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白溪言一愣,把门打开,韩肃穿着白色夹克,下身是黑色修身牛仔裤,肩宽腿长,宛如一个行走的衣架子。
“你怎么来了?”白溪言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没有完全从昨天的情绪缓过来。
韩肃按住她的肩,把她往里推,自己进门脱鞋,顺便把大门锁好,“白姨说你身体不舒服,让我有空来看看。”
白溪言站在客厅里,有些尴尬拽紧自己睡衣的衣角,“就是没睡好。”
至于没睡好的原因,她就是从这跳下去都不会跟韩肃说。
“我看看你温度。”韩肃走到白溪言跟前,伸出手掌,贴在她额头上。
白溪言耳朵尖通红,抿紧嘴,站在原地。
“没发烧,”韩肃放下手,视线瞥到白溪言耳朵尖,眼睛染上几分笑意,“你在干什么?”
“写作业。”白溪言低下头去找杯子给韩肃倒水,俩个人离得太近了,她仿佛都能闻到他衣服上洗衣粉的香味。
“我正好把作业带过来了,到你屋去写吧。”韩肃跟在她身后,坐到沙发上,抬头看向白溪言。
白溪言抬起头,正好撞进韩肃的眼眸中,明亮如星辰,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甚至还隐约可见自己的倒影。
她有些不安,垂眸把水递给韩肃,“你打算在这写作业?”
“不然呢?我带作业来干嘛。”韩肃轻笑一声。
他声线偏低,还带着几丝磁性,传入白溪言耳中,心中只觉酥麻。
她说不出高兴还是紧张。韩肃能来找她一起写作业,并非看一眼就走,让她有些意外。但心中被容斐带出的那丝酸涩,消散了不少。
“我去搬椅子。”白溪言轻声说道。
“不用,你直接进屋吧。”韩肃拎起书包,走过客厅的时候,拿起一把椅子,跟着白溪言进屋。
白溪言房间不算大但敞亮,就是桌子上有些乱,特别是桌角那几本言情小说,很是引人注目。
韩肃把椅子放在桌前,随手拿起两本小说,戏谑看向白溪言,“春风知我意,淮南淮北?”
白溪言脸色一红,伸手抢过那两本小说,“不要乱翻。”
韩肃嘴角上扬,眉头一挑,“你这爱好倒是多年没变。我还记得你小学在课上偷看小说,看着看着就哭了。”
“你有意见?”白溪言抱着两本小说,气急败坏的盯着韩肃。如果知道他要来,她早早就把这两本小说藏起来了。
韩肃低笑一声,伸手揉揉白溪言脑袋,“怎么会,挺好的。”
白溪言脸颊更红,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羞得。
“做作业吧。”韩肃拉开两把椅子,坐到右边,手搭在椅背上,侧身望向白溪言,一双眼睛犹如子夜星辰,深邃沉冷。
白溪言瞪他一眼,坐到椅子上,拽过自己的卷子,继续做题,泛红的耳朵隐藏在发丝间。
韩肃低下头看题,碎发散落在高挺的鼻梁上,眉眼清冷,睫毛纤长。
白溪言在演草纸上写下公式后,忍不住用余光撇向他,又迅速收回目光,轻轻咬住下嘴唇,她好像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座位离得很近,他俩的胳膊有时会碰到一起,甚至大腿也会偶然相碰。热度通过皮肤传到心间,让人心颤。
窗外阳光正好,肆意洒进来,笼罩这两个人,氤氲之间增添了几分暧昧。
白溪言强迫自己把心神都放在作业上,一道题,两道题,快把选择题都做完时,她终于习惯了韩肃的存在,能专心做卷子。
而她没注意到,韩肃放下笔,右手撑着下巴,侧头望着她,眼睛暗沉如海。
傻瓜。
韩肃看着专心致志写作业的白溪言,微微一笑,冷峻的眉眼染上几分温度,好似冬日的阳光。
白溪言丝毫没有察觉,等她把最后一道大题做完,她才将注意力放到周边环境上。而此时韩肃已经做完习题,左手搭在白溪言的椅背上,右手刷手机。
白溪言伸了懒腰,向后靠去,很快就察觉到温热的物体。她慌忙转头,发现是韩肃的胳膊。
“韩肃,你胳膊拿下去。”白溪言压着声线说道。
韩肃抬起头,瞥一眼左手臂,微微一笑,“只有这样我手臂才能放直,影响你了?”
白溪言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要怎么说,难道要说手臂放这就好似韩肃把自己搂在怀里一般么?
