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终幕:天使不在的十二月
彗星划过夜空，演出落下了帷幕，四周场景重新老旧的剧院。
但是恢复小萝莉样貌的臣月与黑还是没有身体的控制权，他们被操控着从舞台走下，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由演员成为了一名看客。
舞台上的放映机依然在嘎吱嘎吱的响着，在幕布上投射出灰白的画面。
流星的故事已经结束，但是故事之下还有故事。
那是无人知晓，但确实存在的故事……
……
今晚发生了许多的事，很多不在瓦特的计划范围内。
他曾信誓旦旦地想让贾斯汀走出悲伤，为此他不惜做出会让自己愧疚一辈子的事。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安妮杀死了她的父亲，而她的父亲也杀死了安妮……
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可表面上的事实就是如此。
瓦特当时在安妮的家中发现了她父亲的尸体，那个男人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趴在灰色的地板之上，鲜血从身体向周围蔓延，他的面部朝下，旁边掉落着一柄骑士剑，虽然是艺术品，但却是开了锋的。
剑的尖端沾满火红的血迹，剑的中端还有着两个小小地血手印。
瓦特将安妮的父亲翻转过来，可以看到心脏被利刃刺穿，由下而上。
不远处还有着一把沾染血迹的水果刀，与一件淡黄色的外衣放在一起，一件背部被刺穿的外衣。
瓦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安妮的父亲本应该是想与安妮一起自杀的，就用那把骑士剑。
他一边哭泣着，一边告诉着安妮事实，她母亲已经死亡的事实。
所以安妮才能说出彗星所代表着的【死亡】的含义。
安妮的父亲轻轻将被真相惊呆的安妮拥入怀抱，然后举起手中的骑士剑，准备一同刺穿两人的身体。
被父亲出乎意料的动作吓到的安妮随手拿起身边的水果刀捅向自己的父亲。
随着“滋”的一声，两把利刃同时插进了双方的身体。
心脏被洞穿，安妮的父亲当场死亡，可是孤独的女孩却不知为何多活了一会……
或许没有伤到要害，或许神经已经麻痹……亦或许是对世间还有着有所依恋……
是呆住一会还是当机立断
安妮换上了火红的衣衫，喷上玫瑰味的香水，向着约定的地点走来。
原来很好理解啊，火红的衣衫是为了遮掩身体的血迹，玫瑰味的香水是为了掩盖那股不安的血腥味。
……
瓦特缓缓的从山坡上下来，向着贾斯汀的餐厅走去。
借助着浩渺的星光，他看到了与安妮约定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影。
瓦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激烈的跳动，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会直接决定着自己的计划能否成功……
贾斯汀……能否得到拯救……
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将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瓦特向着黑暗中的人影走去。
坐在长椅上的人一直等待着瓦特走过来，直到瓦特靠坐着长椅的后背，他也没有抬头望一眼。
哪怕两人年幼时亲密无间，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他就这么的看着手中的酒瓶，仿佛世界与他毫无关联。
相互背对的两人沉默着，他们都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寂静的氛围，两人都在等着一个时机。
时间悄悄地流逝，飘落的雪为两人添加了一丝丝悲壮的凄凉感。
咻——砰——
一道火光从不远处的一家居民屋前亮起，向着夜空飞去，照亮屋前面带笑容之人。
花圃旁被装饰着各种彩灯的树木亮起五颜六色的灯光，驱散四周的黑暗，照亮了相背的两人。
继第一道火光冲起，四面八方都开始传来持续不断地烟花爆竹声音，以及人们欢呼雀跃，迎接新生的祝福声。
“新生日快乐，贾斯汀。”
“新生日快乐，瓦特……”
不约而同的两人相互送出自己的祝福，然后再次陷入沉默。
瓦特拿出上衣口袋中的怀表，在手中把玩，而贾斯汀则是将手中的酒瓶打开，细细的喝了一口。
随后两人一同抬起头，看向那躲在烟花后的繁星，叹了口气。
“贾斯汀，你知道安妮一家都死去了吗？”瓦特不断打开又闭合着怀表，率先开口。
“嗯，我知道。”只是简单的回答瓦特的问题，贾斯汀继续喝着手中的酒。
“贾斯汀，你知道吗嫉妒是种可怕的情绪……”
“它总是由一件小事产生，然后不断地扩大，膨胀，最终爆炸！”瓦特双手展开。
“爆炸后的嫉妒会占据人们的大脑，然后控制着主人做出一些无法想象的事情……”
瓦特顿了会，看了眼繁星，又继续说道:“贾斯汀，我有个猜测……不过没有证据，要听听吗？”
没有等贾斯汀的回答，瓦特继续着自己的诉说。
“贾斯汀，是你怂恿安妮的父亲自杀……不，重点是安妮，你怂恿了安妮的父亲和自己的女儿一起去寻找远在天堂的安妮母亲……”
“哦这是为什么呢？”贾斯汀挑眉，继续喝了口酒。
“所以说是嫉妒啊……”瓦特叹了口气。
“小镇上的每一个人都对安妮充满了嫉妒……你羡慕她独自一人在瘟疫中活了下来，还在我的教导下学会了写字，完全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体验着生活的美好……”
