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九昭计成
“公子，明日上朝就能借青州一案好好参张太师一本了。”
墨柒咬牙切齿道，公子差点死在那老匹夫的手中，他心里日日盼着张太师早日被除掉。
“没那么简单，张太师老奸巨猾，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把他扳倒。”王九昭目光清明，冷冷地说道。
墨柒面上划过一丝不甘，不解问道：“公子，那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王九昭夹起手中的黑子，轻轻放了下去。声音平静如水：“有没有白费功夫，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虽然仍然不明白，墨柒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跟了主子许久，许多时候还是看不明白自家公子的意图。
见墨柒面色困惑，九昭凝眉，细细看了看案上棋局，又继续解释道：“谢太后心思深沉，最大的缺点就是极易猜忌，眼里容不得沙子。张太师纵容手下贩卖私盐，那可是暴利，不知有多少银子进了他的口袋，而谢太后却一无所知，你说她一旦知道了会怎么样？”
“墨柒明白了，这样谢太后就会对张太师心有芥蒂，一旦产生了怀疑那他们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团结，公子聪慧。”
听到墨柒的话，王九昭在心中暗自思量：“若说聪慧，那这还是子衿的智慧。”
想起子衿，九昭扔下了手中的棋子，信步走到书桌旁，端正坐下。就打算提笔练字，以缓解内心的悸动。
突然，其中一书本飘飘扬扬而下一个信封。
九昭弯腰去拾，一个个俊秀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
那是子衿的字。
看到这字迹，王九昭不觉恍惚，眼前好像浮现出子衿握笔写字的模样。
须臾后，才发现自己又在想念她了。
“公子，您真的要为了子衿姑娘，要忤逆老夫人的意思吗？”
九昭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墨柒见王九昭未曾言语，仍然只顾写字，又担忧说道：“公子，属下以为老夫人是不会答应的。”
“墨柒，你的话太多了。此事我已做了决定，绝不可能再更改心意。无论是谁，即使祖母也一样。”王九昭捏着信封，加重了手指摩尼纸上字迹的力道。
“公子难道不担心王氏的族老们反对吗？”这是墨柒第一次对王九昭越矩，往常不管公子做什么决定，他都不曾质疑。
但是，这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
“墨柒，这不应该是你考虑的事。”王九昭语气冰冷，带着恼怒意沉声说道：“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什么。你去负责收集各家情报，这段日子让墨玖跟着我吧。”
墨柒眸中闪过一抹痛色，跪地说道：“公子，请原谅墨柒失言。”
王九昭面带冷色，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他不会容忍任何人在他面前质疑，无论将来会遇见什么，哪怕不作王家的子孙，他也无所谓。
九昭立于中庭，紧紧注视着亭中细柳。这是他前些日子才令人移植过来的，原本以为很难活，但如今还是长得很好。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他的身上，映衬出他坚定而安静的面容。
金銮殿上，一片庄严肃穆。巨大的双翼门廊高耸入云，门楣上刻着精美的龙纹图案。
殿堂巍峨高耸，墙壁一片朱红，殿堂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龙椅，诸葛瑾正端坐上方。
御座一旁放着一块绣着龙凤图案的屏风，屏风后藏着太后的身影。
谢太后身穿一袭华贵宫服，头戴华冠，静静坐于朝堂之上。
鸣金之声响起，朝臣们整齐划一地列队，分为三班，左右肃立。掌侍公公的声音在殿中传出：“拜！”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太师此时抬眸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王九昭。见他沉声静气，面不改色。张太师心中划过不屑，暗自思忖：“哼，装模作样。”
