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席子营菜市场
夏龙雀的警卫人员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摊位租赁，进货渠道都已定好。席子营菜市场在省城只能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零售市场，地理位置不是太理想，三面高楼环绕，南向是一条马路，市场内也没有进行特别规划，用水泥条案简单的分割成一个个小格子，每个格子有十平米大小，条案上面可以摆放菜品，条案下用作临时储藏间。在市场里面有蔬果经纪人，实际上就是大的蔬果批发商，每天送货到各个摊位。
李媛媛听说龙小云摆摊卖菜，跟父母商量后，也加入了进来。夏龙雀对此特别高兴。金汉生则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变化，他心中对张小杭去国外旅游的安排，颇有微词。
开业第一天就遇到了麻烦。给龙小云送菜的省城中心蔬果批发市场的送菜车在门口被门卫给拦了下来。龙小云接到电话后，简单安排了一下，带着李媛媛出来跟管理人员交涉。送菜司机很客气，说道：“龙少，卢云宽经理特地安排送菜过来，这不，门卫小哥不让进。也不让我们在门口卸货。”
龙小云笑了笑，对于事态的起因有了大概的了解：省城的果蔬市场垄断在郑云鹏掌控的云鹏经贸公司手里，席子营菜市场也不过是他的一块小地盘，卖的菜品全部由云鹏经贸公司配送。今天送菜的车上面大张旗鼓的写着省城果蔬批发中心。估计是让他们感到不满。
“门卫大哥，行个方便，要是不让进，我在这里把蔬菜卸下来，拉进去也行。”龙小云笑着跟门卫说道。
门卫轻蔑地看了看龙小云，翻了翻白多黑少的眼球，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看看市场上面的牌子，不是不让他进，而是他的蔬果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市场。”
门卫是号称田园四犬的第三犬田一亩，老田家的名字很有意思，家里第一个男丁，分了田地后父母还比较低调，用了田一方为名。后来随着儿子增多，在农村多子意味着实力大，于是心气就大了起来，把分、亩、倾都用上了。本来还有一个叫田万顷，养活不了，便送了人，下落不明。
“大哥，我们租摊位的协议里面，没有规定我不可以卖省城果蔬的菜啊，再说了，车位使用管理费我也交了，你凭什么不让进？”龙小云耐着性子跟他理论。
田一亩说道：“看来你是新来的，在这个场子，就是不能卖，包括其他的场子，凡是省蔬果批发市场的，就不能卖，也不允许卖。”
送货司机对于田一亩说的事情非常清楚，把龙小云拉到一边，说道：“小兄弟，运鹏公司控制着省城百分之九十六的菜市场的供货，凡是不从他们公司进货的，都干不长久。他们有黑社会撑腰。”叫做吕文品的司机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田一亩，就是其中的一个小头头，要不我把菜拉回去吧。”
听了吕文品的话，龙小云的眼睛微眯了起来，气场顿时冷了下来。身旁的吕文品在夏末的早上，也感觉了很大的凉意，不提防打了个冷颤。“吕师傅，您别着急，我来处理。”
龙小云的话还未完，只见有个警察走过来，嚷嚷道：“谁的车乱停。”
说着就要开罚单，田一亩说话了：“钱警官，早啊。”
钱警官抬眼一看是田一亩，脸上立马堆满笑意，紧跑前几步，热情伸出手来：“田队长，亲自值班啊。”
田一亩似笑非笑的跟他握了握手，低声说道：“省蔬果公司的车，你帮我处理一下，晚上我请你泡澡。”
