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屠苏越
“在下名唤屠苏越。”
姜声晚刚为病人开好的药方，屠苏越就站在一旁，十几种药的分量落入眼中，是治什么的，他清清楚楚。
但这药……
屠苏越温润的眸子微动，停顿了一下，温声道。
“听闻医仙大名，欣赏之心已久，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姜声晚眉头一皱：“我很忙，公子没什么地方不舒服的话，别站在这儿了，还有病人要看病。”
她抬脚就要走，屠苏越再次唤住她。
只听屠苏越说：“姑娘医术虽好，仍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比如刚才的方子……”
“想必是没有好的引路人，药量才失了分寸，正好认识一位，有他为良师，必能更上一层楼。”
姜声晚抬眼看他。
对上姜声晚狐疑的目光，屠苏越脸上笑容不变，将方才未说完的话说出口。
“还请姑娘劳驾。”
屠苏越眼神清澈，看起来不像是找事的，姜声晚想了想：“这边。”
她挑了个人少的地方。
“有话直说。”
远了人堆，她闻到屠苏越身上有淡淡的药味。
屠苏越斟酌开口：“我方才看姑娘的药方，其中掺了朱砂，还是不少的量。”
姜声晚反问：“你也熟识药材，难道你不知道，朱砂可以入药，药性还很好？”
姜声晚一开口，屠苏越就知道她大约猜到自己是做什么的，也不再拐弯抹角。
“朱砂性烈，药重。你开的药方很好，就是太好了，药性过烈，就比如刚才的方子，可治口疮、喉痹、消肿等症状，但用多了，容易造成反应迟钝，若换刺五加，合以当归，药效虽慢些，胜在对身体有利，俗话说，病要三分治，七分养。”
问题一针见血的被挑出，姜声晚不恼，反倒来了兴致。
“蛇虫咬伤、虫积腹痛的人，不用雄黄作为药引，你会开什么样的药方？”
屠苏越一笑：“半枝莲三两、白花蛇舌草二两、辅以甘草、蜂蜜取汁服用，施以针法，便可催吐，再用温性药材调养，不出三日，即可下床行走自如。”
姜声晚又问：“饮不解渴，热结胃肠，脉时虚时强又当如何？”
屠苏越一一作答。
姜声晚眼中划过欣赏，赞道：“你的法子别出心裁，温而养，和你谈过之后，我又有新的解法。”
“姜姑娘，快帮我看看，我身上好不舒服。”
病人弯着腰，咳嗽起来，一旁的陈溪衡抓药手忙脚乱，怕再弄错，反复检查好几遍，药柜都被病人都挤满了。
“就来。”
病人开始催起来了，姜声晚语气不无遗憾，刚要和屠苏越告别，屠苏越强先一步开口。
屠苏越道：“我也是开医馆的，这么多人你忙不过来，让我帮你，放心，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不用，有衡儿帮我。”姜声晚拒绝。
她虽然欣赏屠苏越，还不到信任的地步，要是让他接手病人，出了事，还不是她负责。
“这条街上，不少人都认识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给你推荐良师，若不确定我医学高低，你怎能信得过我。”
屠苏越语调轻缓，不紧不慢，让人心生信赖，说完，他先一步朝病人走去，一些病人果然认识他，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姜声晚走过去，屠苏越着手开始把脉，写出药方，药材大多中性，是温养的法子，看了一会儿，一旁的病人催她，她没有再继续纠结，认真开始治病。
偶尔，屠苏越会指点一下她，她全心投入医学，不时和他交流改善后的药方。
景复南来帮忙的时候，正是最忙的时间，他一眼注意到屠苏越，目光停顿了一秒。
陈溪衡看出景复南的疑惑，忙说：“那是屠苏越公子，也是开医馆的，姐姐忙不过来，他在帮姐姐。”
这时，屠苏越正好替病人写好药方，起身去帮姜声晚，可能是太过投入的原因，二人距离不算远。
景复南眸光微暗，脚抬起，又放了回去，低头帮陈溪衡的忙，得了空闲，实在按耐不住，抬步走去，听清了他们在说中药，哪两种药材配合更好。
“我来帮你。”景复南想隔开她和屠苏越。
姜声晚抬起头，这才发现景复南来了，对药理专研的心收回了些，说道：“没事，我这里有屠苏越，你去衡儿那看看。”
景复南眸色更沉：“我刚从他那里来。”
姜声晚点点头。
屠苏越早就知道他来了，甚至时不时往他们这里看，他没在意，冲景复南微微颔首，继续和姜声晚谈着之前的话题：“我认为，那味药用白寇最好。”
“白寇？是不错，不过我还是认为决明子更合适。”
姜声晚注意力一下被转移，景复南的神色变化一点没看出来，一心琢磨药理。
景复南俊秀的脸冷了下来，在一旁站了半天。
一连几天，日日如此。
不是屠苏越过来帮忙，就是姜声晚前去找他，眼瞧着二人关系越来越近，景复南坐不住，在姜声晚一次出门的时候阻拦。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你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能保证他不是别有居心？”
姜声晚道：“屠苏越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算清楚的，放心。”
景复南嗓音微凉：“你知道，每天都在一起，还主动去找他说话，你当然知道。”
姜声晚莫名其妙。
在药柜的陈溪衡赶忙凑过来，“哥哥，你不是一直担心姐姐累着吗？把活都揽在自己身上，怎么见到姐姐不会说话了。”
说完，又拉下姜声晚，在她耳边低声：“姐姐你别和他计较，哥哥这几天在吃越公子的醋呢，看你喜欢药理，一直没说。”
姜声晚这才反应过来，抬眼看景复南，景复南扭过头，脸上微红，神色透着不自然。
“你都乱想些什么，他医术不错，我就和他多说了几句，算半个朋友，哪有你重要。你不高兴，我就不去了，也没什么。”
“不必！”景复南马上反驳，深邃的眸子不再镇定，躲闪着，扭头咳嗽了几声，平复翻涌的心绪，“……一起去，我和你一起，我也能帮你。”
姜声晚莞尔一笑，道了声“好”。
陈溪衡也在偷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