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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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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想找死?”

    “你是不是想找死?”

    “你是不是想找死?”

    时莺满脑子都是纪怀民对她怒吼的循环播放。

    她并不想找死,那些人明摆着是来收过路费的,她直接拿钱买平安,有错吗?

    就算有错,好好说不行吗?

    他和她刚认识的三天里,他可是一句重话都没跟她说过。

    时莺在练竹编的间隙,有时也会想起她和纪怀民之间突然生出的莫名其妙的情愫。

    真的是很突兀地就热情似火了。

    她其实有了一个更科学的猜测,时空扭曲的瞬间,说不定会有看不见摸不着的暗物质跟着出现。就是这种暗物质,影响到了他俩。

    两人间的情愫,并不完全是他俩的本意。

    现在看来,这个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她摁下紧急制动按钮的这四个多月,暗物质终于随风消散了吧。

    纪怀民也就不用再对她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狠厉,乖张,才是他的“英雄”本色。

    看透他了,哼!

    -

    “时莺,你受伤了?脸上好多血!”

    徐沧平走到时莺这边的铺位,站台上打过来的昏黄灯光照射过来,时莺脸上的三道血痕吓到了他。

    “不是我的,是歹徒的血。”时莺随意用工装袖子往脸上一抹,袖口瞬间被染红。

    “别用工服擦呢。你是不是没带手帕,我这边有。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时莺看向徐沧平,“我介意手帕这种物品,自从被设计出来,它就是有缺陷的。重复使用的东西最容易滋生细菌,所以我从来不带手帕,更不会用你的手帕。”

    徐沧平满脸通红,悻悻地收好刚掏出裤兜的手帕。

    站在旁边,很是局促不安。

    时莺坐回床边,心里憋着被纪怀民刚刚一通吼的气,心口很是堵得慌,她深呼了几口气,抬起头:“对不起,徐科长,我是被歹徒吓到了,说话才比较冲,你别见怪。”

    “没事,没事。”徐沧平连忙摆手。

    火车窗户被人从外面用手电筒敲响,时莺和徐沧平都转过头去。

    那人应该是被纪怀民刺伤手腕的人的同伙,他用手指着时莺,嘴巴里说着这边的方言,时莺并不太听得明白。

    但徐沧平听了之后却大惊失色:“时莺,快换个地方。那个人说,你欠他兄弟一刀,他一定会补到你身上!”

    时莺坐着没动,她从帆布包里掏出长鞭,捏在手心。

    要是纪怀民打不过这边的劫匪,她还有自保的武器。

    好在纪怀民和李科长他们也不是吃素的,两边的门都有人把着,他们易守,劫匪难攻。

    一阵打斗声响后,站台上便响起了尖啸的口哨声,火车又快发车了。

    对方虽然不甘,但也只能跳车,离开。

    车门重新被拉上,车厢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时莺面朝里,躺好。

    长鞭的手柄依然紧捏在手里。

    “怀民,没受伤吧?”李科长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几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罢了,伤不到我。”

    “那就好。”

    下一刻,李科长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大家都回自己铺位吧,那些匪徒已经下火车了。”

    道谢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然后就是悉悉索索,大家各自归位的声响。

    时莺感觉到有人坐在她床铺边沿,她也知道那人是谁,但她依旧面朝里躺着,没动。

    “你现在可以去洗脸了。”

    时莺没说话。

    “生气了?”

    时莺还是没说话。

    “那你等着,我去淘个湿毛巾过来。”

    纪怀民从他的铺位底下掏出上海牌旅行包,从里面抽出一条崭新的毛巾,转身去了卫生间。

    时莺忙坐起身,用三米五长的长鞭在自己和中铺之间系出一个大大的“叉”。

    然后迅速躺好。

    只要是有点眼力见的人,看到这么大一个“叉”,应该能明白她的闲人勿扰的意思了吧。

    纪怀民淘完毛巾回来,看到自己送给时莺的长鞭变成了一道“篱笆”,隔在他和她之间,轻笑了声:“长鞭你还留着呢。”

    时莺:“……”

    大意了,都怪窗外的月光太亮,居然被他看了出来,这是他送给自己的鞭子。

    不过她依旧紧抿着嘴,不说话。

    “在工艺品厂的时候,你用到过长鞭吗?”

    纪怀民等了一会儿,知道时莺是铁了心不肯开口跟他说话,便伸过没绞到太干的毛巾,“车匪不仅抢人财物,看到好看的女人,他们也会抢。这种人,浑身从毛发到血液,都不干净。”

    时莺:“……”

    麻溜坐起身,抓过纪怀民手里的毛巾,使劲擦起了脸。

    不行,身上的衣服也要换,袖口那还有那个匪徒的血呢。

    时莺爬到床位,绕过“叉”字鞭,下床。

    从铺尾的帆布包里抽出张裁缝帮她做的长袖衬衫,朝卫生间那边走去。

    纪怀民不放心,他怕还有匪徒潜伏在火车上,便跟在时莺后面,送她过去。

    “时莺,你身边有你能回家的预兆了吗?”

    隔着薄薄的木门,纪怀民在卫生间外面轻声问道。

    时莺换衣服的动作停在那里。

    什么预兆都没有,没做梦,没天降异象。

    她回家的念头,大概终究只会是她一厢情愿。

    但她才不要这么告诉纪怀民,刚刚他那么凶,一定要他难过一下才可以。

    “当然有。好几次,我都梦到我亲人,他们开着簇新的车,喜气洋气地到余里县来接我。纪怀民,我应该马上会回到新淳于的。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你能不要再凶我了吗?”

    叫你凶我,慢慢难过去吧,您内!

    木门那头的声音很久才传过来:“…你说的是真的?”

    时莺和乔羽的情况一点都不一样。

    乔羽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只是她不愿意去找。

    更是在穿过来的三个小时内,就彻底确认自己没法再穿回去的事实。

    可时莺什么信物都没有,她会不会真的能像她所坚持的那样,重新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现在听时莺说起总是做的梦境,临出发前乔羽赌咒发誓似地说时莺没法再回去的保证,也像是轻飘的棉絮,一下飞散到空中。

    浮走了!

    纪怀民心里慌乱起来,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我骗你干什么。淳于县离杭城特别远,不像余里就挨着杭城。反正以后我们再见面是难了,但我们可以通信。纪怀民,我们做笔友吧?我听说,丁圆圆已经结婚了。要是你相中别的姑娘,你可以给我写信,我来帮你参谋。”

    时莺在心里得意地哼着歌,让他凶她。

    这会儿,她就要故意在他心窝子上戳刀子。

    戳到像马蜂窝一样稀碎,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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