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近些天，王盟和坎肩儿蔫得像失水的黄瓜。尤其是坎肩儿，平时老是蹿上蹿下的，现在没精打采的样子，让吴邪看着直乐呵。
“小三爷，你说二爷是什么意思嘛，我们可是想跟林先生学功夫的，二爷倒好，弄了个学堂出来，我们，我们哪是读书的料啊！”
“活该，谁让你们整天缠着林先生拜师拜师的，这不，二叔成全你们了，还叫什么叫？”
“这……小三爷你……”坎肩儿的脸都皱成了核桃，他急中生智地说，“小三爷，你跟林先生关系好，要不，你帮我们去求求他，别让他教我们读书了，让他教教我们拳脚功夫好不好，小三爷？”
“跟我有什么关系？”吴邪一脸坏笑，“我当初读书挨打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把屁股垫上来啊。”
“不是，小三爷，我服了。你说的都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事了，怎么这也记仇啊？”
吴邪看热闹似的扬着脸，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
坎肩儿看着他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知道求救无门，更加垂头丧气。
“你把林先生叫来，我有事找他。”吴邪吩咐。
坎肩儿一脸惊喜：“小三爷，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想什么呢？我让他陪我去一趟后街，我想吃那里的馄饨了。”
“小三爷，你想吃馄饨，我给你买回来不就好了，后街人来人往的，再把你碰着了。”
“我就想吃现出锅的，等你买回来，早就不好吃了！你快去叫他。”
“小三爷，可是，二爷吩咐了，林先生以后只能在学堂教书，出不得这个院子。”
“你说什么？”
“不信，你去问林先生。我看他倒是满不在乎，读书人，真就坐得住。哎？小三爷，你干吗去？你不能一个人出去！”
吴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正堂。吴二白微闭着眼，正坐在那里听戏，桌上放着好大一台收音机。
“二叔！”
咿咿呀呀的吟唱中，突然冒出来一声侄子的嗓音。吴二白无奈地睁开眼睛，吴邪从不主动出现，一旦找他，指定没有好事。
“干什么？”
“我想去后街吃馄饨。”
“去吧，让王盟和坎肩儿跟着。”吴二白还沉浸在戏里，心情不错，手指跟着敲节奏，“别超过一个小时，吃完就回来。”
“不，我要让林先生带我去。”
吴二白的手停住了。
“不行，他不能出去。”
“他做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软禁他？”
“小邪，你还小，看不透这世道人心。我知道你欣赏林先生，但是你要时刻记得，无论何时何地，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是二叔……”
“闭嘴，回去。这件事，免谈！”
见他不动，吴二白扬起腿，轻轻踢了他一脚。
“滚蛋，别打扰老子听戏！”
吴邪生着闷气，甩手就走。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啪地一声把收音机给关掉了。
“哎？！”戏曲声戛然而止，吴二白一愣，“你个王八犊子！”
起身要打时，吴邪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自从二叔办了学堂，吴邪又像从前一样百无聊赖起来。他整天整天的见不到林楠笙的影子，而林楠笙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早有预测，竟然真的兢兢业业地教起了书。
学堂虽然也在吴家大院，但是这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吴邪见不到林楠笙，就在院子里乱晃，有时假装从学堂路过，故意咳得声音老大。林楠笙端着书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连十几天过去，林楠笙早出晚归，房间里总是空荡荡。
莫名其妙的，吴邪心里攒着气。
这天吃过晚饭，吴邪辞退了所有侍从，早早回房休息了。
躺到华灯初上，才听到隔壁林楠笙的房门轻响了一声。
他一个鲤鱼打挺，一阵风似的开门出去了。
林楠笙的门刚在身后关上，就被他一脚踢开。
“林楠笙！”他叉着腰，灯光照在他因赌气而略显红润的小脸上，竟别有一番风情。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林楠笙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当林先生很过瘾是吗？瞧你那副一本正经，人五人六的样子。林楠笙，你装什么大头蒜呢？”
“我哪里做得不对？”林楠笙没看他，长衫一掀，稳坐在桌前。
“我二叔让你教书，你还当了真了。你要真有这癖好也罢了，可我就不明白了，你至于这么披星戴月的吗？”
“我在学堂里呆着踏实。”林楠笙拈起毛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勾画着吴家的“学生”们蜘蛛爬一样的“作品”。
吴邪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心里直冒火。咬牙切齿地跨过去，夺过他的笔，摔到桌上。
“别批了！我跟你说话呢！”
林楠笙这才抬头看他，吴邪一脸愠怒，柔软的头发都有些不听话地炸出来几根。
他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伸手去帮他捋那几根呆毛。捋完了又忍不住大力揉了几下，把他头发抓乱。
吴邪像只生气的猫，扬起爪子去捞他的手，可是捞不到。他气得拿起桌上的笔，要往林楠笙脸上戳，却被林楠笙一把捏住手腕。
林楠笙将他手腕一扭，那笔尖掉转了方向。眨眼间，吴邪的小脸上多了几道华丽丽的墨痕。
“林楠笙！你……”吴邪快要气炸了。
他松了手，毛笔啪地掉在地上，他跳上去两脚捣蒜一样，狠狠踩呀踩。
林楠笙满不在乎地背起手，津津有味地看着他。
吴邪踩了半天，毛笔安然无恙，反倒又沾了一脚的墨。
吴邪停下动作，看看毛笔，又看看林楠笙。林楠笙被他的花脸逗得忍不住笑了。
见林楠笙笑得开心，吴邪鼻子一酸，他强忍着不哭，嘴角却向下弯了又弯，终于忍不住迸出了眼泪。
吴邪猛然蹲了下去，把头埋进两只胳膊里，泣不成声。
林楠笙看他蹲成一团，哭得身体一抖一抖的，真是又可怜又可爱。
他怜惜地蹲下身去，摸着他的头和肩膀。
“哭什么？小孩子一样。”
吴邪伸手挡他，不让他摸头。
“别摸我！我不让你摸！”
“我偏摸！”林楠笙又开始使劲揉搓他。
“你混蛋，林楠笙！你是最大的混蛋！”
林楠笙笑着起身，端来一盆水。
“来，花猫，哥哥给你洗脸。”
“走开，不用你管！”吴邪用脚乱踢，溅了林楠笙一身的水。
林楠笙掐住他的后颈，硬是按到了盆里。吴邪没有防备，差点栽个狗啃泥。
林楠笙三两下帮他抹干净脸，端走了水盆。回来看到一脸湿漉漉的小家伙，还在不停用袖子抹着眼泪。
他心里倏地一沉，大步过去，一把将他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