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王盟和坎肩儿正缠着林楠笙不放，被二京一人一脚踢在屁股上。林楠笙一抬头，二京的枪直接顶住了他的额头。
王盟和坎肩儿傻愣愣地僵在那里，不敢再多说一句。
“林先生，身手不错，老家哪里的啊？”二京冷着脸，眼神里渐渐充满杀气。
见林楠笙不说话，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让我猜猜，是重庆，还是上海？”
“京爷，我从上海来，吴家没人不知道吧？”
“别装蒜，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说，你为谁工作？”
“我听不懂。”林楠笙不紧不慢地说，一问一答间，他心里已经有了好几种盘算。
“你说不说，我一枪崩了你！”
林楠笙稳稳站着，却用惶惑的眼神迎着二京的目光。
“二京，你这是做什么？”吴二白走了过来，飞快和二京交换了眼神，“林先生是客，不要无礼！”
“何况，林先生救了小邪。我们该好好感谢他才对，你怎么还举起枪了？快放下！”
二京收起枪，走到一边打靶去了。吴二白微微一笑：“林先生，您别见怪，这个二京啊，粗人一个，没吓到您吧？”
林楠笙心里一转，这吴二白，心机深重，确实难对付。他已经想好了怎么解释刚才的莽撞，可这吴二白，竟然问都不打算问。
林楠笙一笑：“京爷有理，二爷不必怪罪他。”
吴二白眼皮一挑，林楠笙看在眼里。
“恕在下冒昧，我看二爷也有文韬武略之才，不知您对五省总司令，孙将军作何评价？”
吴二白眼神一亮：“孙将军号称东南王，向来重用有识之士，善待百姓，为人正派。”
“二爷，您这么说，我才放心。那我也就不瞒了。”林楠笙顿了顿，暗自观察着吴二白的脸色。
“我早年家境不好，虽读了几年书，依然是衣食无着。为了饱腹，就糊里糊涂入了伍。在苏皖一带活动过，虽是个无名小卒，但算起来，也算是孙将军的麾下了。”
林楠笙见吴二白来了兴致，接着说：
“后来孙将军改革军政，我又恰逢受伤，就回了乡，以教书糊口了。”
“哦？”吴二白脸上漾起喜悦，“原来如此！”他舒展开笑容，心情上佳。
“林先生，别怪我说话粗俗。你文武双全的，还愁不能糊口？我吴二白没干过什么正经事，但有一样，就是最敬重有本事的人！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吴家有你一口饭吃！”
“多谢二爷。”林楠笙浅浅揖了一下。
“你俩说什么呢？”吴邪扛着把枪，踢着石子过来，“二叔，你来靶场，就跟林先生聊天啊？”
“就你嘴贫，还不是怪你！”吴二白瞪他一眼，“不愿意带你出来，一出来就给我惹事。还不快好好感谢林先生！”
吴邪歪着头，松松垮垮地站着。听吴二白一说，他把枪扔在地上，伸出两手作了个长长的揖，屁股撅着，腰都弯成了虾。
“多谢林先生救我一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今后定当铭记于心，每日默念，林先生大英雄，林先生好身手，林先生是大侠，林先生……”
“行了行了！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一点儿正经没有。”吴二白听着脑仁儿疼，一脸烦躁地打断。
吴邪抬眼觑着林楠笙，看到他已经憋笑憋得快要窒息了。
吴二白心情很好，当天晚上，在吴家大院设了宴。一方面是答谢林先生，另一方面，因为小邪的事家里已经好久没有喜庆过了，所以也想着热闹热闹。
吴邪开心得到处乱窜，还跑到二叔房里把他藏了很长时间的酒抱了出来。
“你干什么？你不能喝！”吴二白指着他鼻子。
“嘁，”吴邪嘟起嘴，一跺脚，“就知道你会管！”
下一秒又嬉皮笑脸起来，“二叔，今天这么高兴，我就喝一口，一小口。”
“不行！”吴二白站起来，扬手要夺。
“哎呀，不让喝算了，我送回去还不行？”吴邪抱着酒瓶又跑回去了。
月色皎洁，吴家大院里热闹了好一阵。杯盘交错，吆喝声，碰杯声，笑声不绝于耳。
吴二白吩咐王盟和坎肩儿，让他俩一眼不眨地盯着吴邪，不让他喝酒。可是没过多久，他俩就被人灌得醉醺醺，也跑到一边推杯换盏去了。
吴邪借着上茅房的工夫，偷偷揣了一瓶酒。见没人盯着，仰起头就喝开了。
夜已过半，酒席终于散了。林楠笙不喜欢喝酒，被吴二白硬拉着，就勉强喝了两杯。好在他虽然不喜欢喝，但是酒量似乎还不错。两杯酒下去，也没有一点醉意。
回到房中，静静躺在床上，回想着马场里的惊险一幕。吴邪遇险的一刹那，他不是没有思考，他知道自己那么做，将面临怎样的局面。可还是毫不犹豫就冲了出去。
吴邪惊慌地不停喊他名字的时候，他心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吴邪。那个时而明媚，时而锋利，百变多姿，又古灵精怪……林楠笙不禁想把这世上最美好的词句都用在他身上。
睡意渐渐袭来，林楠笙刚要闭上眼睛。
“林楠笙！”门外突然有人喊他，他一边应着，一边起身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吴邪就扑了进来，直接撞到了林楠笙的怀里。
“林楠笙，你干吗呢？聊会儿呗？”
“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他闻到吴邪身上的酒气，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没喝多少，放心，我没醉。”
“真的没醉？”
吴邪闪着晶亮的大眼：“谁醉谁是小狗！”
“那行，”借着月光，林楠笙把他按在桌旁的座椅上，“说吧，聊什么？”
吴邪用手支起头，看着月色中林楠笙清俊的脸，出神了好一会儿。
“说话，不说我可睡了。”林楠笙作势要躺到床上。
“林楠笙……”吴邪喊了他一声就没音了。
“干吗？你说啊！”
“今天在马上，我吓死了。”吴邪缓缓地说，“我怕我摔下去，要是直接摔死了还好，万一没摔死，我这病，恐怕又要折腾我很长时间。”
林楠笙听着他平静的声音，试着去体会他长期卧病的苦楚。
“我有时候，真的想一死了之。可是为了吴家，为了二叔，我必须努力活下去。”
“我没有常人大多数的快乐，就像今晚，别人都可以随便喝酒，而我……”
“可你不还是喝了？”林楠笙没忍住怼了他一句。
吴邪却苦涩地笑了：“林楠笙，我原来常常想着死。可是认识你以后，我好想体会正常人的生活。我不再想着死了，我想和你一起，做很多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我想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