眼中随即闪过一丝得意，心中想到：“想扳倒我，你还太嫩了。”
“扑通”一声，张太师跪在了大殿之上。这一举动，令在场的大小官员无不震惊。谢太后与诸葛瑾也莫名看向他，不知他到底又想要做什么？
毕竟是自己的心腹，谢太后开口道：“张太师，你这是何意？”声音不大却威仪十足，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张太师也有一丝心悸。
随后立马一副痛心疾首模样说道：“臣，有罪。臣无颜面见太后。”
“哦，那张太师就说说，你到底何罪之有？”语气中有一丝嘲弄，但只是她自己听得出罢了。
“臣今日才知青州知府沈易联合地方商贾，贩卖私盐，臣也是昨日才得知。”
“那沈易原是我的门生，老夫管教不严，愧对太后皇上。”
张太师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好像真的对那沈易百般痛恨。
听到张太师的话，原本打算联合上书弹劾张太师的大臣面面相觑。顿时，偷偷看向王九昭。这跟原本商议的对不上，他们一时间也被张太师这出彻底弄蒙了。
而王九昭仍是面不改色地看向上方诸葛瑾。两人目光交汇，就已明白对方意图。诸葛瑾适时出声，少年音量不大，却自带天子的威仪。
“母后，张太师乃三朝元老，此事重大，还是母后全权处置。”
这是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了出来，他什么时候这么狡猾了。谢太后心中暗自想道。
但是张太师是她重要的棋子，此时她必须接。于是轻启朱唇道：“张太师，你可知贩卖私盐是死罪。”
“臣知罪，臣治下不严，还请太后恕罪。”张太师果然老奸巨猾，屈屈几句话就将自己与这次案件的关系撇清，就只落下一个治下不严。
王九昭眉间一动，仍是不慌不忙。身后的大小官员却都捏了一把汗，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张太师知道太后必然不会真的处罚他，他能主动揭穿沈易，相当于自断臂膀。这样一来，也就堵住了悠悠之口，想借此弹劾他与此事有关也开不了口。于是心中暗暗窃喜，林先德还是可用的。
太后又继续问道：“那张太师决定如何处置？”
“老臣以为，沈易明知故犯，官商勾结，实在大逆不道，应当满门抄斩。”张太师阴狠的话语一出，朝中为之一动。
尤其是一向依附张太师的官员，无论大小都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心中再清楚不过，沈易之所以贩卖私盐，就是为张太师积累资金。而现在此事暴露，就这样被张太师轻易弃之如敝屣，还是满门抄斩。
王九昭见众人神色不一，心中明白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接下来只要再做完另外一件事那就完全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如今太后掌握实权，只要太后不想治罪，那就无法动张太师一下。所以，王九昭的目的一直只有一个，那就是离间太后与张太师的关系。
果然太后见张太师如此坚决要求处罚，心中就已有了决断，说道：“那就依张太师所言处罚。太师虽然劳苦功高，但此事的确有不察之过，哀家罚你半年俸禄。”
“谢太后。”见此事如此风声大雨点小地过去了，张太师嘲弄地看向王九昭，似乎是在说：“你根本斗不过我。”
青州一案有了结论，张太师散朝后旁若无人地离去。
王九昭来到谢荣面前说道：“你将此物呈给太后。”谢荣打开一看，是张太师与沈易合谋的书信，眸中闪过异色，问道：“你这是何意？我凭什么要做这件事。”
王九昭眼中含笑，望向谢荣沉声说道：“你会给的，因为你也是张太师的心腹大患。”
“哼，你这书信只是字迹相像，并做不了实锤证据，根本指证不了张太师，他完全可以告你污蔑。”
“所以，我们并未开口弹劾他半句，所有罪名都是他自己承认的。”
“你，真是好算计。”谢荣突然明白了过来，王九昭靠着一份“证据不足”的证据，骗张太师自乱阵脚，还自断臂膀，损兵折将。
“记得把这呈给太后。”王九昭说完这话就离去了。
谢荣眸中神色忽明忽暗，他突然想起了少年求学之时，王九昭总是一副清润君子模样，差点让他被此蒙蔽。
那人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温和，一旦触动到他在意的点，王九昭还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