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是好东西
应胜良一连几天都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应明出现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与他商量,“哥,要不,你先找个对象结婚吧?你结了婚,再生个孩子,咱妈有孙子抱,就没空念叨我了。”
应胜良记得自己当时恨恨地踢了应明一脚,“拿你哥我堵炮台呢?你真是我亲弟。”
又翻了个白眼问:“你上大学那会儿不是有个对象吗?我给我送被子的时候还见过,叫什么……小艾?”
应明黑着脸没吭声。
应胜良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那段恋情的结局肯定不愉快,忙搭着他的肩膀转移话题,“你老哥我的意思是说,你还谈过呢,有经验,比我这没经验的处理起这种事来,肯定效率更高。你再谈一个,咱妈一看小儿子有着落了,就没空管我这老儿子了。”
应明推了推眼镜,苦着脸说:“我哪有空?剑兰计划开始前,我们要把之前的项目做个收尾,而且论文也还没写完,我八只手都忙不过来。”
“行,你忙,全世界你最忙!你是咱家最聪明的,你不忙谁忙?”
应胜良嘴上阴阳怪气,脸上的表情却满是与有荣焉,“等你那什么论文发表了,记得通知我,我打印一份,烧给咱爸,让他在下面也知道知道,咱家应明多有出息。”
应明不好意思地憨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我是我们研究室里最没出息的了。熊途比我小好几岁,就已经发表过好几篇sci论文了。”
应胜良撇撇嘴,坚决不相信,这世上有人比他从小就引以为傲的弟弟聪明,“那是他运气好。”
应明最后那个无奈的笑容,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他想要再与他多说几句,这个闷葫芦却打死都不肯开口了。
应胜良一着急,醒了过来。
头顶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鼻翼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他睁着眼,愣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身体本就虚弱的母亲,上周因为脑梗住院了,他这一周都睡在医院里。
他第一时间起身,看向病床上的母亲,见母亲睡容平静,才放下心来,这时候,母亲的妹妹,他的小姨提着保温桶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他一脸的疲态,劝道:“大良,今天就别加班了,白天晚上的熬,身体怎么吃得消?今晚也别来了,你表妹最近休假,我让她替你一天。”
应胜良原本很累,但是小姨的话,让他想起与熊途的约定,顿时没了困意,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小姨在后面追他,“大良,我给你买的早饭……哎,路上记得买点吃啊……”
应胜良开车直奔熊途家。
熊途那个小公寓,他来过很多次,但每次最多只到电梯口,熊途那一脸的戒备让他看着心烦,所以从没有进过门。他对这里虽熟门熟路,却又觉得无比陌生。
他心情忐忑,按下门铃,开门的却是陈燃。
应胜良着实一愣,将陈燃推开,就往里冲,“熊途呢?”
冲进客厅看见屋子里还有两个陌生男人,一个穿夹克的瘦高个看起来很年轻,另外一个留着分头的中年男人,他看着眼熟,去省里开会的时候,似乎见过。他来不及细想,转头又问陈燃,“熊途呢?”
陈燃指了指楼上。
应胜良抬脚就往楼上跑,跑上台阶又冲了下来,“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熊途又犯什么事了?”
陈燃看着应胜良那一脸的不耐烦,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惹恼这个人,声音小心翼翼起来,“应法医,你好好听我说。但凡跟剑兰研究室有关的物品,都要先上交专案组,等专案组确认跟案情无关,会归还你……”
应胜良瞬间明白,熊途承诺给他的,应明的遗物此时恐怕已经被陈燃收缴了。
他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冲上了大脑,“熊途把东西给你们了?是什么?先给我看一眼!”
陈燃摇头,“恐怕不太方便……”
“去你妈的不方便,那是应明的东西,我弟的东西!我是家属!”
应胜良已经失去理智了,转头冲上楼,边冲边吼,公寓的楼梯被他蹋得“砰砰”作响,“熊途,是你报告专案组的?你叫我来你家里,就是为了折磨我?”
熊途就在书房里坐着,看着崩溃的应胜良,平静地摇摇头,“我没有上报。”
应胜良哪里肯信,一把将熊途从椅子上扯起来,拖到楼下,“你没有上报?他是怎么知道的?搬家第一天,你就神经病一样,把这里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可没有监听器。难道他们监听你的手机了?那天你又没带手机……”
说到这里,应胜良自己愣住了,他看着熊途脸上的平静,想想那天,他说得那一通稀奇古怪的话,顿时一惊,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将手机猛地往地上一摔,手机后壳摔开,电池掉到他脚边,电池上一个不属于手机零件的薄片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他不敢相信地将手机电池捡了起来,反复反复确认,再抬头看陈燃不太自然的表情,才恍然大悟,“你们在我手机里装了监听器?”
陈燃挠了挠鼻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应法医,你也知道,这个案子确实非同小可……”
他话未说完,应胜良一拳打在陈燃脸上,陈燃身形摇晃,斜倒在沙发上。跟着他过来的两名刑警立刻冲过来,制服了应胜良,一左一右按着他,不让他动弹。
陈燃让他们将应胜良放开,站起来,用纸巾擦了擦鼻子下冒出来的血迹,“刚才那一拳,我不计较,就当我给你赔过罪了。而且我们并非不信任应法医,相反是出于信任,信任你的能力,相信熊途在你手下,一定会受到感化,有一天会主动拿出物证来……”
“原来你们当初就是打得这个主意。”
应胜良愤怒地咆哮,“利用我的感情,利用熊途对应明的愧疚!你们……”
熊途走过来,按住应胜良的肩膀,“应法医,别说了,没用的……”
“滚!”
应胜良将熊途掀翻在地,“你要是个好东西,就该想办法告诉我真相,而不是为了撇清自己,演这一出恶心的戏。”
说完,他带着满腔怒火,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