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吴邪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到了上海。他看到林楠笙，以为自己还做着梦。
直到林楠笙的手抚上他的额头，熟悉的温热，久违的感觉，让他长久封闭的心瞬间战栗。
鼻子酸得不像话，眼泪跟着就来了。
别哭，不要哭，吴邪拼命忍着，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个没完。
他好气，哭得无声而压抑。
林楠笙闷声不响地帮他擦着泪。
“别碰我。”吴邪眼睛红着，眼神里满是恨意。
林楠笙的手停住了。
“我在哪？”泪光中，吴邪看着手上的输液针。
“上海。”声音低沉。
吴邪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林楠笙一双眼睛一如既往的幽深难测，他不说话时，静默得像座雕像。
吴邪突然一把扯掉针头。
林楠笙急了：“你干什么？”
吴邪起身下床，低头抹一把眼泪：“回去。”
“回去做什么？结婚吗？”林楠笙声音冷冷的。
吴邪抬起头，望着林楠笙刀刻般的脸。这张脸如此熟悉，在无尽的长夜，出现在吴邪无数个孤独的梦里。
“与你无关。”吴邪转过身去，走向门口。
“小邪！”林楠笙抓住他的胳膊，一改冷静的语调，突然哽咽，“你不要……”
吴邪挣开他，笑了一声：“林楠笙，你把我弄这里来，是要做什么？让我抛下一切，继续和你在一起么？你特么脑子让狗吃了？！”
他咳了几声，扶住椅背。
“我曾经为你抛下一切，可你总是转过身去。现在我有自己要走的路，你没有资格拦我。”
林楠笙心里一沉，像压上了石头。
“小邪，可你现在病着，能不能等身体好些了再……再说？这是上海最好的医院，我可以……”
“三天后，是我的婚期。林长官，我没有时间应付你的好意。”吴邪心凉得彻底，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小邪，你别这样。”林楠笙的哽咽卡在喉咙，声音都抖了。
“我能怎样？你告诉我。”吴邪眼神冰冷，让人心寒。
林楠笙突然抱住他，再也无法控制心伤。
“小邪，如果你爱她，我无话可说。可是我知道你……”
“你不知道，”吴邪打断他，“如果你知道，就不会缩在角落这么久！你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以为自己是来拯救我的么？”
吴邪的笑，在泪水里浸满苦涩。
“林楠笙，我要结婚了。你明白吗？你为什么要出现？我宁愿你死了！”
吴邪推开他，声音轻颤：“你不要再来招惹我。”
说完这句，似乎用尽了力气，捂住胸口慢慢蹲了下去。
“你走不了。”林楠笙沉默良久，突然语气变得坚硬，“我不会让你走的。”
吴邪抬头，眼里恨意未消，由于忍着胸口的疼痛，额上爆着青筋：“你说什么？”
林楠笙眼里闪着泪，语气中却似带着利刃。
“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你真的爱她。”
吴邪吃力地笑了：“我不懂什么是爱，你来告诉我，怎样才是爱？等待是吗？离开是吗？躲在暗处，宁肯一个人舔血，是吗？你如何知道我的消息？是不是派人监视我？你宁肯让我在你的视线里挣扎，也不愿站到我面前，这也是吗？是吗？”
……
吴邪病房的门口，始终站着两位身穿便服的人。外人不得进，吴邪也不得出。
两天后，吴邪用水果刀割开了手腕。当林楠笙赶到时，看到吴邪手腕上的纱布和床单上大片的血迹，他一把将吴邪从床上拉起来，发红的双眼盯住他憔悴的脸。
“你疯了吗？你要做什么？！”
“放我回去。”
“……”
“不然就看着我，死在你面前。”
……
似乎是为了给小三爷添些喜庆，春寒料峭中，吴家院里一直光秃的海棠树早早地开花了。婚期的前一天，吴邪一身淡色，如海棠般素雅，扶着院门慢慢迈进了院子。
因为他的突然消失而乱做一团的吴家人，立刻一拥而上，迎着一脸苍白，却笑容恬淡的小三爷，将他搀进院里。
不管吴二白怎么质问，吴邪什么也没说，手腕藏到袖子里，一脸不耐烦地赶着二叔。
“别问了，你侄子快咳死了，快找周叔叔开药去。”
那天晚些时候，一直惴惴不安的洪云墨特意跑来，敲开了吴邪的房门。
“吴邪，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吴邪笑着。
可是不管他如何伪装，怎能逃过一个心思细腻的姑娘的眼睛？洪云墨还是发现了他手腕上的纱布。
“这是什么？吴邪，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邪不说话，也不看她的眼睛。
“吴邪？”
洪云墨越想越觉得不对。
“我们明天就是夫妻了。如果你遇到什么事，我不应该第一个知道么？”她试探着，轻轻握住他的手，“吴邪，我很担心你。”
“云墨……”吴邪也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出事的。”他淡淡地笑，“我好好的，我没事。”
“那你的手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告诉我。”
吴邪忘了，洪云墨并不好糊弄。她一双眼睛精明透亮，能看到他心里去。
吴邪沉默着，洪云墨轻叹一声。
“你不想说，也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寿宴那天，你会在我的房内？”
被突然问及，吴邪吃了一惊，抬头撞上她的视线，又慌乱地低下头去。
事情来得太快，吴邪只顾得心烦意乱，一直都没有想好，怎么向她解释这件事。
“这个也不说么？”洪云墨察觉了他的心虚，她心里似乎有冰霜在悄悄凝聚，“吴邪，那件同心锁，真的是你，诚心诚意要送我的么？”
吴邪的心被抓紧了，洪云墨的聪慧和敏感，让她难以招架。可事到如今，他实在不忍再伤她。他躲避着她的视线，装作若无其事。
“你怎么会这么问？”
“吴邪，我那么喜欢你，可从始至终，你对我是怎样的态度，我是明白的。你突然送我这样的礼物，我只顾得开心，我真的开心得要疯掉了。直到确定婚期后，你突然失踪，我才冷静下来，慢慢思考这些天发生的事。”
洪云墨两手绞在一起，似乎强压着心底的风暴。
“吴邪，我了解你的为人，你出现在我房内，不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而这个原因，我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件同心锁。”
她盯着他的眼睛：“我说的对吗？”
吴邪呆住了，面对这样一位姑娘，他感到无地自容。内心的歉疚和不忍再次折磨着他。他急于解释，可是他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一切如羽毛般掠过，不伤她分毫呢？
“云墨，我……”他急得咳起来，慌忙擦去嘴角溢出的血。
洪云墨突然哭着抱住了他。
“吴邪，我爱你！包括你在内，这世上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我想让你知道，你要知道，我爱你，吴邪！你知道吗？你明白吗？”
洪云墨哭着，将吴邪七零八落的心再一次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