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生活的情趣 (29)快乐的周末
快乐的周末
4月21日,阴。微风徐来,有些许凉意。
早晨八点,我们刚起床,哥们打来电话,说已在市区。我们以为他在开玩笑,因从家到市区要两个多小时。
而且昨晚快十点,与哥们视频,问大伯生日怎么安排,正好周末,我们准备回去。
他当时正在和朋友聚餐,喝了不少酒,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他很兴奋,说明天空闲,早晨来市区接我们。
我们说不用,因岳父也开车过来。
哥们虽然醉眼惺忪,但头脑却异常清醒,说不用他过来,让他好好休息,最近感冒。还说相信他,明早准过来。
我们当他说酒话,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再次确定他是否在开玩笑?
结果是他确实已到市区。妻子立马给岳父打电话,怕他也在来的路上。
还好,哥们出发前,和岳父说了。
我们立马出发,时间刚刚好,刚到约定地点,哥们也到了。
本想带他去市委大院旁边的曾氏粉馆吃早餐,哥们来一句,这粉不正宗,去芷江县城。
我们上车,见哥们还很精神,调侃了下他。虽说他拿驾照还不到一年,但已是老手,开得很稳。
去芷江的路上,一路风光秀美,茂密的树林将两侧装扮成绿色的风光带。新鲜的空气,迎面袭来,沁人心脾。
这种享受真让人留恋。刚到县城,突遇大雨,而且愈来愈猛,让人扫兴,心里很慌。
今年怀化的天气,太变化无常,以前从未遇过,让人难以适应。
感觉是老天在逗人玩似的。
连续十多天的细雨,让人享受春雨绵绵。大家还未来得及脱下春装,突然在某天,来场酷暑,让人炎热难耐。
以为夏天来临,换上夏装,又突然来场冰雹,这是唱哪一出哦,大家又是翻箱倒柜,穿上冬装。
出发时,虽说是阴天,但天空隐隐发红,是天晴的节奏,此时却来场大雨,已让人有点抓狂。
哥们把车停在他常去吃粉的地方,是家鹅肉粉馆。应该是鸭子吃腻了,想换种口味,虽说是鹅肉粉,但做法和鸭肉粉完全一样,不过鹅肉比鸭肉健康。
这是原汁原味的正宗芷江粉,健康绿色家庭传统手艺。
台上还有鹅腿,鹅翅,鹅脚,鹅头,鹅肝各标其价。我们点了三碗鹅肉粉,还点了鹅翅,鹅脚,鹅腿。
这是芷江特色。这边的人把鸭头,鸭脚,鸭翅称为桌上三杰,专用来款待客人。这店就把鸭换成鹅而已。
米粉上桌,非常霸气,至少是外地米粉两倍的份量。汤味鲜美,浓醇,确实比市区的正宗。
汤还有点辣,因加有泡椒和鹅肉一起炖的。这味道只要是湖南人,我想都喜欢。
鹅肉也处理的干净,没有腥味,而且炖的时间长,很容易咬烂。
女儿吃了一整只鹅腿,还想吃鹅翅,可是鹅翅被辣汤浸泡过,辣的她直喝水,就不给她吃了。
妻子吃了半碗就饱了,本着浪费可耻的传统,自然又进我的肚子,撑得我不停地摸肚皮。我们吃的非常尽兴,美味至极。
如有人来芷江游玩,不要忘了来这里吃碗粉。
抵达家里,雨却停了。心情更加舒畅,雨后的空气更令人陶醉。我们一下车,就伸开双手,深深地呼吸再呼吸,这种感觉太爽了。
我走了几步,发现路边的田埂上,种有不少蚕豆。
我有十来年未见有人种蚕豆,再次见到,自然欣喜万分。
此时蚕豆已经结荚,只有少部分还开着花。花如悬铃,紫色花瓣围着的花心,一半儿白,一半儿黑,冷不丁望过去,像一只只眼睛,充满诡谲。
