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次日一早,吴邪瘫在椅子上,不停地喝着水。吴二白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抱着胳膊歪头看着他。
吴邪已经喝了第三杯,窘迫地看了二叔一眼。
“哎呀二叔你别老盯着我了成吗?干什么呀?”
吴二白摸着鼻梁,突然笑了,笑个不停。
吴邪端着水杯,心里直发毛。
“不是,你又笑什么呀?你坐这半天一句话不说又是盯我又是笑的,我瘆得慌。”
“臭小子,说瘫还真瘫啊?”吴二白敛了笑意。
“什么啊?”
“你不说要瘫到洪家吗?可是劳资没想到,你怎么瘫到人家姑娘床上去了!”吴二白似笑非笑地盯住吴邪。
“我……我那……那是……”吴邪疯狂眨着眼,可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说辞。想到洪小姐,他自己也别扭得想撞墙。
“那洪老板的寿宴,酒可都是好酒。你个小混蛋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能跟家里的酒比吗?”
吴邪有点纳闷:“怎,怎么就不能比了?咱家的酒不比他的差啊。”
“你小子偷喝的酒,老子可都是兑了水的。”吴二白轻描淡写地说。
吴邪瞪大了双眼。他不懂酒,在家偷喝只是找乐子。而在洪家喝多,也是仗着二叔在身边,才没有顾忌。可他确实没想到,自己会醉成那样。
“别以为自己多能喝似的,跑到外面逞威风,丢人现眼了吧?”吴二白内心不知是喜是忧,看着侄子窘迫的样子有点心疼,但想到他平时的一百个不让人省心,还是忍不住想报复他两句。
“你干的是人事吗?你醉到哪不好?没人管你吗?你特么睡到人家姑娘床上,拍都拍不醒!”
“……”
“知道自己在人家床上赖了多久吗?”
“多……久?”
“天都快黑了!硬是叫不醒!你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那……”吴邪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二叔。
“洪小姐真是个好姑娘,马上叫了我进去看着你。我他妈活这么大岁数,还头一次在人家闺房里,欣赏了大半天你的睡姿!你他妈睡挺美啊,怎么没顺便尿个床呢?”
“我……”吴邪握着水杯,心里有一万句要反驳的话,可是一想到洪云墨,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醉酒的男人睡在年轻小姐的闺房,这对未出阁的姑娘来说,是个多严重的事故。即便什么都没有发生,被多嘴的人传出去,也是不可挽回的灾难。
他没心情反驳二叔,不管他有怎样的苦衷,吴邪只觉得愧对洪云墨。
然而他害怕的事还是来了,没出三天,洪老板就火冒三丈地找上门来,顾不得情面,气得跳脚。
“吴二白,你侄子干的好事!害我和女儿都出不得门了!知道那些碎嘴的太太小姐们,都怎么说的吗?”
“现在,恐怕半个吴州城都知道了!你侄子……唉!”他说不下去,抱着头来回踱着,“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听着外厅洪老板的咆哮,吴邪在屋里抠着手指,沉默了一会儿,他问王盟:“外面怎么传的?”
王盟表情像便秘一样:“就……都说……说你把人家小姐给……睡了。”
“什么?!”吴邪惊得跳了起来。
王盟涎着脸:“小三爷,那你到底……睡没……睡啊?”
“王盟,你特么!”吴邪跳过来就一巴掌,拍到王盟头顶上,“我拍死你!”
“不是,小三爷,我是觉着,你醉成那样,兴许,干了啥不该干的,自己也不知道呢?”王盟似乎很认真在思考。
“啪”“啪”又两巴掌拍过来,吴邪已经快气死了。
上海站,站长办公室,林楠笙刚放下茶杯,赵京隆推门就进来了。
“站长!”
林楠笙没动,只把眼睛一抬,赵京隆触到他的视线,立刻脖子一缩,退出门去,重新把门关好。轻轻敲了两下,又清清嗓子:“报告!”
林楠笙没理,低头整理文件。赵京隆等了一会儿,从门缝探出头:“能进了吗,站长?”
林楠笙头一偏,看了眼茶杯:“倒茶。”
赵京隆赶紧小跑着进来伺候。他把倒好的茶放在原位,立正站好。
“有新情况?”林楠笙问。
“是的,站长。”
“说。”
“……”赵京隆面露难色。
林楠笙等了半天没见回话,抬头看他。
“怎么回事?”
“呃……”
林楠笙眉峰一耸,赵京隆立马又打个立正。
“回站长,小三爷要……要成婚了。”
林楠笙一顿:“你说什么?”
赵京隆咽了口唾沫:“千真万确,站长。”
“怎么可能。”林楠笙自言自语。
“就这几天的事,我派人打听了,吴家正印喜帖呢。”
“不是让你盯着吗?一直风平浪静,怎么突然就要成婚了?”
“站长,我盯也是盯人,盯不到人心里去啊。洪家小姐那么上赶着,人又漂亮,小三爷动心了也是很正常的嘛!再说了,我还听说……那……”赵京隆突然有点气短。
“又怎么了?”
“好像他们两个,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林楠笙心里响了个霹雳。
“站长,要我说您还是亲自……”
赵京隆的话还没说完,林楠笙将文件“啪”地一摔:“备车!”
吴家大院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吴二白尤其高兴,整天乐得合不拢嘴,像年轻了十岁。在他的影响下,所有人也都乐乐呵呵,充满干劲,整个吴家热热闹闹。
洪老板来找吴二白的当天,两个家长就闭门谈了好一阵,合计出了他们认为十全十美的主张。让两个孩子尽快成婚。吴二白不必说,早就看中了洪家小姐,而洪老板虽然一直对吴邪的身体不够放心,女儿的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事已至此,也就不再有异议。
似乎皆大欢喜。
唯一失神的是吴邪。他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整夜整夜地失眠,时不时地发脾气。痛苦像海水一般上涨,曼延着,淹没了他。
透不过气。
他像个游魂,什么都感受不到,仿佛一个人漂浮着,整个世界都远去了。
有时他会哭,哭一整夜。
有时他又流不出泪,只是静静望着窗外,又苦涩地笑起来。
直到有一天那扇窗自己打开了,不知怎么突然跳进来一个林楠笙。吴邪以为自己疯了,闭上眼让自己冷静。可是那个林楠笙竟然是个活的,还扑过来抱住他。
都特么毁灭吧,小爷我脑子出问题了。吴邪恍惚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小邪?你看看我,我是林楠笙。”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吴邪笑着,怎么可能?林楠笙早就死了。
“小邪?你说话!我是哥哥。”
你他妈是谁?小爷我早就没有哥哥了。
几天没吃没睡,吴邪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弥留之际,这幻觉也太厉害了。
死就死了吧,活着真特么没劲。
谁把自己抱这么紧呢?又喘不过气了。
什么都看不见,怎么还没天亮呢?
咳,咳得肺都碎了。
嘴里好咸,又特么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