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欣月遇四爷
欣月咬牙哼了一声,便疾步上了月台。
吴嬷嬷却给拦住了,态度还算客气:“三阿哥这会儿在里头陪着郡主,格格到底是待选的秀女,进去不合适。”
吴嬷嬷这话说得在理,可梅夫人正盯着想看欣月的笑话呢,她如何肯退却了?!
欣月咬牙道:“我不介意!”说罢,竟要大步往里冲。
吴嬷嬷见状,急忙挡住门口,“大格格!您改日再来吧!我们三阿哥与您年岁差不离,要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也是害了您。”
“你——”欣月憋得脸腮通红,有气发不出。
藿香急忙劝慰道:“吴嬷嬷说得极是,格格,咱们改日再来吧。”
欣月回头瞅了一眼一脸嘲讽的梅夫人,便是如何都不肯从月台上退下来,她狠狠瞪着吴嬷嬷:“我要求见郡主嫂嫂,你去通禀!”
吴嬷嬷面色不苟地道:“通禀了,郡主也不会见您。格格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欣月气呼呼道:“见不见是郡主的事儿!通不通禀是你的事儿!你若是不进去通禀,便是失了做奴才的本分!!”
吴嬷嬷一皱眉头,一时倒也无言反驳欣月,片刻后,肃身谨颜淡淡道:“既如此,老奴进去通禀便是,还请大格格稍等。”
欣月仰着下巴哼了一声,语气昂扬,颇有些颐指气使地道:“这才像话些。”说罢,竟也瞧不见吴嬷嬷那不悦的脸色,欣月只顾着挑衅地看着月台下玉兰树旁的梅夫人。
藿香倒是机灵的,趁着吴嬷嬷转身的一瞬,连忙给塞了份厚厚的礼。还小声地道:“您多担待。”
可惜藿香的这份儿礼,也没起多大作用,片刻后出来回话的是二等丫头薄荷,薄荷不失规矩地给欣月见了个福,面含清淡的笑容道:“郡主说了,请大格格改日再来吃茶。”
“什么?!”欣月顿时火冒三丈,“她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藿香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捂住了欣月的嘴巴。“格格,您这么大声儿,郡主会听见的!!”
欣月一把推开了藿香。怒红了眼睛,恨恨咬牙,“吃茶?!谁要吃她的茶?!等着吧,这辈子都不会来这个狗屁净园了!!再来我是就是傻子!!”
撂下一通狠话。欣月甩袖子便大踏步走了,瞥见梅夫人嘲讽的目光。欣月直接便跑了,后头的藿香竟是追不上。
欣月一路奔跑,横穿过紫薇花丛。盛夏的季节了,紫薇开得艳丽无比。又因净园中所栽植的是颜色最正的大红色紫薇花,条条枝枝,满满簇簇。便如千条红链随风飘摇。
而荣清堂中,卿云正劝慰着生闷气的额娘李氏:“额娘不喜。女儿便不见她就是了,您何苦置气呢?”——梅夫人求见而不得,在外头嚷嚷那些话,卿云只当做疯狗乱叫,可是吵醒了里屋梢间小憩的额娘。这倒还罢了,毕竟梅夫人占着一个“长辈”名分,谁也不好多指摘什么。
可紧接着欣月又来了,卿云深知额娘厌恶欣月,便告诉说叫她改日再来,省得欣月见了李福晋,反而彼此都生不快。
可大约是梅夫人还未曾离去的缘故,欣月不肯叫这个继母小觑了自己半分,竟是要硬闯进来,幸而外头守门的丫头也不是吃素的,牢牢给挡在了外头。欣月虽失礼,可若是她就此知难而退,李福晋也不至于生这么大闷气。
可欣月以此为侮,外头嚷嚷了好大一通尖刻的话,才真真是叫李福晋动了真火了。
此刻心境平和的,也就只有卿云这个被骂的人了。欣月那几句什么“欺人太甚”、“这辈子都不来净园”、“再来就是傻子”,在卿云听来,不过是寻常小女子气话罢了。
后世的骂人花样,真高级的,可不只是单单如此而已,由此可见,欣月那丫头其实嘴巴还是积了德的。
可身为古人的李福晋,还有弘时,就做不到卿云这般豁达了。
弘时哐啷一声将手里的茶盏撩在了紫檀八仙桌上,此刻已经阴沉沉着脸了:“二姐姐从前的好,还不如给了狗,起码还能得一条忠犬!”
卿云讶然,她以前只见弘时素有教养,此刻竟然也说出这种辱人至深的话,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欣月还不如一条狗呢!!真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啊!旋即不禁莞尔,弘时虽然蜕变巨大,可这份护短于她的心,终究不曾改变。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在弘时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无非便是额娘和她这个姐姐了。而生在皇家,自然旁的家族的人都是自家的奴才!欣月虽未公府嫡女,亦是不能例外,在弘时眼里,纳喇欣月身为奴才,敢对主子这般放肆,当真是该死了!
