种情况,就会见一些人,沿岸边行走。

    他们手上还会拿着簸箕。这是一群懂行且胆大的人。

    他没拿簸箕干什么呢?其实是在河边有水草的地方捞鱼。

    我碰上好几回。有一回,有位邻居在河边,不到几分钟,在那段有水草的地方,捞了十来条两斤左右的鲤鱼。

    还有一回,那次降雨量大,水库泄洪,河水很浑浊,黄黄的一片。那位邻居不知是眼尖,还是运气佳,突然发现河中央有条大鱼,处于昏迷状态,大概是泄洪时被打晕了。

    他的胆子很大,竟然没有任何安全措施,走到河中央,捉到了这条大鱼。好家伙,拿回去一称,有三十多斤。

    这只是我亲眼所见,还有一些道听途说,更加让人眼馋,有些人家在水库泄洪时,是用箩筐一担一担的往家里挑。

    为何鱼会如此之多?还是村里占有地理优势,村部离水库不远,泄洪时,鱼先经过我村,在游向他村。下面的村,只能捡我们剩下的。

    水库很大,一眼望不到边,水面平静透明。一大片水,浩浩淼淼,有些荒凉,有些寂寞,有些神秘。

    很奇怪,我竟没在水库坐过一次船。水库很深,淹死过人。虽在水乡,但父母管教,我还是旱鸭子。父亲常来这里钓鱼。这座水库“袍拉子”多,我是吃它长大的。

    每到雨季,空闲之余,父亲会邀两三个好友,去水库钓鱼。在水库钓鱼,“袍拉子”不要钱。“袍拉子”喜欢小红蚯蚓。每次钓鱼,父亲会在淤泥里挖小红蚯蚓。我也钓过,但鱼难上钩。父亲说我没耐心。我见过他钓鱼,耐心十足,不知如何练成。

    生活在城市,乡愁是游子无法绕开的心结,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家乡的山山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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