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手世界(5)
白博思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左晞崴了脚,可惜要赶着上学就急匆匆出门了。
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他身边的小厮松烟突然接到家里的消息,偷偷同他讲了。
“少爷,听说昨晚婉姨娘给相爷下药,阴差阳错,让相爷进了夫人屋里。相爷出门前罚了婉姨娘闭门思过三个月。”
白博思冷笑了声:“昨晚我姐受了伤,爹肯定憋着火呢,她非要往枪口上撞,哼,活该。”
“宝丫受伤了?”宋煜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说:“听说是不小心崴了脚,大夫说要休养半个月。”
“听说?”宋煜眉梢一挑,音调高了不少。
白博思自知理亏,干脆破罐破摔了:“我昨天不是被夫子罚抄书吗,吃完饭我就让他们别来打扰我,所以这事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宋煜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可白博思却觉得这小子肯定在憋着坏呢。
果不其然,下午射箭课他和宋煜分到了一组,好不容易十射八中,宋煜却射歪了,他的箭全跑到自己的靶子上不说,还把自己的箭都弄掉了。
最可气的是,夫子竟然还给自己记了零环!
没法好好玩耍了!
下了学,白博思就像一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有气无力地跟着他逛街买东西,然后一起回了家。
进兰芷院时,左晞正躺在贵妃榻上看账本。可能是她昨天的应对让郑氏不放心,所以干脆从现在就教她怎么管家了。
白悦比她年长,因此郑氏将她带在身边教,而左晞只是拿自己的嫁妆里的庄子铺子练练手。
“姐姐,你好些没?”白博思撩了帘子进门,大声问了句。
左晞听见这声音难得不觉得烦,还颇有种如听仙乐耳暂明的解脱感。
“钱妈妈,今天就到这里吧。”说完合上账本朝她无辜地笑笑。
“是,小姐。”钱妈妈也看出她对这事没兴趣,还想着怎么跟郑氏汇报。
白博思和宋煜跟她打了个照面,钱妈妈是郑氏身边的心腹,所以白博思见了她也很给面子地问了声好。
钱妈妈一走,他就钻进了书房和巧珠一起把左晞扶了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纳闷:“我记得姐你身子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吗,怎么走个路还能崴脚?”
左晞没好气道:“都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我还不能崴个脚?”
白博思啧了一声:“我看你伤好了干脆去庙里拜拜算了。”
左晞没搭理他,转头看了宋煜一眼:“你怎么来了?”
宋煜让小厮把刚才在街上买的东西都送了上来,面色担忧地看着她说:“听说你受了伤,所以过来看看。”
“不过是崴了个脚,被你们这么一弄倒像是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左晞只觉得脑子疼。
“呸呸呸。”白博思恨铁不成钢地打了她一下,“哪有这么自己咒自己的?”
她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问起了宋煜:“昨天送去的,可还喜欢?”
宋煜乖巧地坐在下首,点头道:“自是喜欢的,母亲还说送来樱桃比自家庄子上的又大又甜,还想叫人来讨个经验呢。”
提起种植的事左晞自然来了兴致,可是在古代特别是勋贵人家,对农作还是瞧不上。
郑氏和白博雅倒是可以随着她折腾,以前也跟白博思提过,这个臭弟弟也是一副觉得耕种难登大雅之堂模样。
想讲解的心思在肚子里绕了几个圈,最终还是咽下了。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若是夫人感兴趣,我叫底下的管事走一趟就是了。”
宋煜垂下眼回了句好,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明明看她很想多说两句,为什么到最后又是一句客套话呢?
“对了,姐,听说大姐在账上支了不少银子说要裁新衣服又要做头面。”白博思撇了撇嘴,“怎么她支账就这么容易,我就不行?”
左晞捏了捏他头上两个包包头,笑道:“她这是仗着自己要选秀,替姨娘出气呢。你何必跟她比。”
他偏头躲开了她的魔爪,护住自己的发型:“可宋煜的姐姐就不这样啊。”
宋家三个女儿都是庶出,大姑娘嫁了,二姑娘已经下了聘,参加选秀的应该就是三姑娘了。
宋云霞跟她也有几分交情,宋家此举看来多半是要拒绝长公主那边了。
“千人千面,各有各的样子,哪能说比较就比较的。”左晞戳了戳他的小脸蛋揶揄道,“我瞧着同样是弟弟,怎么你就没有他可爱?”
宋煜脸上一红,既高兴她说自己可爱,又苦恼她把自己当弟弟。
“讨厌,不跟你说了。”白博思捂着耳朵背过身去,趴在一边拿屁股对着她。
惹得底下的丫鬟们也忍俊不禁,他自觉丢了颜面,气冲冲地跑回了自己院子,冲着松烟说:“哼,我要半个月,不,十天不理她!”