龙小云看到钱警官小步跑趋田一亩，便明白了又遇到了蛇鼠一窝。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两枚硬币大小的石子握在手里，盯着他们握手结束，田一亩表情变严肃的时候，两枚石子带着风声，准确击中钱警官的膝腕处，噗通一声，钱警官双膝跪地。由于来的太突然，他脸上堆着的表情还没来的及转换，便踏实的跪在地上。李媛媛见状大喜，迅速把这一幕拍下来。围观看热闹的人顿时起哄，有几个好事玩直播的，立马用耸人听闻的标题把这个播了出去。
“谁，谁打的我？”钱警官恼羞成怒地喊道，想着站起来，可是他的腿一时不听使唤，站不起来。人群中有人喊道：“跪久了，站不起来吧。”
“闭嘴，都闭嘴。”田一亩凶神恶煞般吓唬周边群众。话音未落，人群中飞出一个鸡蛋来，不偏不倚地打在他嘴上，咔嚓一声脆响后，蛋液滑落在钱警官头上。龙小云趁着慌乱，悄悄摸了一块小石子，弹指一挥，石子正击中在田一亩的眉心上，田一亩立刻酸麻无力，如同雕像一般，动弹不得。
夏日早上，太阳升起的早，热辣的阳光射在两人身上，定格成镀金的雕塑。围观人群见状，纷纷喝彩起来。
李媛媛见事不妙，悄悄拉了拉龙小云的衣袖，说道：“老大，淡定，我有办法。”
李媛媛说着便一个电话拔出去，同样把正在睡梦中的万小飞喊了起来，“老万，老大在席子营菜市场卖菜，被人欺负了。”
万小飞迷迷糊糊的说道，“老大？那个菜贩敢欺负他？不想活了吧，大姐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他今天在席子营菜市场第一天卖菜市场管理人员就百般刁难他呢，现在还在外面呢，要是菜卖不出去，今天就烂掉了。”李媛媛说道。
“大姐，我有点迷糊，没转过神来，是老大去卖菜？”万小飞感觉自己脑袋睡锈住了，没有理解李媛媛说的话，前些天联系的时候。龙小云还在老家，转眼之间就在席子营做了菜贩，跨度有点大。在一个富二代身上，他体会不到穷困的滋味。万小飞的好处就是，想不懂就不想，直截了当的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联系你老爸公司的餐厅，能不能把龙菜贩的菜收了。”李媛媛想出了一个生猛的解决方案，对一个上万人的集团公司，一个菜贩的供应量根本看不在眼里。挂了万小飞的电话，她又打电话给了李仁泽：“老爸，我们需要你帮忙呢。”她直接了当说道：“老爸，我和龙小云在席子营菜市场遇到了麻烦，受到了警察和当地管理人员的威胁，现在警察正在找麻烦，您快想想办法吧。”
“闺女，这是真的？”李仁泽问道。“老爸，千真万确，这事我不敢骗您，我就在现场呢。您快想办法，打起来就不好了。”
“好的，闺女，别着急，我安排人去处理。”李仁泽说着挂了电话，时辰不大，一连串的行动指令便下达下来，如同应急机制一般，李仁泽电话给了江中市警察局长，市局长又电话通知了区公安分局，于是市区两级领导一路浩浩荡荡的开赴席子营菜市场，距离李媛媛电话也不过十分钟时间。
钱警官和田一亩几乎是被围观的群众口水喷醒的，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向龙小云和送货的司机，钱警官举着电警棍，一手抹了抹帽檐上滴下的蛋液，面目狰狞。
四周的群众不自主地往后退去，在吵嚷声中膨胀的群胆，如同气球般被戳破，于是一群人悻悻然退回去，张大嘴巴看着事态发展。有几个夹杂在人群中的，掏出了手机玩起了直播。有人对龙小云和李媛媛喊道：“快跑啊，要不就吃亏了。”
送菜司机是个老经验，大声喊道：“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这一喊似乎起了作用，钱警官犹豫了一下，站在了原地。田一亩则张牙舞爪的冲上来，搂头就打。龙小云轻轻动身站在李媛媛和司机前面，护定他们两个，左手然后轻轻隔开田一亩挥舞的拳头，右手一记重拳直捣田一亩的心窝，田一亩招数用老已无变招可能，甚至算不上招数，田家四犬无非是街头混混，仗势欺人之辈，论起功夫全然不懂一招半式，举动行止间破绽百出，龙小云施了三分力，把风云诀第一式使开，一记闷响后，田一亩啪叽一声侧摔在地上。
