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此行原只万里遥

    第二天，陆天涯起了一大早，坐在树梢尖上，面对着晨曦吐纳。闭上眼睛，全身的毛孔都在舒张，浓郁的天地精气涌入，全身上下都格外舒畅，暖洋洋的。热流过淌四肢百骸，脏腑内暖洋洋的，他的血液换生正在逐渐步入极致，铸道第五重养脏已然缓缓开启，有了几分迹象。陆天涯隐隐约约触到那若有若无的门槛，却始终迈不进去。周围的精气纷纷涌过来，被他张口一口吞下，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隔着道袍和道观，没人注视到他的行为。病痨老人看到他的这份勤奋，点了点头，几个护卫却是注意到他那歪斜的道袍，嘴角偷笑，以为他偷懒打瞌睡。病痨老人看到了，笑而不语。小家伙年纪还小，心智早开，虽然有些滑头，但本质还是挺不错的。陆天涯的周身没有丝毫天地灵气汇聚的现象，所以老者有些误解。太阳升起，晨光金灿灿的笼罩着洒在远处的山峰尖儿上。云雾笼罩，白茫茫的云海翻涌，连绵不绝的山峰从其中露出隐约的峰巅，染上金色的光辉。“哎呀，天亮了，昨晚睡得好舒服。”

    少女出现了，面色正常的走了过来，陆天涯便故意伸着懒腰道，眼睛“不经意”地瞥了过去。少女神色如常，眼神飘向远方。侍卫收拾好东西，清理了一下附近的痕迹。“无量小道长此去将往何处？”

    病痨老人问。“一路向西，仗剑行天下，红尘洗道心。”

    陆天涯大手一挥。“一路西行，有个白帝城，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去哪儿。”

    少女道。“白帝城？”

    陆天涯心头一动，随即掩饰住了。“对，你也要去白帝城？”

    病痨老人道。“不，吾志在鹏腾四海，向往大地尽头，一路游历，对白帝城略有耳闻，所以有些好奇，准备先去这里看看。”

    陆天涯摇头，说的和真的似的。“咳咳，”病痨老人忽略他吹的牛皮，反而邀请他同行。“我们也要去白帝城，不如和我们同行。我们对那里比较熟，比你一个人摸索着前行要好的多。”

    病痨老人对陆天涯背后的师父有些好奇。小小年纪，没有半分修为，吐纳时引不动半分天地生命精气，可见资质顽劣，然而心却很大，试图仗剑西行。却不知他的师父是个怎样的人，能让他小小年纪就心比天高，没有半分畏惧之心，也敢外出游历。还要那德行也很无良，病痨老人甚至都能想到他的师父是个什么样子。师徒俩都坐井观天，病痨老人觉得还是有必要带这个小家伙去见识见识，仰视一番那些天才俊杰，看看那些能与小姐同代争辉的人杰，也好心中认清现实。老人心中想着，所以笑着邀请陆天涯同行。“咳咳。”

    病痨老人时不时就会止不住的咳嗽，有时候会咳得很厉害，像是能咳出肺一样。“这个不太好吧。”

    陆天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心底已经意动，第一次出门，才发现自己好多都没准备好，吃住就是问题，更不说没去过白帝城，到时候走错了还没地苦。要是一路同行，那就可以一直蹭吃蹭喝了。想想都流口水。“蹭吃蹭喝的家伙。”

    少女口中忽然道。“你说我蹭吃蹭喝？那……，你说对了，我就是要蹭吃蹭喝。”

    陆天涯脸都不红一下。他走到几个护卫身边，拉着别人称兄道弟，明明不到别人的半腰，却一脸笑容的拉着别人的裤腿，一手抱着道冠和别人套近乎。像大哥一样，拍着别人的大腿叫别人好好干，说御敌的事就交给自己，一面又说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弟的五脏庙就交给你们了。说到底都是为了能好好蹭吃蹭喝。几个护卫想笑又不敢笑，强忍着。陆天涯惊鸿一瞥，发现自己准备和他们同行的时候，少女嘴角闪过一缕笑意，心头一紧，差点就要反悔了。这女人还在打我衣服的主意，陆天涯心头警觉，脸上却看不出异常。和几个侍卫套着近乎，老者也下令准备上路。一路向西，目标白帝城方向，阳光洒在身后。“再过不远，我们就进入千佛山地界了。”

    陆天涯老神在在的坐在领头的护卫肩上，好不悠闲。一路同行，陆天涯和几个侍卫相谈甚欢，已经从几个护卫那已经知道了包括少女在内的所有人的名字。少女名梓墨，晨家大小姐，老者是她父亲老奴，他们都叫他柳叔。陆天涯此刻坐着的护卫，他叫他周大哥。周大哥看他身体周围没有半点精气，气血不显，便带着他一起赶路。少女和病痨老人修为最高，纵步轻跃，身影飘起，飞快的在林叶间穿梭，几个侍卫跟在侧方。一行人脚路很快，几十里路很快就过了。“周大哥，这千佛山是什么地界。”

