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危机
今年的乾宫格外的炎热,自入夏后酷暑难耐,以至于永巷中有一低位妃嫔在给皇后请安时因为路途遥远中暑晕厥,逼的皇后不得不在七月时连初一和十五的请安都免了。
有这样熬了两个月一直到入秋这股燥热才散去些势头。
苏南槿独自住在永和宫,又有四皇子,内务府那边冰块的量自是不缺,她索性这段时间闭门不出养育四皇子。
如今孩子已经七个月,能够模糊的说出些话来。
这一日皇帝来到时候孩子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在苏南槿想引导下模糊的喊了句:“父皇。”
皇上当时脸上的笑肉眼可见。
苏南槿也跟着说:“皓行从一个多月前开始模糊的能说些话,平时在旁边照顾的时候都听得不太清楚,如今皇上来了叫的这声是真的好听呢,还是皇上威严与常人不同。”
这话虽是奉承,但皇帝听了也高兴。
逗了逗孩子后,听他又喊了几句“妃”“母后”之类的词。
苏南槿解释说:“嫔妾平时教着皓行先会叫父皇和母后,等他懂了事了再教其他的词。”
皇后乃是嫡母,皇子公主们懂得叫皇后比会叫母妃要重要。
皇帝也认可苏南槿识礼数这一点。
入夏天气燥热后妃嫔侍寝的次数明显变少,这个时候皇帝去有子嗣的妃嫔宫中时间却多了许多,每个月苏南槿都能够陪着皇帝好几天。
用过午膳后皇帝说:“乾宫今年暑气燥热,钦天监也说入秋后并不会太好过,朕决定过几日便去行宫等过了年再回来,你招呼宫人收拾下东西提前准备,把皓行也带着。”
妃嫔随入行宫那是恩典,苏南槿先谢过了皇帝。
“嫔妾还没去过行宫,向来听闻行宫景致美艳无比,如今可要享眼福了。”苏南槿发自内心的高兴。
乾宫虽大,但确实太闷了。
皇帝也颇有兴致的和苏南槿聊起行宫内的好山好水,之后还提及到其登基前的往事。
“行宫自太|祖时期开始修建,到父皇登基时已近乎完善,朕记得年少时常和几个兄弟们一起在行宫避暑玩耍,就连那太澄湖都避着宫女太监们去游过一次,时候还因此受了父皇的罚,灌下姜汤后跪了两个时辰。”
皇帝说起往事时语气颇为轻快,想来是对这段年少的事充满了怀念。
难得有皇帝吐露心声的时候,苏南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说:“原来皇上年少时也有偷偷游湖的事,嫔妾幼时也做过呢。那时嫔妾还居于江南,暑气燥热时也曾和几个闺中密友在在湖边玩水取乐,父亲母亲自是担心嫔妾的安全回去还斥责了一番。”
“不过母亲后来却专门请了两个会水的女师傅叫嫔妾游泳。”
皇帝眉头一挑说:“你竟然会水?倒是出乎朕的意料。”
苏南槿说:“当时母亲让嫔妾学这东西时父亲还想阻拦,不料母亲却对父亲开玩笑说若有一日她同嫔妾同时落水,父亲该救哪一个呢?”