“好。”围观的人大声叫好，唯恐事情闹得不够大。
江安区里公安局领导们来的迅速，在田一亩跌倒瞬间，领导们恰好风驰电掣般冲过来，然后又旋风般拥挤着过来，即使他们的父亲躺在灵床上，也达不到现在风风火火的速度。看到田一亩倒地，区公安分局常文彬立声断喝道：“住手，为什么打人。”
江安区委书记郑东元认识李媛媛，本来他不用过来的，当时他跟常文彬正在区委大院散步，听到消息后，他跟常文彬说道：“我也去吧，老李的闺女我认识，去了好说话。”
虽然有炫耀关系的嫌疑，常文彬还是希望郑东元参与进来。所以郑东元跟着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对于席子营菜市场或者说整个省城的菜市场的运行情况他也一清二楚，当看到一个黑小子挡在李媛媛前面面对一个警察和田一亩的时候，他便明白了事情的起因。闻听常文彬一声暴喝，龙小云眼睛微眯起来，周边的气场开始凝固，李媛媛轻轻拽了拽龙小云，小声说道：“区里的领导来了，看他们怎么说。”龙小云稍稍放松下来，冷冷的对常文彬说道：“是他动手打我们，你冲我们吆喝啥？”
常文彬看了看龙小云，又看了看在地上挣扎的田一亩，说道：“他打你，那他怎么躺在地上呢？”
龙小云轻蔑的笑了笑说道：“他脚下滑了，你没看见有瓜皮吗？再说，你能断定他不是碰瓷儿？”
“常局长，他故意来菜市场捣乱，破坏经营秩序。”田一亩哼唧着说道：“钱警官作证”。
常文彬看了看一边的钱警官一眼，正要开训，此时才想起郑东元在旁边，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又向郑东元请示，郑东元看了看钱警官狼狈的样子，从手机里面滑出区长发给他的钱警官下跪图，在常文彬眼前晃了晃，李媛媛对郑东元眨了眨眼睛，郑东元回了一个会意的眼神，转身对说道：“小兄弟，事情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们昨天在席子营菜市场租了一个摊位，办妥了所有的手续，该交的费用也交齐了，但是这位田管理员认为我们未从运鹏公司进货，便不允许我们的车进去，就近卸货也不允许。在交涉期间，这位警官不问缘由，要把我们的车扣押。我们跟他理论，他袒护田管理员不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为田管理员下跪谄媚，田管理员还许了他晚上一顿酒席和搓澡。周边的正义群众看不过去，就甩了几个鸡蛋上来，两人就成这样了。领导，警察大庭广众之下，收受贿赂，该怎么处理？”
郑东元脸色铁青，常文彬也从手机里面看到了网路流传的警察下跪照，描述的细节比龙小云叙述的还详细，丰富了很多猜测的细节。
“哦，席子营菜市场是这样？”郑东元有心把事情闹大，点了点头，转身对围观的群众说道：“大家好，我是江安区委书记郑东元，针对席子营菜市场的情况，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话音未落，围观的群众便七嘴八舌的开始诉苦，他们都是附近的居民，因为菜市场被云鹏公司垄断，价格也虚高，一肚子怨气今天终于找到出口：
“黑社会把控着这个菜市场，里面收保护费的，乱涨价的，都是运鹏公司背后耍鬼。”
有的说他们欺压百姓，强买强卖的，还有个内行人说，郑云鹏在公安局有关系的，不一而足。听了群众的议论，郑东元忽然感觉李媛媛来卖菜，分明就是省公安厅干部的微服私访，于是便下决心做出点事情来，转身说道：“常局长，这位警官和这位管理员你带回局里处理，结果上报给我。刘秘书，你跟大家找个凉爽的地方，认真听取群众的意见，也请大家互相转告附近居民，有意见都反馈给区委刘秘书，席子营菜市场的问题，我们会解决到底。”