宋煜回到家被宋夫人叫了过去,进屋时她正在看各家贵女的画像。
因着选秀重开,宋家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但终究不敢把长公主得罪太狠,所以还是将宋烆的婚事重新提了起来。
“刚从相府回来?”宋夫人将画像放在一旁喝了口茶。
宋煜点了点头:“宝丫受了伤,我过去看看。”
宋家世代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宋烆母家也是从武,宋烆继承宋将军的衣钵,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自己的儿子弃武从文,给宋家多一条退路,也是自家夫君乐见其成的。
宋家子嗣薄,宋夫人也不想去折腾,对宋烆也是面子情,所以两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宋煜从文,白家世代入仕,右相地位稳固,白博明状元出身又外放历练显然是给他铺路让其避开京中这滩浑水,白博雅明着是外出游学,实际上里面的名堂多着呢。
所以宋煜同白博思交好,甚至对白惜柳有好感,宋夫人都是一种默许的态度。
“伤得严重吗?一会让管家送些药材过去吧。”
宋煜唔了一声,不赞同道:“伤到了筋骨,不过大夫说休养半个月就不碍事了。白夫人派了个老妈妈正教她看账本呢,母亲要是想送东西,不如送些解闷的小玩意罢。”
宋夫人是知道左晞不爱操持家务,不过,宋煜上头有个哥哥,宋家到底是要交给大儿媳妇,也免得未来的主母多心,左晞不爱管事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往旁边撇了一眼,屋里的丫鬟都退了出去,这才说起了正经事:“那件事,白家怎么看?”
“白大姑娘的生母今早被右相罚了禁足三个月,下午她便用公中的账买了不少东西。”
按理说多少该给她生母一些面子,就像现在,宋云霞的名字报了上去,连带着她生母陆姨娘最近都水涨船高。
没想到右相偏偏罚了她禁足,还刚好是三个月,临近选秀才放她出来。
可若说白家不重视,又给了白愉脸面,给银子让她置办东西。
右相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时半会之间还真猜不透,只好将话题转到宋烆头上。
“那小蹄子也不知给你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再这么下去,怕不是要替她消了贱籍。”
言下之意便是,宋烆有意将春莺改入良籍,若是良籍为妾,届时宋烆拿捏着纳妾文书,便是主母也不能将其随意发卖杖毙。
宋煜脑子里却是另外种想法,他看了母亲一眼,似随口一说:“我瞧着他倒像是真心的。”
“真不真心又如何,难不成还要……”宋夫人话说到一半,脸色突然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
若是宋烆真被春莺撺掇着娶了她,那谁家正经姑娘还敢嫁给宋煜?
更何况她心心念念看好的儿媳是右相的嫡女,还能让她管一个丫鬟出身的女人叫大嫂?
宋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拍了回桌子:“不行,这件事必须让你爹知道!”
自古后母难当,这事只能让当爹的去说。她就不信,他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蠢事。
宋煜不痛不痒地劝了几句,宋夫人正在气头上,一挥手就把他赶了出去。
出了门,宋煜一脸淡定地拍了拍衣摆,对身后的路威说:“让管家挑些供女孩子解闷的小玩意送到相府去。”
晚上用过饭,宋夫人把宋烆的婚事提了提,宋延威虽然也对儿子这么大不成亲有所不满,但宋夫人越是提,他越觉得她不安好心。
给宋夫人气得,当下就把春莺的事抖了出来。
宋延威自是不信,当场叫了信得过的探子去查,当夜便查出来了。
宋烆的确与春莺相处亲密,甚至春莺已经很久没做下人该做的事。
底下的人碍于宋烆的威严,不敢往上报,以至于现在才交代了。
宋延威在书房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下了朝连军营都没去,直奔家里把宋烆叫进了书房。
父子两先聊了会朝廷局势,又谈了谈军营中的困境,最后才绕到了婚事上。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你弟弟都要成亲了,打算什么时候让爹抱上孙子?”
宋烆惊讶道:“相府那边答应了?”
“哼,白相那个老狐狸,精着呢。”宋延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今早长公主特意当着他的面把你爹我拦下了,话里话外都是想让你当郡马。”
“若你不想娶郡主,趁早给我娶妻纳妾。”说着重重地敲了两下桌子,“真把那女人惹急了,到时候皇上亲自赐婚,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见他脸色难看,毕竟是自己儿子,宋延威又缓了缓语气:“娶妻还是纳妾,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宋烆黑着脸从书房里出来,心烦意乱地让心腹去打听安宁郡主的事。
晚上心腹就将安宁郡主资料交到了他案上,他也不是没想过对她下手。
一来,长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嫡亲幼妹,自幼娇纵惯了,就算把动手的痕迹清理干净,也难保她不会迁怒宋家。
二来,京中局势不稳,三妹参加了选秀,他心知爹对那个位置的人选是活泛的,所以这个时候宋家必须低调行事。
三来,他已经得知有探子查了春莺的事,虽然对她的确有几分不忍她做妾。但他也明白,哪怕自己能说服爹同意了,也会让母家那边的人寒心。
三妹选秀,爹就对姨娘多了几分宠爱。若是宋煜真搭上右相,他岂不是什么都捞不着?
宋烆权衡了三天,外家突然派人来请,说外祖母有些不好了。
从外祖家回来的当天晚上,宋烆就决定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