我盯着它,它也盯着我,盯的心里凉飕飕的,发麻,发毛。
不用想,这肯定是大伯种的,只有他才这么勤快,他一年四季,不仅种蚕豆,还种豌豆,黄豆,刀豆,土豆,四季豆,萝卜,白菜。。。。。。凡是只要能填饱肚子又适合生长的作物,他都会种点。
他是位退休干部,经历过饥饿的年代,也闲不住,常喜欢自给自足,不像现在有些务农的百姓,条件好了,丰衣足食了,挣钱门道多了,变得清闲懒散,宁愿玩麻将,也不愿意去农田干活,导致田地荒芜。
来到家里,已有不少客人。岳父正在和客人闲聊。小伯因严重风湿,腿脚不便,只有坐在长凳上休息。当地人称伯母为小伯。
我们打了招呼,把蛋糕放在房内桌上。顺便谈到了蚕豆,说想采摘一些回城。
大伯说,碗柜剥有一大碗,拿去就行。我用袋子装好,高兴地和妻子说,回去能吃蚕豆咯。
妻子说,不敢吃,以前出现过过敏现象。
为保险起见,也不能给女儿吃,这种纯天然食品,只有我独自大饱口福了。
我是很喜欢吃蚕豆的。记得上此吃嫩蚕豆,还是小时候,母亲每年会种一块地,也不特别多,吃几餐嫩蚕豆,老蚕豆用来待客,如此而已。
这在故乡是种风气,几乎家家都会种蚕豆,每次吃嫩蚕豆,我总会抓几大把放入口袋,和小伙伴边吃边玩。
故乡人叫蚕豆为蒜豆,不知是何道理?这种豆和蒜有啥关系好像没有任何关系。
小时候对鲁迅的文章,提到罗汉豆,想了半天,不知是啥豆?只听过蚕豆,豇豆,土豆,未听说过罗汉豆。后来才知,罗汉豆就是蚕豆。
鲁迅肯定知道全国大多数地方是叫蚕豆,偏要这么写,想是因为这样写才有绍兴特点。
《太平玉览》记载,蚕豆是张骞出使西域带回的豆种。蚕豆既是粮食,又是小菜,既是闲食,又是补品。各种做法,都好吃。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重庆的怪味胡豆,用油酥后,穿上糖衣,依然有些硬度,但不粘手,不油腻。
入口需先用牙齿压碎,可感受到蚕豆轻微的抵抗,然后麻,辣,甜,酸。鲜,香,脆的种种滋味,一起横扫你的味蕾。
那种质坚味香的爽脆,那种弹牙阻齿的征服,是其他任何蚕豆都无法相比的。
这时姑公,提了一麻袋春笋,说是自己从竹山里扯回来的,叫大家一起剥了。
姑公有八十七岁了,但精神矍铄,身体还算硬朗。这在城里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这么大的年龄,不是躺在病床上,就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他却还能上山扯笋。
这老人家的身影,在我心里,立马高大许多。为了不辜负姑公的美意,我们把春笋剥了。
春笋清淡鲜嫩,特有竹子清香,烹调时,无论凉拌,煎炒还是熬汤,均美味可口,和枞菌一样,都是山珍。
而且还有较高药用价值,中医认为,竹笋味甘,微苦,性寒,能化痰除烦,通利二便。
《名医别录》说它主消渴,利水道,益气,可久食。
《本草纲目拾遗》说它利九窍,通血脉,化痰涎,消食胀,尤独善于清化热痰。
剥完春笋,闲来无事,见后山就是竹山,我拿了一把小锄头,说去后山挖笋。
来到后山,雨水还未散去,到处湿漉漉的,不敢到处走动,只能沿小路行走。
竹子特有竹香,还有花的香味,迎风袭来,真是舒服极了。
我静静地站着,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空气。