又转身对龙小云说道：“小兄弟，处理结果我们会及时公布，你看太阳上来，你先卖菜吧，一会晒蔫了，就不好卖了是不是？大家都散开点，让车子开进去。”
龙小云道了谢，跟着车走进院子里。李媛媛路过郑东元面前时，低声说道：“谢谢郑叔叔。”郑东元也低声说道：“李政委安排的？”李媛媛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跑开了。
龙小妹气鼓鼓的坐在凳子上，拿着一张红色的纸说道：“刚才有个满脸横肉的人，看起来像个杀猪的，把这张纸拿过来，让我们按照这个价格卖，威胁说要是不按照这个价格卖，就让我们混不下去。哥，咱们这是遇到了黑社会吗？”
“可能比黑社会还黑。”李媛媛说道：“刚才就受到了一通刁难，警察也成了他们的帮凶，你看着偌大的市场，现在还空着这么多摊位。都是被这帮子人糟蹋的。”转头对正在码菜的龙小云说道：“老大，万小飞也知道咱在这卖菜了，刚才我让他帮忙了，不会有事吧。”
龙小云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多亏了他们出面，否则还真不好收场。”
“哥，那个人又来了。”龙小妹打断了龙小云的话。抬头望去，见一个高大肥硕的大汉，裸露黑乎乎的胳膊，晃着向这边走来。
“这个粗鲁的汉子，交给你们俩收拾。”龙小云笑着说道。
“没问题。”两个女孩子兴奋起来。
“小伙子，你可要小心啊，那人是市场的恶霸。”旁边摊位的大婶担心的小声提醒道。龙小云道了声谢，装作若无其事的理菜，眼角实时观察着动向。
“虎哥早。”甬道两边摊位上谄媚的问候声此起彼伏。虎哥似答非答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含混的音符，向着龙小云的摊位走来，站定，从左到右的把摊位上的菜扫视了一遍，又挨个把三个孩子审视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李媛媛身上，或许是身体太高的缘故，站在摊位前就像一截铁塔一般，黑乎乎的双臂此时才显出二龙戏珠的纹身图案，他抬起一只脚踩在摊位的水泥桌上，瓮声瓮气地说道：“小子，第一天出摊是吧。”
没待龙小云回答，他又自言自语的说道：“第一天出摊，我来给你讲一下这边的规矩，一定要按照规矩做，否则你会混不下去。”
说着，他用脚蹭了蹭脚边的胡萝卜，目光依旧在李媛媛身上逡巡。李媛媛感觉被色狼盯住一般，浑身难受，恨不得用叉子戳瞎那双色眼。
“什么规矩，说来听听。”龙小云平静的说道。
“很简单，一是要卖运鹏公司的菜，二是要按照价目表的价格卖，不能扰乱物价，三是每天缴纳管理费。”虎哥凶神恶煞般说道。
“管理费我们已经交给管理处了，为什么每天还要交？”龙小云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伙子，一看你就是刚踏入社会，没有经验。管理费田一方那边要交，我这边也要交，不多，每天五元钱。虎哥我保证你在这里平安无事，顺风顺水发大财。先把今天的交了。”
“你这是收保护费？”李媛媛说道。
“吆呵，美女很明白啊，有虎哥我保护着，没人敢欺负你。”虎哥忽然色心大发，甚至产生了保护费打折的冲动。
李媛媛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先保护好自己吧。”
