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威慑(中)
那是在参加完魏博雄的丧礼之时,孙瑾敬看着魏博雄那张因为妆点而丧失熟悉感的面孔,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人要是带着秘密死去,会不会很惨? 那次他差点就和乔敏坦白了,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孙瑾敬对自己说: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后来,孙瑾敬和贾栋梁吃饭,听到贾栋梁说了和魏博雄一起吃饭的事,孙瑾敬就更笃定了保守隐秘,尤其是不能跟最亲近的人、最在乎的人说。如果真的压力大得憋不住,他也可以找个流浪汉去倾诉,或者找个树洞,总之不能亲手毁了自己。 他不相信自己会被同情,会被谅解,而且他只欠孙来富一个道歉,而那个道歉,在孙来富毅然决然离开这个家的时候,他就已经错过了。 孙瑾敬决定和父亲聊一聊,于是,第二天天不亮,孙瑾敬就起床,站在院子里等父亲出来。 孙鹏举一推开大门,见了孙瑾敬高大的背影,条件反射地就想躲。 孙瑾敬叫住他,反问道:“你躲我干嘛?”
孙鹏举尴尬地笑,嘴里说:“没有,我想去上厕所。”
孙瑾敬让孙鹏举快去,并说就在葡萄架子下面等他,有事情跟他说。父亲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来,孙瑾敬劈头盖脸问:“爸,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你问。”
“我以前给你写的保证书,你收哪儿?”
孙鹏举明显一愣,忽闪着眼睛,咧嘴问:“什么保证书?”
孙瑾敬对父亲这个反应感到可笑,他说:“你别这样,我就是想提醒你,把那个东西收好,不要没事拿出来显摆。小孩儿过家家的东西,你要是得意显摆,要惹别人笑话的。”
“我怎么可能拿出来显摆……”孙鹏举接了一嘴就停住了,他偷偷瞄了一眼孙瑾敬,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昨天小豪说大姑把来富搬出来说事,”孙瑾敬板着脸说:“这么多年了,大家都不提他了。怎么稍有不如意,大姑就要提来富呢?还把妈给气吐血了。”
“你大姑说话就那样,喜欢戳人心窝子。她是说给我听的,不是说给你听的。”
孙鹏举解释道。 孙瑾敬现在确信父亲保留着他写的那张纸,而且是当宝贝一样地护着。虽然早有预料,但孙瑾敬还是觉得心脏被人给捏住了,疼得要命。他放松面部,试探道:“爸,你把那张纸还给我得了。”
孙鹏举笑而不语,坐立不安,开始找理由要走。 孙瑾敬一把拽住孙鹏举,说:“爸,你还对我不满意?”
“没有,你有孝心,我对你满意得很!”
孙鹏举辩白,急急地说:“你妈该醒了,我去看看。”
孙瑾敬不放手,又说:“老三现在很不对劲,一天到晚掐住我脖子闹腾。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天地良心,你想多了!”
孙鹏举扒拉掉孙瑾敬的手,三步并两步地逃离葡萄架,钻进了家里。 孙瑾敬遥遥看着这栋他出钱给三弟盖的婚房,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必须要更有力一些才行,再这么软和下去,他们非把他给捏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