    陆天涯像一个好奇宝宝。“千佛山啊，据说那些山峰蕴灵，宛若一个个佛陀盘坐，横卧，斜仰，看上去跟雕像是的。”

    一个护卫道。“这千佛山乃自然造化之神奇，天生佛陀像，更作终生百态像，起坐仰卧各自不同，所以在雍州很出名。”

    周大哥开口解释，他知道的比较多。“我们之前过了苍云山脉，就算是进了千佛山的地界，但离千佛山还有很远很远，要知道，一般千佛山方圆方圆十万里都默认属于其地界范围。”

    “小道长对那千佛山好奇？我们可不去千佛山哦，千佛山在南面，我们西行只是要横过它的地界而已。”

    一个护卫笑道。“那我们到白帝城还有多远？”

    陆天涯问。“不远了，横过一个国家疆域就到了。”

    周护卫道。“啊。”

    小家伙脸垮了下来，“那得有多少万里？”

    “能有多远，也就不到十万里路，又不用你小子赶路，你叫什么。”

    边上的护卫笑他。“额，嘿嘿……”小家伙难得不好意思，小脸蛋红彤彤的，他脸色不好看是因为自己果然被几个始终给坑了，送个信送那么远。近十万里地，按照他之前那般，便玩边赶路，日行千里，一来一回怎么也要有两个来月，几个无良师兄，还骗我说可以赶回去吃晚饭，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别担心，我们带着你，很快就到了。”

    一旁的一个护卫道。铸道之始，从外是强劲筋骨皮，从内是让脏腑蕴无穷精气，血脉生出灵，整个身躯经历脱胎换骨，孕育无数神奇。对常人来说极为遥远的路程，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一段稍远的路程。陆天涯发现，他们的脚步落地都有规律。每一次落脚都都落在着某一个的位置，随后脚尖脚跟轻轻侧了一下，带着某种发力技巧，一步踏出，身影一纵，两个起落间，已经出现在百里开外。陆天涯单凭肉身爆炸般的气力也能达到他们这样的速度，他的精气旺盛，几天几夜都不会倦。但要像他们这样，宛如闲庭信步一样，脸不红气不喘的十几天，那是不可能的。这是法。每一步都有些特定的规律，带着几分律动，一步可以踏很远。这也是陆天涯惊喜的地方，他们的法自己看不懂，但也能观察出几分，觉得有些浅显。几个无良师兄也没人教他这些，他居然能懂，果然是注定崛起的天才。陆天涯又转过头去，打量着少女和病痨老人的步法。比起几个护卫的步法，他们脚下的就玄妙不少了。少女的法在他看来最好，脚下生虚，隐隐有光芒闪烁，甚至凝聚出奇异的纹络符号，未见怎么抬脚走动，身体已经飘然而出。嗯？陆天涯皱眉，这些法他都没见过，却感觉陌生又熟悉。貌似他曾接触过这类法。难道是……陆天涯想到了道观里的藏经阁，他自幼修行，曾在里面读书养性。原来这些经书里藏着法！陆天涯大喜，眼睛盯着少女脚下的步伐，心中暗自推演。把这种法藏在书里，需要熟读经书，自我感悟，从其中悟出法，这是哪个奇葩想到的。陆天涯暗自腹诽。少女的步伐构成一个个玄奥的纹络，映在陆天涯眼中交织。他隐隐有了几分眉目，接下来只要回忆那些经书，然后推导领悟一番就行了。“周大哥，我们啥时候吃饭呀。”

    陆天涯揉了揉咕噜噜叫的肚子，大眼睛很无辜地看着众人。“不远了，前面再有几里路便是一座小城市，属于凡人青城地界的外围，我们今晚赶到青城，就能找个客栈，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

    周护卫道。“那到了青城，我请大家吃好吃的。”

    陆天涯小手一挥，十分阔气。几位师兄难得阔绰，陆天涯揣着那么多盘缠，心里有些激动。“你叫我周大哥，说起来我儿子都差不多和你一般大了。”

    周护卫回头看着他道。“真的吗。”

    陆天涯大眼睛眨呀眨，“周大哥你家在白帝城还是哪儿，经过的话我们去看看呗，顺便这个小叔叔给贤侄买点东西。”

    “哈哈哈……，我们就是从白帝城出来陪小姐办事的。”

    一旁的护卫笑了，还是出声解释道。周护卫也笑了。这个小家伙太自来熟了，脸皮很厚，和几人称兄道弟，还和他儿子以小叔叔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