那道鄙视的目光刺痛了虎哥敏感的自尊，自从跟着田一方来到这个菜市场，凭借黑乎乎的双龙戏珠和一脸横肉外加凶光四射的一对三角眼，他在席子营菜市场内说一不二，今天被一个小姑娘当面鄙视，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于是提高声音说道：“管理费五元，马上交，不交就收摊滚蛋。”
四面的摊主都停下手里的活计，静静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幕。这一幕已经在他们面前上演了无数遍：摊主与虎哥理论，虎哥撒泼打人，菜被砸烂，摊主认怂十倍交钱。这一幕也在他们身上上演过，只是时间长了，藏起了当时挨打的疼痛和侮辱。
“虎哥，我们刚摆摊，还没有开张呢，要不您缓缓？”龙小云今天忽然好脾气，笑嘻嘻地解释。
“小子，没商量，有没有开摊是你的事，收不收钱是我的事，两者不相关，你在这个市场打听一下，张大虎说的话，没有人拒绝。”虎哥也来了耐心，顺手从摊位上抄起一根胡萝卜，咔嚓咔嚓的嚼着。
四面的摊贩明白，虎哥要发飙了。他一嚼东西就发飙，有几次他去卖鱼的摊位，抓起一条鱼就咬，没看清抓的鱼是一条黄颡鱼，把腮帮子划了一大口子，就此还讹诈了摊主一万多块呢。
“不交也成，让这个小妞，陪着大爷我喝两盅，”虎哥的话音未落，脸上就被狠狠挨了一记耳光，嘴里的胡萝卜渣喷了一地。龙小云趁他大嚼胡萝卜时，跃上桌子，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然后轻轻跳下水泥桌，擦了擦手说道：“脸真脏，嘴也脏。”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略显空旷的大厅里。虎哥热辣辣的左脸颊提醒他：你刚才被打了。定了定神，把噗的一声把嘴里残留的胡萝卜碎渣吐了出来，恶狠狠说道：“你敢打我？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抬脚就要踹桌子上的菜，李媛媛随手抄起一根白萝卜，狠狠的甩到他的脸上，经过龙小云地点拨，李媛媛的功夫有了长足的进步，萝卜带着凌厉的劲道，狠狠抽打在虎哥的左眼上，他一条腿已经离地，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懵了，收不住姿势，重重跌倒在地上。
四围菜贩惊呆了，他们从没有见到过虎哥在席子营菜市场跌过跟斗，他们虽然心中喝彩，脸上却越发表现出惊恐的神色来。
“媛媛姐，我再给他加点营养。”龙小妹说着，甩出一个烂了一半的土豆，虎哥正嚎叫着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不留神，土豆不偏不倚的楔进了他的嘴里。他又扇腮帮，又捣下巴，才把土豆吐出来，又干呕了半天，才算恢复了凶神恶煞的样子，
“小子，我今天跟你们没完。”话音未落，李媛媛的防狼喷剂便拖着黄色的尾巴，跑进了他的嘴里，鼻孔里。强烈的灼烧感瞬间在他的口腔里，器官里，食道里灼烧起来，刺激着他的神经发出了听起来让人窒息的咳嗽声，接着转化成痛苦的呻吟声，进而放大成哭泣。一个接近两米的铁塔般的壮汉竟然哭嚎起来。在众人面前不顾往日的形象，咳嗽声夹杂着哭嚎声响彻整个菜市场大厅。买菜的卖菜的都停下脚步，好奇的向这边张望，有胆子大的，开始学着他的声音，渐渐便演变狼叫，如同在马蹄窝听见的那声狼嚎。
“今天算你走运，本姑娘今天不想动武。”李媛媛一边说，一边兴奋地跟龙小妹击掌。
龙小云悄悄的从衣兜里摸出一粒药丸，对着虎哥大张着能看到喉头的嘴弹射了过去。虎哥尚不觉知，一会感觉有股清凉从胃里冒出，慢慢消解了防狼喷剂的灼烧，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舒爽，恢复站起来的勇气，止住哭嚎声继续他的凶神恶煞的表演。