“这样的安妮并不是你能够接受的……你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女儿也应该拥有这样的生活，能够自由自在的成长，也能够快乐的学习着未知的事物……”
“贾斯汀，我与安妮这一个月的生活你一直都在看着吧，我想你的眼中一定充满了嫉妒……愤怒……”
“确实是这样，我这些天来一直在看着你们玩耍！我看着你像呵护自己的女儿一样去呵护着安妮！嫉妒充满了我的大脑，烧毁了我的理智……我也曾幻想过去怂恿威廉……但可惜……”
“可惜”瓦特疑惑地询问。
贾斯汀再次喝了口酒，然后将视线放在远处的山顶上。
他仿佛看到了一道白光在不断飘落的雪花中向着星空飞去，成为群星的一员，不再与尘世往来。
“瓦特……你变了……以前的你是那么的善良……”
“贾斯汀……”
“瓦特，我也有一个猜测，而且还有证据，要听听嘛？”
也没有等待瓦特的回答，贾斯汀喝了口酒后继续开口。
“瓦特，你的计划是想让我亲手杀了安妮吧！”
突如其来的话搅乱了瓦特的思绪，他慌慌张张地说道:“这个……贾斯汀……你在说什么啊？”
“想狡辩吗？”贾斯汀平淡的说着。
“这个……”瓦特想了想后，不再挣扎。
“你怎么得出来的”
“这些天来你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提起安妮……你当初故意将手中的怀抱往后调了一个小时，将自己伪装成迟到的样子……”
“你知道我一直悄悄跟在你的身后，然后在我眼前展现着那样的场景，就是为了让我心中的嫉妒燃烧，并由此种下种子……”
“你对安妮的一切呵护都是为了让我心中的这颗种子生根发芽……”
对于这番话瓦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喝着酒的贾斯汀。
“那你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做吗？”瓦特的话语中带着无限的温柔。
“……谢谢你，老朋友……”贾斯汀不自觉地低下了目光。
看似答非所问的话，确让瓦特会心地笑了出来。
“不用谢，兄弟……说说你的推理吧，这是赢家的舞台……”
“嗯，你想让怒火攻心的我去杀死安妮，然后将那封遗书……说起来你教了这么久的安妮学习的居然是一封遗书，天真无知的她一直都是那么的信任着你！”
“等一下！你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封遗书！你应该看不到才对！”瓦特的语气中充满了震惊。
“安妮将那封以为是写给妈妈的信拿给她的父亲看了，然后威廉在今天早晨喝醉的时候告诉了我……”
“不对……不应该啊……安妮的父亲不应该……”
“不！”贾斯汀粗暴地打断了瓦特。
“威廉，他是识字的……”
“……原来如此吗……”对真相有些震惊的瓦特瘫坐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有些失落地口中喃喃自语。
“所以才是可惜吗……原来不是你的怂恿……不，你根本没有怂恿他，安妮的父亲是被那封遗书给怂恿自杀的，和安妮一起……”
“就是这样，你原本想让我杀死安妮后你用那封遗书将她伪装成自杀……然后你再来到我面前，对我说出……”
“贾斯汀，这个小镇你无法再呆下去了，和我一起走吧，一起去世界各地游荡，直到忘记心中的悲伤……”瓦特顺口接着贾斯汀的话。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你想让我离开这个埋葬我女儿的小镇……”贾斯汀点了点头。
“那你的回答呢”瓦特用着包含期待的目光看着贾斯汀，身体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猛灌了一口烈酒，让整个胸腔都充斥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贾斯汀用带着哀伤的语气说出自己的答案。
“抱歉……抱歉……瓦特，正如你十几年来一直寻找着我的踪迹，我无法忘记失去我女儿的痛苦……”
“你走吧，去寻找真正属于你的生活，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今天之后……便是永别……”
“是吗……”瓦特绝望地看着贾斯汀手中的酒。
“永别吗……我阻止不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可是……可是……”
“别说傻话了，你懂的吧，瓦特……在看完那封遗书之后……”
“这样吗……”
“永别了，瓦特，这次真的不会再见了。”贾斯汀潇洒地挥了挥手，然后向着黑暗走去。
看着不会再回头的身影，瘫坐在地的瓦特绝望地伸出手，眼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他知道的……即便那封遗书是假的……即便那封遗书不是贾斯汀女儿所写的……
但陷入悲痛无法自拔的贾斯汀也会就此谋生出去追寻自己的女儿的念头……
贾斯汀他想自杀……在他和女儿一起度过快乐时光的餐厅里……
那名为天堂之乡的餐厅……
不要……不要啊……贾斯汀……
瓦特痛苦地仰望星空，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仿佛看到那无数不断飞翔划开夜空的流星飞往小镇的山坡……
接下来……我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