白溪言用手指着韩肃,脸颊又开始微微泛红。
韩肃见状收回手臂,但左手轻轻戳了一下白溪言的脸颊,声音带几分笑意,“今天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韩肃,我要吃药。”白溪言被这话问得有些慌张。她担心韩肃会察觉出来她心底埋藏的小心思,只能匆忙转移话题。
“我去给你冲药。”韩肃眉头一挑,放下手机,迈着大长腿,走出房门。
白溪言低下头,双手捂住脸,闭上眼睛,嘴角却止不住扬起。
好像做梦一样……
此时韩肃的手机振动响起,白溪言悄悄瞥了一眼,是许欣妍发来的消息。
白溪言嘴角笑意渐渐消失,双手攥紧了睡裤,刚才是在跟许欣妍聊天么。
其实她转学回来的时候,有想过见到韩肃的场面会是怎样,甚至期盼过她还能跟韩肃像以前一样,一起上下学。但她没料到,韩肃会跟许欣妍形影不离。那天,她看着韩肃手里拎着两个书包,跟许欣妍一起走出校门。
那时候她才意识到,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韩肃也不会。
窗户开着,有一阵小风吹进室内,让只穿睡衣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冷了?我把窗户关上。”韩肃恰好进屋,把冲好的药递给白溪言,伸手把窗户关上。
白溪言笑笑,沉默地接过杯子,一口喝完,药的苦味在嘴里弥漫开来,“谢谢。”
韩肃站在桌前停顿片刻,低头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嫌药苦,特意给你拿了块巧克力。”
他伸出修长的手,掌心里是一块包装精致的费列罗。
白溪言伸手拿起费列罗,拆开包装,放进嘴里,“有点苦。你手机刚才响了。”
韩肃闻言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信息,眉头微皱。
“是有什么事么?”白溪言含着巧克力,低头垂眸,好似不知情的样子。
“欣妍跳舞的时候脚扭了。”韩肃一边回信息,一边低头应道。
“……那你去看看吧,我感冒没好,别传染给她。”白溪言双手放在椅子上,声音温柔平静。
她有一丝烦躁,内心里她不希望韩肃去,但她又清醒的知道,她没有理由要求这么做,甚至这个想法都让她觉得有些自私。
她看向被她收到抽屉里的言情小说,自己是女主的话,是不是这个念头会情有可原点?
她偷偷抬眼看向韩肃,纤长的睫毛宛如蝴蝶的翅膀,微微闪动。
“没事,许阿姨接她回家了,养几天就好。”韩肃放下手机,但眼中有几分担忧。
白溪言看在眼里,心中微微有些酸涩,她强打起精神,“不放心就去看看吧,我也打算睡会觉。”
她应该明白,三年的形影不离,怎么可能心无挂念。那样的话,三年的相伴又算什么呢?
只是她不禁想起初二那个晚上,如果那时候的我没有歇斯底里,而是说想见你,那时的你会不会不远万里,跑过来看我?
就像小说里那样。
白溪言想到这,不禁自嘲笑了笑,自己真是异想天开。
“我睡了,欣妍家就在对面那栋楼,你去看看吧。”白溪言站起身,上床掀开被子,一副要睡的模样。
韩肃抬头看看她,转身拉上窗帘,室内一片昏暗,“那我去一趟,正好把中午饭给你带过来。”
白溪言盖好被子,侧躺着缩成一团,“好。”
韩肃走过来把她被角窝好,低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好好睡。”
白溪言感觉到韩肃的呼吸洒在她耳尖,闭上的眼睛动了动,被子里的手握紧成拳,“我知道了。”
不要再靠近了……
韩肃轻笑一声,伸手把她的头发捋到耳后,“睡吧,醒来就可以吃饭了。”
说完,他起身走出去,轻轻地把门带上了。屋里最后一丝光也消失了。
白溪言把被子往上拉,埋住她半个脑袋,就像初三那无数个夜里,她在明明有些拥挤的宿舍却觉得空荡荡一般。
韩肃,你会回来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药发挥了作用,白溪言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
梦里她没有转学,她跟韩肃一起读完了初中,然后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他每天都会来接她下学,她有什么烦恼都能像小学那样,肆无忌惮地跟他抱怨哭诉。
她像个小公主一样,快乐快乐地过了三年。
白溪言再睁开眼时,已经十二点半了。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手机震动的声音。
白溪言拿起手机,声音沙哑,“你好?”
“白溪言,你病了?”容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你又有什么事?”白溪言嘴角微扯,昏暗的室内只有手机发出一丝光亮,“还要跟我探讨初二的事么?”
容斐一顿,他正坐在阳台上,看着屋外的草坪,李叔正在修剪花草树木。
他沉默片刻,“抱歉。”
白溪言笑了笑,“你有什么可抱歉的。”
“我自己没考好,却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因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点……甚至现在说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在企图博取你的同情,好让你不要再提。”
白溪言的声音冷冷淡淡,内容却让容斐脸色瞬间难看。
“白溪言,我不是这个意思。”容斐烦躁地站起身,不再看身后繁花似锦的院子。
他早就知道韩肃的存在,那个刻在白溪言课桌内的名字。甚至在他转学第一天,路过阳城一中红榜时,就看见他的名字与白溪言一起,并列在校园栏板上。
他知道白溪言高二转学走了,却不知道她又跟韩肃成了同学。
“容斐,有什么话周一再跟我说吧。”白溪言挂了电话。或许是生病的原因,又或是屋里太过安静,她现在就像一个玻璃娃娃,一碰就碎。
白溪言没有拉开窗帘,摸索着走出门,她想喝点水。
客厅桌上有一个保温盒,旁边放了一张纸条,“你先吃,我给欣妍讲完题就回来。”
白溪言嘴角微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