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可以吗？
教师公寓，祁盼已经醒了，正坐在电脑桌前忙着工作，她需要把耽误的课程补起来，不得不重新编排一下她课程表。
咚，咚咚。
祁盼听见敲门声，连忙起身，“来了，请稍等一下。”
“祁盼盼，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祁盼打量着叶梓萱，片刻之后，摇摇头，懒懒地说：“不知。”见她没有穿外套，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眉头，“你为什么不穿外套，不冷吗？”
叶梓萱笑靥如花地看着她，故弄玄虚道，“我的外套在执行任务。”
“……”
外套还能执行任务？
叶梓萱将吃的依旧放在羽绒服里，没有拿出来，自觉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一只手换了鞋子后直接进门，径直往餐桌走去。她把饭菜从衣服里面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侧着身，嘴里乐滋滋地说：“当当当，给你带来了你喜欢的西红柿鸡蛋炒饭，然后这个呢，这是排骨汤，怕你会觉得干，本来想给你买鸡汤的，比较补，可是我去晚了，买完了。”
祁盼看着这个体贴入微的女孩，抿着嘴唇，眼神迷离，双眸里的水光柔了柔，她看着眼前这个动作笨拙却很懂事，让人心疼的人。
这就是任务？
这么冷的天，自己宁愿不穿也要给饭菜保暖？
她是傻子吗？
她挪动着脚步，慢慢靠近叶梓萱，双手穿过她的腰间环抱着她，将头埋在她强有力的肩膀上，刹那间，所有的情绪一涌而上。祁盼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温柔的人，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她这一份温暖，只是就这样抱着，感受着心口的情绪涌动。
就一会，一会就好。
祁盼滚烫的泪水顺着她憔悴又白皙的脸颊，滴在女孩的后背上，透过厚厚的衣层，女孩感受到了热意，她心一颤，停住摆着饭菜的手，用温暖的双手盖住腰间那纤细的双手，骨节分明。
随即她慢慢转过身，将祁盼的手环在腰后，心疼地看着眼前的泪人，温柔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安抚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却又很迷人的祁盼，“怎么啦？被我感动到了吗？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爱哭啦？小哭包。”
祁盼继续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像一只小猫咪使劲地蹭着身边的女孩，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呆着，感受她怀里的温度。
那个昔日里穿着西装，踩着高跟鞋，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御姐，祁盼，现在却依偎在她怀里，可爱又温顺，不一样的魅力，却仍然让她心动。
叶梓萱转头看见桌上的饭菜，她伸手轻轻替她捻去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她的鼻尖,见她情绪稍稍平息，温柔地说：“祁盼盼，你这样抱着我，是准备抱一晚上吗？再过一会，我们的饭菜就凉了哦。”
两人靠的太近，太过暧昧。
祁盼控制好情绪，松开她的腰肢，傲娇地说着：“谁哭了，我那是感冒了，鼻子堵了。”
“是是是，你没有哭，我们祁盼盼最可爱啦！”
祁盼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幼稚，假装生气地说着，“叶！梓！萱！你是不是太没大没小，谁可爱啦！”
叶梓萱穿好外套，弯了弯眉眼，“那要吃饭吗？”
祁盼坐好看了一眼女孩，在桌子抽了一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瞬间高冷起来，“吃！为什么不吃，我饿了。”
祁盼吃了几口米饭，“谢谢你啊，叶梓萱，最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又要上课，又要这么辛苦地照顾我，我……。”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没有做到这个程度，这般温柔，体贴。
叶梓萱看着眼前这个眼眶红肿，带着一丝丝憔悴的祁盼，连忙挥手说着：“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我呢，很喜欢和老师待在一起，还有啊，我能照顾他们心心念念的女神，那是我的荣幸啊！”
