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龙子
大乾四年，三月初三。
昭阳宫林昭仪在经历了四个时辰的疼痛后顺利诞下三皇子，母女平安。
皇上龙心大悦，当即赐林昭仪封号「舒」，从此，昭阳宫林昭仪便是三皇子生母，舒昭仪。
后宫诸人在准备给舒昭仪贺礼时，苏南槿时不时走了神。
“美人，您在想什么呢？”兰草问道。
许久后苏南槿才斟酌着说：“昭阳宫诞下三皇子乃是大功一件，原想着应是即刻封妃的，不想只是给了个封号。”
“妃位贵重，许是圣上想再思量些时间吧。”兰草附和说。
“或许是这个道理。”苏南槿转而聊起另一个话题，“太医院那边配的坐胎药拿来了吗？”
过了二月满十七岁后苏南槿便开始喝坐胎药了。
如今皇帝子嗣不多，她出身不好，若不在这几年努力诞下皇子公主那未来的路可不好走。
虽然她母亲说女子最好二十岁以后才生养，可宫中形式如此，时不我待。
三年一选秀，等苏南槿二十岁时她可不知道皇帝还记不记得自己这号人。
不仅是苏南槿在喝，宫中上至皇后，下至官女子都在喝。
形势如此，无可奈何。
三皇子的洗三礼办的盛大，皇帝在确定这个孩子康健后直接赐名皓川，与如妃的二皇子皓正一样，均为皓字辈。
至于公主，中间则是个璎字。
眼见舒昭仪在坐月子，后宫又开启了新一轮的争宠模式。
这一日，苏南槿刚给皇后请完安准备回白玉阁时却被成婕妤叫住。
“苏美人，这是要回白玉阁去？”
苏南槿转头看向成婕妤，入宫以来她与皇宫中这些老人们单独交流的机会极少，都是在请安时点头之交，如今成婕妤主动向她打招呼倒是有些意外。
宫中百花齐放，成婕妤的姿色在宫中普通寻常，潜邸旧人身份的她看起来并无多少威仪，也难怪当年潜邸与她地位的王昭仪如今位份会高于她。
要说成婕妤有什么有点的话，那就是她发式和发簪的搭配极好，也不知是成婕妤自己的审美水平高呢，还是说手下有技艺高超的宫女或太监。
“婢妾正要回去。”苏南槿微微行了一礼。
成婕妤接着说：“我那景阳宫与白玉阁同路，不如一块走走？”
苏南槿没有选择，只能落后成婕妤小半步，同她一起走。
当二人路过御花园时，忽闻其中传来击鼓与乐声，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一女子正在御花园的六角亭中翩翩起舞，旁边的一小宫女则敲着小鼓，令一小太监则吹着竹笛。
“那是——”成婕妤眯了眯眼睛，看清楚那人时候面色颇为不悦。
“看样子是孙采女。”对于这位新年时跳舞受封采女的女子苏南槿不会忘记。
见成婕妤风风火火走了过去，苏南槿不得不跟随。
宫女和太监看见二人和后面侍奉的队伍时立刻停止了击鼓和吹奏，而孙采女在声音停止后则慢了半拍，看清来人后又等了片刻才姗姗行李。
“今儿也不是什么庆贺的日子，怎么这御花园传来如此多烦躁恼人之声？”成婕妤见孙采女行礼，也不叫起，自顾自说着。
“婢妾宝月阁采女孙氏，拜见二位。”孙采女微微抬头，看着成婕妤时嘴角微翘。
“你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吗？人都认不清还敢在这御花园越矩起舞。”成婕妤责骂道。
孙采女则迅速说：“这位娘娘似乎也不认识婢妾，那怎么能指责说婢妾不认识娘娘呢？”
“大胆！小小采女竟敢这样同成婕妤说话，还不跪下！”成婕妤的宫女厉声道。
孙采女用曼妙的姿势跪下然后缓声说：“原来是成婕妤，婢妾确实失了规矩，不应称呼您为娘娘。”
这话一说，成婕妤面色暴怒，而旁边的苏南槿则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跪着的孙采女。
后宫之中昭仪及以上方可称娘娘，孙采女这句话面上说为自己失了规矩请罪，实际是嘲笑成婕妤品级低。
如此张扬的嫔妃，上次见到时还是几个月前余采女永巷掌嘴刘采女的时候。
苏南槿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想着如何撤退时，成婕妤则大声命令自己的宫女道：“青墨，给我打烂她的嘴！”
如今这一幕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可这一次和上次苏南槿阻止余采女不同，成婕妤位份高于她，她与这挑事的孙采女也没有任何交情，苏南槿无话可说。
很快，孙采女就被赏了十个耳光，双脸通红，嘴角被打破流了血。
“你可知错？”成婕妤漠然道。
孙采女眼含泪光道：“婢妾不知到底错在哪？为何要挨成婕妤您的打，这罚的不明不白，婢妾不甘。”
成婕妤怒极反笑道：“你一低贱的宫女侥幸得了圣上青眼，赏了你一采女位份，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主子，有资格在这御花园跳你的淫词艳曲了？今日撞见我，只是赏你几个巴掌，若要是见到旁人说不定你这条命都没了。你竟然还敢说这是罚？”
孙采女猛的抬起头，看着苏南槿说：“这位主子救救婢妾吧，您给婢妾评评理，您说成婕妤如此对待皇上嫔妃是个什么理？”
苏南槿没想到这事最后会扯上自己，暗道一声晦气。
她现在都没太弄明白为何成婕妤会突然发难，为何孙采女会阴阳怪气成婕妤，这二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她一概不知。
不过倒有一点，后宫还真没有不允许嫔妃在御花园唱歌跳舞的规矩。
斟酌片刻后苏南槿对成婕妤小声说：“前几日是三皇子洗三，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大赏了六宫，三皇子满月前怕是——”
眼下两人苏南槿不想偏帮任何人，只能急中生智搬出了三皇子来做文章。
成婕妤听了后恍然，皇子满月间皇宫不愿见血，这事要是闹大了自己估计也会遭人非议。
于是她侧过头说：“罢了，今天就给你个教训。你且记住了，我位份远高于你，对你罚也是赏，赏也是罚。”
等众人离去后，宫女终于能扶起孙采女。
可这时，孙采女抬起双手，对着自己脸上又狠狠的扇了十个巴掌。
“采女！”宫女惊呼。
“叫什么？你看见什么了吗？”孙采女笑着说，“我是被成婕妤打了十个巴掌，你扶我起来，就这样，对吗？”
“——是。”
当日下午，后宫传来旨意，孙采女因顶撞高位嫔妃被降为官女子。
正当众人要看其笑话时，当晚，孙官女子宝月阁掌灯。
当然，成婕妤景阳宫碎了一套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