仰望天空,已有微弱的阳光出现,透过竹叶,照射下来。
本想挖几个大笋回城,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这座山很少有大竹,是那种长不大的竹子,和小竹又不同。
一路走过,却发现有不少春笋,但大部分已经成竹,况且姑公拿了许多春笋来,不想采摘,只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这片竹林,远没有故乡的竹林美观,或许是故乡的竹子是山连山,让人觉得除了竹子还是竹子。
这并没有成为我对竹林的向往。引起我对竹林的向往,是周润发主演的《卧虎藏龙》,李慕白和玉娇龙在竹林里打斗的场面。
那场景真的是太美了。
见无笋可挖,我沿路返回。
大伯,姑公和一位表叔在玩扑克,据说玩扑克能缓解老年痴呆,不知是谁研究出来的?老年人是该享受生活,只要开心,都可以适当的玩玩。
时间还早,离吃饭时间还长,闲来无事,哥们和我约起岳父来玩跑胡子。
跑胡子亦称字牌,风行湖南四川一带,是种古老而有趣的棋牌游戏。
跑胡子共有八十张牌,从汉字一,二,三到十,以及壹,贰,叁到拾,各有四张,其中二,七,十和贰,柒,拾是红色字体,其余字体全是黑色。
在玩法上,它的规则和麻将相近,但比麻将有更复杂且更灵活的组合,同时在出牌,吃牌和和牌上,又具有比麻将更多的限制,所以玩起来变化万千,妙趣横生。
我们玩的是硬胡子,也叫逢三涨,十五胡可以和牌,算一等,然后每超出三胡涨一等。
这种玩法,我有十来年没有玩过,还不太熟练。这时小姐夫来了,四人凑成一桌,玩起了红拐弯。
这是一种更刺激的打法,尽量增加了和牌的等数。有红胡,乌胡,一点朱,碰碰胡,海底胡,十六小,十八大等。
红胡是和牌时,脾里有十张以上的红牌,十张翻两倍,每多出一张红牌,增加一倍。
乌胡是和牌时,牌里全是黑牌,可以翻五倍。
一点朱是和牌时,牌里只有一张红牌,可以翻三倍。
碰碰胡是和牌时,牌里只有七种不同的牌字,可以翻四倍。
海底胡是和牌时,正好是最后一张底牌,可以翻三倍。
十六小是和牌时,牌里有十六张一,二,三到十的数字,可以翻四倍,每多一张小写字,增加一倍。
十八大是和牌时,牌里有十八章壹,贰,叁到拾的数字,可以翻四倍,每多一张大写字,增加一倍。
这些倍数如在一副牌里同时出现,倍数可以叠加。
这就不能乱打,特别考验脑力,不仅要看自己的牌,还要猜别人的牌,稍不留意,就容易出问题。
还好玩到吃饭的时候,大家没啥输赢,和气生财。
这顿饭非常丰盛,因是大伯六十六岁生日,大家都来庆祝。
有鸡肉,鸭肉,猪蹄,腊肉,鸡爪,鱼,白菜等,真乃人间美味。
鸡是家养的土鸡。大伯讲,这是养了六年的大公鸡,吃五谷杂粮长大的。
鸡很少在家里,常去山林,白天在树林觅食,享受天然生态大自然赐予的虫子美食,晚上在树上,也可以叫飞鸡,一年逃过一年,这次终于被捉住了。
所以这种鸡肉鲜美味,口感好,营养丰富,具有天然的清香,有补气益血,善补虚弱,滋肾益脾的作用。
表嫂做了道清炖鸡汤,先爆炒鸡肉,加胡椒粒,姜,大火炖。鸡汤味极鲜美,浓,醇。这是在城里吃不到的。
鸭是家养两年的老鸭。老鸭是暑天清补佳品,不仅营养丰富,而且因其常年生活在水中,性偏凉,有滋五脏之阳,清虚劳之热,补血行水,养胃生津的功效。
我国古代医学对鸭作为滋补品有所论述,《名医别录》中称鸭肉为“妙药”和滋补上品。