“不管怎么样，这两天辛苦你了，我等会我把饭钱转给你，不能让你又费力又掏钱的。”
我欠你太多了。
“不……”叶梓萱并未把“不用”说出口，因为她知道，只有收下她的钱，祁盼才不会那么内疚，笑着看着她，“好的，那我等会儿跟你讲多少钱。”
“嗯嗯。”祁盼点头表示同意。
晚饭过后。
叶梓萱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她让祁盼去把药给喝了。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中午吃的糖果，递给她。
“给，祁盼盼，你的糖果。”
“啊？哦……，谢谢你。”祁盼接过她手里的糖果，转身去厨房倒水喝药。
叶梓萱将外卖袋子收拾好，开门放在门外，想着等会回宿舍就顺便带下去了。回到客厅时，看见祁盼在喝药，就凑过去，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想来，她已经好久都没有感冒了，这些药自然也是许久未见了。
叶梓萱坐下来，看着她，问道：“祁盼盼，你经常感冒吗？我看你家电视柜下面放了好多药，是常备着的吗？”
“嗯嗯，我身体从小就有一点虚弱，一到夏天或是冬天，就会容易感冒，所以就经常买了备着，以防万一。”祁盼手不停地给药分类。
叶梓萱看着她吃药这么娴熟的样子，心微微一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想要把她抱在怀里，想照顾她。
“这样啊……，那你以后出门要记得关注一下天气，一定不要因为风度，把温度丢了，知道了吗？”这责备的话语，要是从叶梓萱同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估计祁盼会觉得她没大没小，不知分寸。
可是她是叶梓萱啊，她是叶梓萱。
祁盼不反驳，只好乖乖的听话。
“嗯嗯，我以后会注意的。”祁盼分好药，一连吃了四次，终于在吃完白色颗粒后结束了。
“给，快把糖吃了，这样就不会那么苦了，我喂你。”
叶梓萱刚才就从桌子上把她给祁盼的糖，又顺手拿了过来，给她撕开了包装，就等着祁盼吃完后递给她。
“我……我自己来吧。”祁盼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没事，啊，张嘴，我喂你。”叶梓萱动了动手，示意让她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里太苦的缘故，祁盼也没有再拒绝，附身前倾，咬住了那一颗糖。
她的唇不小心触碰到叶梓萱的手。
这么近距离一看，睫毛真的好长啊！还有她的唇好烫，好软，。
叶梓萱愣神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女人。
好想吻她，好想抱她，保护她，照顾她。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她还没有这种身份和资格。
祁盼看着发呆的叶梓萱，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示意让她回神，“叶梓萱？？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叶梓萱不假思索地开口：“看你啊！你让我出神，让我神魂颠倒，让我沦陷。”
祁盼凝视着她，看她清澈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有些奇怪地问道：“，嗯？叶梓萱，你说什么？”她以为是自己头脑不清楚，听错了，但很快又故作镇定地说：“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今天我没有化妆，看着有点丑”
“不丑啊，你生的好看，不管怎样都是那么迷人。”叶梓萱像是中了蛊，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祁盼，停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天真无邪地看着她：“祁盼盼，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祁盼有点不知所措，心脏像是漏了半拍，吃惊地看着她，即尔，又回避着她的眼神，笑了笑。
“我喜欢温柔体贴，有上进心，可以给我安全感的人。至于其他的条件，我倒没有很高的期望，不过最重要的是，必须爱我。”
叶梓萱听了这席话，心里暗暗窃喜。
我完全就是祁盼盼的理想型嘛！
她更是鼓足勇气，诚恳道：“咳咳，那……那老师你觉得我怎么样”
祁盼听完，着实有被吓到，吓得差点把嘴里的糖咽下去，这下更不敢看她那深邃的双眼，她偏过头，尴尬地笑了笑。