“父亲被问的说不出话来,然后母亲就说——”苏南槿模仿其母的话道,“你看,若是我与女儿都会水,这麻烦自可迎刃而解了。”
苏南槿说完后,皇帝畅快的笑了几声。
等皇帝笑完后苏南槿才说:“之后,不仅是嫔妾,闺中的密友们听了这话也一起学,姐妹们那时一起游湖确实怀念。”
“如今到底要顾着规矩,等到了行宫乘着船赏湖可,游水的话”皇帝顿了顿后才说,“以后再说吧。”
“恩,嫔妾知道。”苏南槿立刻回答。
过了片刻,皇帝又叹了口气说:“其实,朕亦是怀念那时同兄弟共同玩乐的日子,可如今老三身子不好,老六见了朕便唯唯诺诺恨不得趴在地上,却是没有当时那无所顾忌的情分了。”
皇帝口中的老三便是病弱的端王,而老六是睿王。皇帝虽然排行第七,但在登基之后这两位年长于他的哥哥都不敢以兄长自居,是以皇帝才叫他们这颇为违和的称呼。
皇帝提及了两位兄弟,又说道了手足之情,苏南槿却有些不敢接话。
先帝皇子不多,登基后活到成年的皇子就三人,且当时端王和睿王的生母家世地位都高过皇帝。
宫人们私下也曾经传过流言说那两位王爷或多或少出了些问题会不会与当今圣上有关。
有这么一层顾虑在,苏南槿对于皇帝此刻怀念手足之情的感慨有了顾虑。
但这话又不能不接。
“皇上是君,端王和睿王是臣,嫔妾想着他们在内心深处对于这份情分自是视若珍宝的,但碍于如今的君臣身份也会有些顾虑吧。”苏南槿说道。
皇帝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说:“或许如此,都说高处不胜寒,却不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如你,如今迁入六宫后和旁人的走动也少了。”
苏南槿对着突然将话题转入她这边有些许诧异,不过她很快回答说:“嫔妾到底入宫时间不长,和各宫娘娘们未曾深交,但也不是没有朋友,就比如像刘才人那般一同选秀入宫的情分还时长维系着。”
既然皇帝在念兄弟情,苏南槿自然从善如流谈及姐妹情。
她可以同嫔妃走动少,但不能让皇帝在这时候认为自己是个冷情的人。
皇帝拉过她手摸着说:“前段时间朕听皇后说你有孕时刘才人看顾左右,念及其功劳皇后晋了她位份,倒也是个规规矩矩可信之人。”
他又说道:“你这样,很好。”
苏南槿察觉到皇帝在自言自语,此时她要做的就是安静的在一边听着,用另外一只手覆在皇帝的手上,并不言语。
当天午后,原本用膳后就要离开的皇帝留了下来,晚上永和宫掌灯。
当晚,听闻皇帝留在永和宫的事后,启祥宫个婉昭仪坐在镜子前一动不动许久。
宫女翠心忍不住提及该用晚膳,婉昭仪才回过神来。
“皇上,真的宿在了永和宫?”她再次问道。
翠心回答是之后又急忙说:“娘娘,皇上平时不也常去各宫看望皇子皇女顺便用午膳吗?如今皇上宿在永和宫不过是看在四皇子的情分上给华婕妤面子罢了。”
婉昭仪侧目看着翠心,直到她跪下后才说:“皇上去她那用午膳也好,她掌灯也罢,本宫自然不会计较什么。”
表面这样说,婉昭仪心中却有一丝惶恐。
她同那苏氏是一同选秀入宫的,刚入宫时她便凭借这家世与容貌一枝独秀,那时的她认为一同入宫的其余十一人都不足为惧。
三个月过去了,其他人如她所料恩宠平平,只是那出身不高的苏氏竟然还得到了皇上的一些宠爱,从平庸中跳了出来。
再到后来,新年晋美人,得封号,怀孕生子,再到迁居永和宫成为婕妤,婉昭仪就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从前她不屑一顾的人慢慢走到离她位份只差一步的位置。
不过即便如此,她在对苏氏有着嫉妒和忌惮之余,任然有着游刃有余的优越感。
无他,在这后宫中只有几位高位嫔妃能侍奉皇上一整天,从午膳到晚膳,再到夜里掌灯——这才是真正的爱重。
皇后如此,舒妃如此,景昭仪如此,她也如此。
可这一天,皇帝在永和宫待了一天。
婉昭仪忽然打了个战栗。
若是在恩宠上华婕妤同她一样了,再加上她已经有了四皇子,那这高出一级的位份算得了什么?
“明早请林太医来一趟。”婉昭仪命令道。
她天生体寒,如今调养的恢复了七七八八。婉昭仪觉得她调理身子的速度要加快了,她必须尽快怀上皇子,否则再拖了两三年自己的地位真可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