事与愿违，他还没有直起腰杆，便听着噗嗤一声响，一股骚臭粘液热辣辣地糊在了他的裤裆，顺着他七分裤脚溜下来。
临摊位的大婶高声喊道：“哎呀，虎哥，你拉裤裆了。哎呀，臭死了，快一边去，这么臭，我还怎么开张生意啊。”
大婶声音特别大，透出故意为之的含义，众人爆发出哄笑来，似乎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跌霸，一个在菜市场说一不二的头面人物，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当着一堆人公然哭嚎，还拉了裤子，颜面尽失，以后可如何在席子营混下去呢。
“快来几个人，虎哥拉裤子了，帮着弄回去洗洗。”临摊位的大婶语带兴奋地招呼人。有几个年轻点的，上前来架起虎哥往外拖，虎哥捂着肚子，双腿紧夹着，还不忘回头威胁：小子，你等着，哎吆。话音都未说完，小腹便袭来一阵剧痛，有便意袭来，吓得他赶紧闭上嘴，任由几个年轻人把他架走。
市场内响起了一阵口哨声，欢呼声。大婶强忍着腥臭，把一地的污秽打扫干净。“小伙子，真是好样的。比这市场上那些带把的老爷们强了百倍。你可要小心点啊，这些人坏着呢。”
“大婶，我哥也带把啊。”龙小妹装得一脸无辜，瞬间把菜市场得气氛燃到了高潮。李媛媛红着脸轻轻敲了一下龙小妹得脑袋。
大婶压低了声音，比划着说道：“还有田家四狗，喝大伙的血长大。还有几个月我就满租期了，不租了，受够了这个窝囊地。”
大婶自顾自的说道，又对李媛媛和龙小妹说道：“两个闺女长的真俊俏啊。这细皮嫩肉的，不该在菜市场里面抛头露面的。”
“大婶，我们是勤工俭学的。”李媛媛说道，“我叫龙媛媛，这是我妹妹，他叫龙小妹。”
“媛媛姐，你啥时候改姓龙了？”龙小妹一时没反应过来。龙小云冲着妹妹努了努嘴，示意她别再问下去。
“我懂，我懂，我姓李，婆家姓史。”李婶快言快语的说道：“你们第一天来，大婶给你们开开张，把你们的土豆都卖给我。”
“李婶，这怎么行呢，我看您已经进了很多土豆了。”龙小云有些犹豫。
“土豆放的住，一天卖不完，我可以以后接着卖，你就别担心了。你那土豆卖相也好，一下就把我的比下去了，你今天卖不完，我的甭想开张。你开给大婶就是了，你的进价我涨一块钱。主要是今天高兴。”李婶今天的确兴奋，能看到一个每天欺负人，时不时摸她屁股的混蛋当众出糗，还拉了一裤子，感觉上就像热天吃了冰糕一般的爽快。
“你大老爷们别卖菜了，让我们来，你到后面休息。”李媛媛看龙小云拿不定主意，拽了他一下，和小妹走到前头。“大婶，土豆我们是一块五进的货，两块转给你吧。”
“姑娘，你还不了解这里的行情。”李婶压低了声音说道：“按大婶说的办，我两块五包圆了。你知道，回头我卖三块五，还是有的赚。就这么定了。”
李媛媛不再坚持，五十斤土豆简单地挪到了旁边的摊位上。看着满头大汗的两个姑娘，李婶扔过两个蒲扇来，蒲葵叶子做的，简单轻巧耐用。
“小伙子，你们的菜不是从运鹏果蔬进的吧真是便宜。你们用什么办法运进来的，他们没有发现？上月有个摊主因为不卖运鹏的菜，被打的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不怕，”龙小妹刚才听过李媛媛描述，插嘴说道：“他们再横，我们也进来了。”
李婶似乎要说些什么，想想龙小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不说话。考虑了一会，低声说道：“小伙子，等你稳定下来，你帮我也进点低价菜啊。”
龙小云点了点头，心里想：既然闹，索性就闹的大一点。
因为是生面孔，菜市场的顾客光临龙小云摊位的很少。一个老太太在龙小云这边买了一篮子菜，听见价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娘，你是好心人，不用因为我老人就照顾我，这价格可比他们低了不少啊。”