“……”
“啊你吗？”
“我觉得你很好啊，妥妥的贴心小棉袄，也……也很漂亮。”
叶梓萱乘胜追击，蹲下，趴在她的腿上，用小狗般的忠诚双眼，眼巴巴地看着她。
“那你喜欢我吗？或者说我可以喜欢你吗？我可以成为你择偶标准的其中一个吗？”
祁盼听见这番话，嘴里的糖这下真的是咽下去了，继而一连串的咳嗽憋的得她白皙清冷的脸瞬间染上了绯红。
叶梓萱迅速站起来，拍着祁盼盼的背，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慌张又心疼地问：“祁盼盼，你没事吧？是我吓到你了吧，都怪我，都怪我。”叶梓萱慌忙地从桌子上拿过水杯递给她，“给，先喝点热水，润一下，润一下嗓子。”
“我……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就是感冒，嗓子痒，我喝点水就好了。”祁盼接过水，凑到嘴巴喝了一口。
咳嗽终于止住了，叶梓萱也乖乖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一脸自责的看着她，眼泪水已经憋不住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不礼貌的。
祁盼起身摸摸叶梓萱的头，给她擦去眼泪，温柔地看着她，笑了笑说着：“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无心的，我这不是没事嘛？别自责了，嗯？”
叶梓萱哭得更加大声了，她伸手抱着祁盼的腰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祁盼身上蹭，搞得她不知所措，她没有推开她。
祁盼这么一个有洁癖的人，居然能任她胡作非为。
叶梓萱殇着桃花眼，眼里氤氲着水意，声音颤抖地问到：“不可以吗？”
叶梓萱不放手，就这样缠着她，不想放她走。
祁盼听见怀里小家伙的哭声，心里像是被针刺着，密密麻麻的，好痛，好痛。
以前的她也是这样，撒欢地在严冰身上蹭来蹭去，搞得严冰实在是没法，答应了她。
那时候的祁盼也是这般阳光灿烂，没有一丝顾虑，做着自己喜欢，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少了很多激情，褪去了稚嫩，换上了成熟稳重的“盔甲”，她不能这么自私，她不能让眼前这个女孩承受她之前经历的苦难，她不能。
祁盼用力松了松叶梓萱环在腰间的双手，蹲下来，替她擦眼角的泪水，拖着女孩的脸，哽咽地开口说道：“叶梓萱，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我是你老师啊！你这样，和我讲你喜欢我，你确定这不是仰慕之情吗？”
叶梓萱拼命止住眼泪，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启动双唇，一阵咸味入侵舌尖，真诚又笨拙地说：“我确定！不是仰慕，我是真真切切感受到，我喜欢你，而且，我已经喜欢你好久好久了。”
祁盼听见这些话，手僵住了，缓缓滑下，落到了叶梓萱的腿上。
原来，她一直不敢面对的情感，就这样被她大大方方，露骨地说了出来。
祁盼没有回答叶梓萱，她冷静下来，站起来，背对着她，然后冷冷地回了一句：“叶梓萱，我累了，不早了，你也该回宿舍了。”
叶梓萱支撑着麻木的双腿，一步一步靠近祁盼，搂过她的腰，脸颊贴在她背上，无力地说着：“别动，让我抱会儿，一会儿就好，我腿麻了。”
祁盼原本准备要挣脱的，可听见女孩柔弱的声音，就轻轻温柔地回了一个“嗯”。
两分钟过后，背后的女孩说话了：“祁盼盼，如果我的喜欢，让你为难，或是让你不舒服的话，我会试着慢慢压制住这份感情的，你就当没有听见过。”
眼泪顺着叶梓萱白皙的脸颊滴落在祁盼的后背，滚烫得让人抓心地痛。
祁盼听完她的话，心如刀绞，通红的眼睛泛起了泪，嘴唇发抖，只能紧咬着，她不能转身，不能去抱她，她攥紧拳头，控制住情绪。
叶梓萱继续带着哭腔说着:“以后我就不能这样抱你了，所以我想现在多抱抱你。”
她轻笑一声，柔柔地说：“你也不要为难了，喜欢你只是我单方面的问题，你不该因为我的一厢情愿而烦恼的。”
女孩的话字字戳心，字字让她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一番心意就这样被自己的理智撕得破碎不堪。
她不配拥有这份爱情。
祁盼噙着泪，松开叶梓萱环在腰间的手，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看着她，白皙的脸颊两侧散落着一缕碎发。
灯光下的祁盼，恢复了本来的样貌，高冷，肃清。
祁盼咬到发紫的唇终于开口了，“叶梓萱，谢谢你的这份喜欢，但是，我们不可能，我们是师生，也都是女孩子，这样的爱情是不会天长地久的，而且有悖伦理，你明白吗”