卿云笑了笑,虽然她适应了古代的生活,可瓤子仍然是个现代人,欣月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傲气又爱赌气的小丫头罢了,犯不着生气,便轻轻摇着手中的羽扇,道:“我只是觉得不值得置气罢了,错的是旁人,因旁人的错而动怒,可不就是太不值当了吗?”
弘时一听,眼底怒意消了大半,“二姐姐倒是豁达。”说罢,他便起身,对李福晋道:“额娘,儿子不能离宴太久,方才是借尿遁过来的,这会儿该回吟风阁了。”
李福晋点头,又忙嘱咐道:“不许喝太多酒!记得,也要多劝你阿玛别喝多了,他的肠胃本就不太好。”
弘时忙记下李福晋的殷殷嘱托,也笑着道:“额娘也别太置气,伤着身子便不值得了。”
弘时走后才不过小半个时辰光景,吴嬷嬷突然快步走了进来,万福道:“王爷来了——还、还有……欣月格格跟在后头。”
李福晋才稍稍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卿云也疑惑:“她怎么会跟着阿玛来了?”
其实也不过一个“巧”字,欣月自以为受辱于荣清堂,扭头便奔。竟是横穿了繁密的紫薇花林。
无巧不成书,因外孙满月,心情甚好的雍王见宴席已散小半,便要来瞧瞧女儿和外孙,便沿着紫薇花林南面的小径,只带着苏培盛等几个奴才便悠然朝荣清堂而来。便被从紫薇林里冲出来的,发髻撒乱、狼狈不堪的欣月给撞了上来。
“哪里来的疯丫头!!”苏培盛自是第一个警惕地护上去。
而欣月正是委屈至极的心情。被乍然一吼。立刻又是气上头来,她只见苏培盛面白无须,便反唇道:“你又是哪儿来的娘娘腔?!!”
这话算是戳中了苏培盛的心头痛处了!骂太监是娘娘腔。当真不亚于骂是“阉人”了。其实苏培盛声音低沉,虽然不似男儿般有力,却也算不得是娘娘腔,只是肤色白皙胜过寻常人。又四十来岁还不蓄须,瞧着有些“娘气”也是难免的。
见此情形。雍王自是不喜,只是今日是喜庆日子,不便动怒,便沉着脸问道:“你是谁家的丫头。怎如此冒冒失失的?!”
欣月见眼前之人尚算温和,便泪汪汪跺脚:“我就是这家的格格!”
雍王眉头一拧:“这里可是净园!净园的主人……可不是你。”
欣月立刻撅着嘴巴道:“净园也是国公府的一部分啊!!”——她又不是开府的公主!!充什么派头!!
雍王顿时了然:“原来你是雅思哈的女儿。”
欣月委屈地“嗯”了一声,若换了旁人家的女儿。听见有人直呼自己父亲名讳,立刻便是要不高兴的。可欣月是穿越来的。自是不在意这些忌讳。而雍王身为亲王、皇子,自然是直呼雅思哈之名,早已习惯了。
雍王知是雅思哈之女,眉眼立刻顺和了几分,虽然纳喇欣德令为他所恶,但雅思哈对他着实还有大用处。从前他亦从云儿口中言及,与小姑关系不错。自然态度和蔼了许多。
雍王瞧欣月仪容狼狈,更是泪眼汪汪,顿生不解,便问:“你这是怎么了?好歹是公府之女,莫不是还有人欺负你?”
欣月见有人关怀,不由委屈更重了几分,泪花便滚滚淌下:“就是有人欺负我了!”——这般口吻,生生是小孩子一般的抱怨。
欣月一边用袖口蹭着脸上的泪,一边打开了话匣子,抱怨不休:“所有人都欺负我!!她们就是瞧着我好欺负!就是瞧着我有没额娘庇护,全都欺负我!!”
雍王原本是不耐烦听欣月这个小丫头的怨怼,可最后那句“没有额娘庇护”,却叫雍王生了几分自叹。他便想起自己幼时,养母孝懿皇后薨逝之后的那几年,没有了皇额娘庇护,日子过得亦是艰难。而他的生母……和后母又有何异呢?!
丧母的孩子可怜,没有母亲庇护的孩子,自然更容易为人欺凌。雍王不由对这个喋喋不休的丫头生了几分怜悯。勇毅公府的事儿,他自然门儿清,雅思哈的原配发妻早逝,如今的继室,因是妾侍扶正的,不但浅薄无知,更是行事刻薄。有如此继母,这丫头自然没受到过应有的教养,故而礼仪缺失,规矩不周,也怪不得她自己。
欣月大倒苦水,她虽怨卿云将她拒之门外,但后母嘲讽的目光,才真真是刺中了她心头痛处。便哭哭啼啼,一通抱怨梅夫人。
若听者换了旁人,必然要觉得这个丫头不孝顺。可偏偏是雍王,养母早逝,生母冷漠,他深谙其中苦楚,故而心中最恨的便是不慈的母亲。若有家有慈母,怎会有儿女痛哭流涕只能对外人倾诉?!