民间亦有大暑老鸭胜补药的说法。老鸭最适合煲老鸭汤,鸭肉浓郁,汤鲜味美,汤头浓白,如凝脂而不油腻,富含骨胶原蛋白,骨钙等成分,为众多营养学家所称道,集美食养生,传统滋补,民间食疗为大成的美味佳品。
因有道清炖鸡汤,表嫂做了一道芷江炒鸭。芷江炒鸭是很有名的,是一道主要由鸭,清油,酱油,盐,干辣椒,葱等做成的美食。前面已写过芷江炒鸭,这里不再介绍。
猪蹄,不用讲,是吃草长大的,没有喂过饲料和激素。味甘,咸,性平。
《随息居饮食谱》所载,填肾精而健腰脚,滋胃液以滑皮肤,长肌肉可愈漏疡,助血脉能充乳汁,较肉尤补。
《本草图经》认为可行妇人乳脉,滑肌肤。
表嫂炖了几只猪蹄,后没吃完,全由我们几个打包回城。
腊肉是去年底,大伯买了几千块钱的土猪肉,专门用柴火熏干。
腊肉煮熟切片,透明发亮,色泽鲜艳,黄里透红,熏香浓郁,吃起来味道醇香,肥而不腻,瘦不塞牙。
看着那盘腊肉,我未吃先咽口水了。
鱼是野生鱼,当地人喜欢做酸辣鱼汤,里面还加豆腐。
这是一道简单的家常汤品,开胃生津,制作方便。
这不是用酸菜做的,是用剁椒,带有酸味,加鱼和豆腐泡煮入味。
望着这么一桌的美味,虽然还没有一点饿意,只能怪早晨吃太多的鹅肉粉,没有消化,但我还是忍不住先喝几碗鸡汤和几块腊肉。
真的大美味了,我已把减肥丢到云外。
当地吃饭,自然少不了喝酒。酒是自酿的米酒。
哥们亲自掌壶。当地喝酒,讲究碰杯。碰杯就是一饮而尽,哥们以身作则,先仰脖灌下,热情恳切而不容置疑让大家都一饮而尽。
当地喝酒,喝的就是这痛快劲。在家喝酒,没有利益,没有冲突,能喝出当地淳朴的遗风。
那份热情,那份亲情,通过酒滋润着大家的心田,让人醉了也是开心。
因我知道这份热情,始终不敢举杯,只要举杯,铁定又是醉醺醺的。
岳父见我没喝酒,也没有强求。只是不停地催哥们,看谁喝完,立马满上。
喝完一杯酒,自然少不了吃菜。当地喜欢先给别人夹菜,让人多吃好东西。
而头部与尾部在当地是上品。岳父给姑公夹了一块鸡屁股,意思就是,这好东西,得长辈吃。
姑公知道有许多人喜欢吃,又把鸡屁股给了身边的表叔。
姑公没吃,表叔更加不好意思吃,又夹给小姐夫吃。
最后,这块鸡屁股,又物归原主,回到岳父的碗里。
岳父不再拒绝,直接放入口里。
还有腊肉,是难得的美味,大伯二话没说,直接给每人一人夹了一块。
岳父见哥们喝了几杯,有点醉了,他亲自掌壶,陪几位长辈。
岳父是位老手,喝酒豪爽但透露狡猾,他甜言蜜语诱惑大家,最后灌得大家都朦朦胧胧醉成一片。
从他们的谈话得知,姑公,大伯,表叔都在各村当过书记,都曾是风云人物。
喝到最后,岳父也醉了,看得出他喝得很开心。他和姑公还划起了当地酒拳,说些什么高升之类的话,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啥意思。
大伯和他亲家也加入划拳队伍,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太阳已落山。山也暗了,云也暗了,树也暗了。
大家又急忙收拾东西,拿出蛋糕,给大伯来了段生日祝福。
岳父更是兴奋的不得了,独自给大伯唱了首生日歌。
天已晚,我们不得不匆匆回去,到家已八点过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