女孩上前靠近她，嘴唇颤抖着，泣不成声地说道：“你从来就没有为我心动过吗？哪怕是一瞬间都没有吗？或者说，你希望我去爱别人吗？看我对别人好吗？”
祁盼并未抬头看她，泪珠黏在睫毛根部，湿漉漉的，下一刻好似会立马滚落下来，她极力转动着眼球，控制住了。
或许爱上别人
对你而言是一件好事呢！
叶梓萱见她不回答她，步步紧逼，将她抵在墙角，带着哭腔的语气问道：“原来你也这样觉得，女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是违背道德的。可是，爱情不是你我想舍弃就能舍弃的。”
她已然控制不住情绪了，逼着祁盼看着她的眼睛，继续失控的喊着：“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同性之间的爱是不能的，我只是跟从自己的心，我只是不想让我以后后悔，爱是心之所向，不是靠性别来定义的。你一个英语老师，见过那么多世面，难道你的思想还是这么封建吗？”
女孩的步步紧逼，不断的质问，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继续沉默着，不敢看她的眼睛。
空气诡异的沉默了许久，灯光打在女人冰冷的脸上，死一般的沉寂。
叶梓萱极力掩饰她的无助和心疼，拖着身体，捻去祁盼眼睛的眼泪，意识到刚才有点越界了，想着她还在生病，她也不能逼着她喜欢她，随即就退回去了。
可是她不后悔，她把想说的都说了，她拼命地追求了，只是结果不是她想要的罢了。
祁盼仍然没有说话，背部抵着冰凉的墙壁，低着眸，将头埋在胸前。
我们之间不只存在同性这一个问题，我们还是师生啊！
你知道吗？知道吗？
叶梓萱看着靠在墙上一动不动的，身形单薄的祁盼，心还是软了，她控制住情绪，挤出她那小虎牙：“祁盼盼，对不起，我刚才说话有点重了，我有点激动，你别多心，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的，我走就是了，你快去休息吧，还感冒着呢！”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她害怕祁盼讨厌她。
比起不爱，她更怕被她讨厌。
叶梓萱转身，换好了鞋，看了一眼站在墙角的祁盼，关上门，走了。
祁盼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当听见关门声的一瞬间，腿软，瘫坐在地。刚才的她一直在用理智支撑着，现在诺大的客厅就只有她一个人，空虚，悔恨，寂寞，寒冷一下子全部涌上来，将她紧绷的最后一根线斩断了。
“对不起，叶梓萱，对不起，我喜欢你，很喜欢，可是那又能怎样呢我不能自私地让你遭遇一遍我所经历的痛苦，现在长痛不如短痛，对你，对我都好。”
整整一夜，祁盼都在自责中醒来又睡去，无数个噩梦压的她喘不过气，这大概就是她应受的报应吧。
回到宿舍的叶梓萱，七魂已然丢得差不多了，精神恍惚地开着门。
陆熙听见开门声，就主动给她开了门。
陆熙见她眼睛红肿，嘴唇发紫，身体不住颤抖，把她吓得不轻，“我的妈呀，叶小萱，你这是咋了？搞得这么狼狈，快进来吧，外面这么冷，别感冒了。”她拉着叶梓萱进门，给她放好洗澡水，推她进浴室，：“叶小萱，你快点洗，不然感冒了。”
叶梓萱疲惫地回答着：“好，我马上就洗。”
从浴室出来后。
陆熙帮她吹干了头发，坐在她旁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叶小萱，你这出门还好好的，回来咋这么狼狈啊，发生啥事了”
“没事，就被风刮得，冷到了”
“别骗我了，你的身体我还不知道？你这样，肯定是发生什么了，快点说，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啊。”
叶梓萱磨不过陆熙，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陆熙。
“what‘sup！（wocao），你就这样被拒绝了你这也太惨了吧！爱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陆熙深吸一口气，“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叶梓萱被她问得又想哭，死死咬住下嘴唇，“我不知道，我……”
陆熙见她又要哭，安慰道，“算了算了，晚上就不要做什么决定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说不定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梓萱两眼无光地盯着天花板。
明天啊，明天我上她的课，该怎么面对她呢？
她想着想着，心里又一阵酸楚，左眼角又一股暖流顺着颧骨流进耳朵里，凉意袭人，她心痛的攥紧被子，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