故而雍王今日表现出了超乎平常的宽容。
既然有人肯安安静静听她倾倒满腹的委屈,欣月自然愈发喋喋不休。
“她不喜欢我也就罢了!我也没奢求梅夫人能对我像亲生女儿一样!可她也不能害我一辈子啊!原本上次选秀,我就该指婚嫁人了!偏偏莫名其妙吃了她送来的点心,就突发高烧!生生耽误了一届!明年的选秀,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去参选呢!她做这种事儿,分明是想毁了我一辈子啊!!”
这般隐秘之事,雍王听得眉头皱得极深,当即便沉声吼道:“简直是荒唐!!”
欣月被眼前“大叔”突然的一吼给吓住了,她只觉仿佛在一瞬间,这个“大叔”的气势便叫人吓得喘不过气来。
雍王哼了一声道:“儿女婚姻,关乎家族荣耀!做此损人不利己之事,当真是混账!”——原配留下的女儿,与继室根本无半点害处,反而女儿若是嫁得好,只会荣耀家族,于继室亦是有利之事!雅思哈的这个填房夫人,当真是拎不清的混账东西!!
欣月听这个“大叔”是在骂梅夫人,便万分感同地点点头,又抹泪道:“她对我这还算是手下留情了。当年,我还小的时候,额娘去了没二年,我大哥也莫名其妙地死了!若说此事跟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怕是鬼都不信!!可阿玛却根本不去查大哥的死因,只早早埋葬了。”
雅思哈的嫡长子……雍王一皱眉头,他记得似乎是叫欣衡……原本独独就这么一个嫡子,也是早早被立勇毅公世子。若他不死,三等公的爵位早晚要降一等落在他头上。
这等倪墙之事……雍王深有感触,他的嫡长子弘晖夭亡。亦非天命。当年,他表面上按照意外处理,而害死弘晖之人……是个十数载,才叫他报了昔年之仇。为人父亲,是断然不能容忍害死自己亲子之人,逍遥快活!!
而雅思哈——他竟然也是这般混账吗?!
心有怒火,雍王只能暂且按下。便对欣月道:“你的婚事。我会叫我福晋上心些。”
欣月一愣:“你福晋?!你、你是宗室?!额不……”欣月忙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道:“夫人能称作的福晋的,爵位至少得是固山贝子!或者。要么就是皇子或者皇孙!”
欣月忙打量了眼前之人片刻,忙问道:“大叔,你是谁呀?”
雍王被这个“大叔”的称呼被弄懵了,素来底下奴才。不是尊称他“王爷”,便是“四爷”。“大叔”这种称呼倒是稀奇得紧。
“休得无礼!!”怒冲冲发话的是苏培盛。
雍王只觉得新鲜有趣,摆摆手道:“无妨,不知者不罪。”——虽说有些失礼,可他总不至于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更何况这好歹是雅思哈的女儿。
欣月却是好奇心越发重了:“大叔,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呢!”
雍王看着眼前这个眼睛发亮的小丫头,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便负手而立道:“你猜猜看。”
欣月抓耳挠腮,想了半晌。突然一副灵机一动的样子:“我好像听说,今天十三皇子也来了。大叔!你是十三爷吗?!”
雍王呵呵一笑,似是心情极好:“老十三?我——有那么年轻吗?”——十三弟可是比他整整小了八岁、年岁才刚过而立之年。
欣月的眼睛闪亮闪亮的,那副仰慕的表情,当真分外明显。她心里更是欢喜得不行,这个“十三爷”比她想象中更儒雅,更有魅力!——就是可惜他早已娶了嫡福晋了,若是给他做侧福晋……就太委屈了点了。
雍王却一语扑灭欣月的联想:“不用瞎想了,十三弟方才就带着福晋走了。”
“诶?!”欣月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雍王微微一笑道:“瞧你这样子,该不会是从荣清堂出来的吧?”
一提荣清堂,欣月撅着嘴巴道:“我哪儿有那个面子!我连门都进不了了!现在,二嫂嫂喜欢的是我那个庶出的妹妹欣移,早就不待见我了。”——说到欣移时,欣月的语气里不免多了三分鄙夷。
雍王却无比护短地道:“必然是你冒冒失失说了什么不合规矩的话,否则云儿不至于如此。”
欣月一听“大叔”说她“冒冒失失”,便十分不高兴,但随即听到他用“云儿”这个宠溺的称呼和语气,顿时眼睛瞪得滚圆:“大叔你该不会是雍亲王吧?!!”