“老奶奶，您放心，我们不会赔的。”李媛媛笑着说道。“姑娘真好心，人美嘴甜。那我就多要点。小伙子，我家就在后面，你能帮我送回去吗？”
“好的，没问题。”龙小云痛快答应了一声。心里盘算了一下：“小妹和媛媛在一起，田家四犬估计也不是她们的对手。”
老太太今天买了不少，西红柿黄瓜豆角等买了一大包，龙小云抱着有些吃力。返回时老太太硬是把冰箱里的各式冰激凌装了满满一袋子塞给了他，并自豪的说：“我喜欢吃冰激凌。”古稀之年的老太太谈起自己长久以来的爱好，竟然还是会露出些许少女般的羞涩。
“哈，你们在这里偷吃冰激凌，害我找得好苦。”万小飞突兀的声音把三个躲在摊位里面吃冰激凌的孩子给惊了起来。
“小飞，你怎么来了？”龙小云问道。
“进来坐吧。”李媛媛递了一根冰激凌给万小飞，又拿了一根给李婶，李婶一边嘬着冰激凌，一边扔了一把蒲扇过来。
“李婶，您怎么那么多蒲扇？”龙小妹问道。
“去年卖剩下的，我这摊位下面还有很多呢，现在家家户户都用空调了，没人用蒲扇了。”李婶有些感慨。
“李婶，你可以当作赠品，送给老主顾啊，比如买菜满多少钱，您送蒲扇一把，保准您的菜卖的最快。”龙小妹说道。
“也是哦，放着也是放着。”李婶恍然大悟说道，然后从水泥案子下面掏出一摞蒲扇来，大声吆喝起来。间隙还自言自语说道：“还是年轻人脑子灵光。”
“媛媛，谢谢你帮忙。”龙小云郑重地说道。
“没什么，咱们好哥们，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李媛媛边说，一边对龙小妹说道：“小妹，你别做鬼脸，我是不会跟张小杭抢男朋友的，哈哈哈。”
龙小妹被说破心事，撇了撇嘴，兀自嘴硬地说道：“巴不得你来争呢。”边说边个鬼脸去招呼卖菜的了。
得益于李媛媛的宣传，高一二十三班都知道了龙小云在席子营卖菜的消息，万小飞晃动肥硕的身躯，脸上油汗交织的，歉意的说道：“老大，不好意思啊，电话打晚了，餐厅已经把菜都订购好了。”
龙小云疑惑地看了一眼万小飞，李媛媛抢先说道：“小飞想让他们公司餐厅把你们的菜都包圆了。”
龙小云说道：“谢谢大家，真的不需要这样，到这里卖菜不是为了赚钱或者生活有压力，只是为了体验一下生活。”万小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由于没看到张小杭，问道：“张小杭怎么没来？”。
龙小云笑了笑，说道：“听说出国了。”便不再言语，心中有些许不舒服。
李媛媛略带无奈的说道：“老大，你看。”
说着便把手机递给了龙小云。高一二十三班的班级群里面炸开了锅，李静在群里为龙小云发起了募捐，说是：帮助困难同学，让老大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赵燕娥看到消息后，急匆匆地打电话过来说道：“小云，生活有困难跟阿姨说啊，即使不接受基金会的援助，阿姨也能帮你啊，卖菜太苦了，早五更晚半夜的忙活，听阿姨话，我给你找个轻省点的活干。”
赵燕娥的热心让龙小云十分感动，他耐心跟赵燕娥解释了半天，最后的结果是：明天让王冲也加入卖菜队伍。
于是队伍便扩大起来，王冲、万小飞、李静、苏玉凤、赵连元等人也加入进来。
第一天相对顺利，因为菜品好，价格低，都卖光了。总了一下流水账，赚了四百多块钱呢。龙小妹开心地说道：“哥，咱们以前在卢崖镇卖菜的时候，可没赚过这么多呢。”
“那时候我们小。”龙小云笑了笑，笑容里面充满苦涩。
田一亩到晚上才放出来，张大虎一天蹲在厕所里没出来，吃了医生的止泻药，反而泄得更厉害了。到了下午六点多才好转起来，虽然没有恢复到以前的势头，好歹能吃喝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