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万寿
帝后去行宫过了一月有余，等回宫时已入夏。
前朝后宫开始忙碌起来。
八月初八为皇帝万寿，而先帝大行三年孝期已过，今年的万寿节定当大办。
作为身怀六甲的孕妇，苏南槿赴宴时只有看着就好。
万寿当夜，专用于节日庆典的明月宫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如此盛典，王宫贵族和皇帝嫔妃分作两边，人人皆是面露喜色，像是将笑容焊在了自己的脸上。
苏南槿在胎像稳固后养的极好，这一胎怀着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孕吐或是其他的东西，除了每日吃的多一些外没有让苏南槿又任何不适。
如妃当年怀二皇子时遭罪不少，如今这一胎倒是也顺利，她的肚子要比苏南槿大一些，但也照常出席了万寿宴会。
与之相比，入夏之后孙采女那边过的就不太顺利。
不知道是孙采女怀胎初期走动太多，还是胎儿本身的缘故，她的孕吐自怀胎四月后开始愈演愈烈，每日不断的进补却补不进去，两个月下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清瘦不少。
对于一向张狂的孙采女受此磋磨的事后宫大多是人看到时心情都不错，有大快人心之感。
孙采女的容貌也被这胎儿所拖累，不复之前那般清冷动人，反倒是病态居多。
不过后宫恩宠如日升月落，随时在更替。
前往行宫的那一月，不是什么原因，向来不受宠的杨采女入了皇帝的眼，听说在行宫时皇帝翻了十几次牌子中有一半都是杨采女的，就连之前颇为受宠的婉婕妤都黯然失色。
皇帝回宫后仍旧时时让杨采女掌灯。
如今的大乾后宫中一月中皇帝每月会歇在中宫十日，如妃和舒昭仪处各四日，王昭仪两日，杨采女处两日，其他十多位妃嫔抢剩下的那几天日子。
苏南槿因为有孕的缘故，每月皇帝还会在她这歇一天，不过常常白天的时候皇帝或是来白玉阁，或是让她去勤政殿用膳，到也恩宠犹在。
这样比起来，位份低微的杨采女就很是打眼了。
于是乎，在万寿上嫔妃们或多或少接着给杨采女贺喜的名义给她灌了不少酒。
“皇上，用臣妾说说吗？”皇后看着杨采女喝酒的样子问道，“杨采女年轻，喝这么多酒有损身体，万一怀有龙嗣，那——”
“无妨，她不会有龙嗣。”皇上打断了皇后的话，眼睛依旧欣赏着中间的歌舞。
皇后立刻听懂了皇上的话，微微点头。
杨采女是太后举荐的人，这样事后宫其他人可能不知，但作为天下之主的皇帝怎会不知道。皇帝信任皇后，所以将这事也和她说了。
夹在这对非亲生母子之间皇后也是为难。
坐在台下的苏南槿看着中间升平署的舞曲渐渐有了疑惑，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些跳舞的女子容貌上比去年差了很多，即便中间的那个女子也没办法与后宫容貌末尾的嫔妃比。
这是谁的手笔？
而上首的皇帝在看完了一曲后对旁边的太后说：“母后，如今这升平署□□人的本事不太好，儿子想着不但各位王宫大臣，后宫妃嫔们还是母后看着都不尽兴，实则可惜。”
“哀家觉着这舞倒不错，不过今乃皇帝万寿，自是以皇帝为主。”太后怎么会不知，这升平署漂亮的女子就是她撤下去的，如今怎么体会不到皇帝话中的意思。
皇帝笑着说：“既是母后应允了那儿子就任性些。儿子记得后宫中孙采女舞跳的最好，成婕妤也不错，可如今孙采女怀有身孕，王宫大臣面前成婕妤也不便。不过无妨，近而儿子才知杨采女也是个善舞的，不如就让她来舞一曲。”
哗！
皇帝这话一出，妃嫔脸色各异。
刚被灌了不少酒脸色绯红的杨采女听到皇上的话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皇上，婢妾不胜酒力。”
“无妨，今乃万寿，恕你无罪。”皇帝抚掌而笑。
太后脸色不虞道：“皇帝，今各位王公和王妃也在场，是否太草率了？”
后宫妃嫔在王公贵胄面前起舞这事有些不太好看。
“母后无需担心，难得庆祝一次，况且在场的都是皇室自家人，也不算坏了规矩。”皇帝解释道，“杨采女要是跳的好，朕重重有赏。”
话都说道了这个份上，杨采女再也无法拒绝。
于是在草草换了一件衣服后走到了大殿中央，随着鼓点乐声翩翩起舞。
杨采女舞姿曼妙，看的人心思各异。
孙采女在见到杨采女舞姿时紧紧握拳，她没想到此人的舞姿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想起自己怀有身孕时容貌有差，近期皇帝不再来看她而是喜欢上了杨采女，她第一次感到了不安。
皇后看着杨采女跳舞时微微垂下了眼，她知道杨采女跳舞实际上是皇帝对于太后的示威。行宫的那段时间杨采女莫名其妙获得了宠爱，但其中的东西皇后却知晓一二——除了第一晚，其它时候杨采女并未真正承恩。
皇后不知道杨采女如此表面的荣宠和那些不得宠的妃子比起来，到底谁更幸运？
苏南槿看杨采女跳舞时也琢磨出了一二。她不知道杨采女为何得宠，但她却能够确定杨采女的宠爱并不稳固。若是真的受宠，皇帝不会让她在王公贵族面前跳舞，这是宫女舞姬做的事，杨采女好歹是正经选秀的秀女，大理寺少卿之嫡女，这样在众人面前跳舞是自降身份。
就算跳的再好，那也是折损面子。
就连升平署的孙采女在成了妃嫔之后皇帝也再没让她当中跳舞过，如今之举岂不是说杨采女在皇帝心中还不如个宫女来的贵重。
“狐媚做派。”旁边的武才人小声的咒骂。
她和杨采女都是太后选定的人，可去了行宫之后杨采女恩宠直接越过了她，让武才人如何不嫉妒。
其他人她可以忍，甚至对于出身不如他的苏南槿晋位美人她都能忍，因为二者入宫时好歹同是才人。可杨采女的位份比她要低！
杨采女一曲跳完后，皇帝拍手称赞，然后赏了一道菜。
“谢，谢皇上赏赐。”杨采女在听见皇帝赏赐后面色明显变了变。
就这？
她豁出去面子跳了一支舞，结果就赏一道破菜？
皇帝赏菜对于大臣来说是荣宠，可嫔妃真的不稀罕！
封号、位份、甚至是珠宝衣服首饰都可以，一道菜算个什么？
然后苏南槿就看到上首的三人，皇帝笑的开心，太后闷闷不乐，皇后低头不语。
真是，帝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