苏培盛听得皱眉头,便低声道:“四爷,这丫头太无礼了!”
欣月却是听了个真真,立刻凶瞪了苏培盛一样,忽的“呀”了一声,“那你不就是太监了?!”
苏培盛一听脸色难看极了。
欣月嘿嘿一笑,连忙左腿后撤寸许,双手急忙交叠在右侧腰间,膝盖弯曲下去,见了一个所谓的“万福”,笑眯眯甜声道:“四爷吉祥。”
雍王的脸瞬间僵化了。
苏培盛捂着嘴巴,笑得身体抽搐得厉害。
欣月见主仆二人的怪异模样,顿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雍王动了动自己快瘫痪掉的嘴角,负手而立,吩咐道:“苏培盛,你告诉她。”
“嗻!”苏培盛急忙走到欣月跟前,伸手便要去纠正欣月的错误。
可欣月见有“贼手”要“摸”她的手,急忙身子歪开,凶瞪着苏培盛:“你干什么?想吃我豆腐?!”
苏培盛脸上僵硬,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便道:“大格格!方才可是你说我是太监的!!”——我一个断了根的,能吃你什么豆腐?!退一万步,我就算真想吃豆腐了,也得挑快熟透了的下嘴吧?!
欣月却防备得很,一脸看色狼的眼神来打量苏培盛,道:“就算你是太监,也用不着对我动手动脚的!直接说不就成了!”
苏培盛算是见着极品了,无语看了看头顶上的蓝天白云,然后收了手,更退后一步,省得被当成“登徒子”。苏培盛站板正了,便道:“首先,大格格方才说‘四爷吉祥’就不对!”
“怎么不对了?”欣月颇有几分不服气。
苏培盛道:“宫人们见了面,互相问好说才说‘您吉祥’。而见了主子,要问候吉祥如意的话儿才成。”
欣月听得迷糊:“难道‘吉祥’就不是吉祥如意的话了?!”
苏培盛一噎,还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便道:“总之就是不成!您得说‘四爷万福’,或者说‘万福金安’。”
欣月点点头,“我记住了。”
苏培盛又指了指欣月的手,道:“见万福,不是随便手一交叠就成!要右手在下,左手在上——”
此话一出,欣月急忙把交叠的两只手给换了位置。
苏培盛继续道:“不是换过来就成了,还要并拢双手手指、并且相握。”
欣月急忙依言变了类似“握拳”的手势,不过是大拇指被握在里头。
苏培盛又指了指欣月腰间:“不是搁在右边腰上,而是要在左边!还有格格的腿也是,要左腿在前,右腿在后!也就是说,格格这个万福见得,那是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对的!”
最后一句话,生生叫欣月羞红了脸。
雍亲王见欣月虽然改对了万福礼,可姿势十分僵硬,便摇摇头:“罢了!这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回头本王叫福晋挑个教习嬷嬷赐给就是了!”
“多谢四爷!”说罢,欣月愈发羞愧难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培盛戏谑道:“这么多年了,奴才也是头一次看到规矩学得这般不像样子的格格呢!”
欣月听了,委屈得想掉金豆子:“又不是我不想学好的!”
“罢了!”雍亲王挥手道:“你随本王去荣清堂吧!看在本王的面儿上,云儿不会与你置气的!”
欣月一听,顿时展露笑颜:“多谢四爷!”
荣清堂。
“阿玛万福!”
“爷万福!”
卿云与额娘李氏齐齐见了万福。
欣月急忙瞅着卿云与李福晋的“万福礼”,真的是处处和她方才见的截然相反。见状,她急忙见了个正确的“万福”,口里道:“李福晋万福,二嫂万福金安。”
卿云瞧了一眼,不禁讶异,规矩什么的长进了?
欣月被卿云的表情闹得又是一阵羞愧。从前温嬷嬷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只当那位是个资料库来用,温嬷嬷开始也教导过她几天,但是她嫌弃太繁琐太累人,便不肯学了。如今才晓得,从前她在旁人眼里,只怕早就是笑话了。
卿云从金盏手中接过掐丝珐琅茶盏,奉至阿玛面前,笑语道:“阿玛怎么领着欣月过来了?”——且她瞧着欣月的两把头瞧着有些糟乱的样子,眼底更是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一般,透着几分狼狈。
雍亲王执着盏盖,轻轻刮着茶水上的浮沫,面容不苟,但语气却十分温和:“恰巧在紫薇花林旁的小径上,碰见了这冒冒失失的丫头。问了才晓得,是雅思哈的女儿。”
雍亲王徐徐饮了热茶,又抬头看了看卿云如常红润盈盈的脸颊,目光和蔼地问道:“你们姑嫂可是生了什么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