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哪个美人趁醉偷偷香我?……
“你是人类献给我的祭品。”
“一年后便是你我大婚之日。”
“——你将是海妖的新娘。”
晏辰抬起纤长的睫『毛』, 在霜绛年手里落下一吻。
他薄唇轻启,隐约『露』出尖锐的兽齿。
“为让你在大婚之日适应我,从今日起, 你将摒弃你过去的份, 你的体将会产生小小的转变……”
兽齿咬破掌, 吸食走鲜血。
记忆随着血『液』流失, 与此同时, 有什么东西注入他的血管中,霜绛年逐渐失去自己的记忆、自己的份……最后只剩一具新娘的空壳。
霜绛年浑颤抖。
他才发现, 刺破自己脚的不是什么贝壳, 而是人类的森森白骨。
白骨碎片蔓延在黑『色』的沙滩上,岩洞中怪石嶙峋,仿佛生物挣扎着死去时投下的倒影。
而他将会成为其中之一。
霜绛年捉住最后的智, 猛地甩开晏辰, 向岸上跑去。
银链不知为松开。
背后传来晏辰深沉的低笑,仿佛从无人造访的海沟深处传出的回音。
“尽情跑罢——无论你跑到处, 一年之后, 你都会成为海洋的一部分, 成为我的一部分。”
不, 霜绛年想, 海妖不是他要找的人。
他要找的人叫……叫什么来着?
霜绛年此时,竟连他来里的目的, 连并自己的字都忘记。
海妖的噬咬对他造成大的影响。
除忘记前尘之外, 他的体如晏辰所说,在一点点发生变化。
起先是异常喜爱吃生鱼,异常渴水,渐渐的, 颊边长出鱼鳃,指甲变得锋利。
某日醒来,双腿早已并在一起,上面附着着玄『色』鱼鳞,足尖延伸出鱼尾。
他无法在陆地上生活,只跃入海中。
霜绛年变成一条彻底的鲛人。
他居无定所,永远在赶路、游『荡』,因为他始终记得自己要找一个人。
他向往着陆地,却不敢在白日的港口『露』面,只有在没有月光的夜晚,才逆流而上,造访人类城镇里的河流……甚至是大宅院园林里的湖泊。
今夜,晏宅的湖泊并不安宁。
少年醉酒后被推落水,水下潜伏着刺客,两两拽住少年的脚踝,不许他浮出水面,意欲伪装出意外落水后溺死的假象。
霜绛年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那群刺客搅浑水,让他的夜宵——一条鲜的湖鱼溜之大吉。
他轻松地杀那些刺客,随手将落水的少年推到岸边。
乌云不知为,忽散。
月光之下,霜绛年看向面『色』冷白、失去呼吸的少年。
少年好看、有朝气,而且长得……特别想让人欺负一顿。
霜绛年攥攥发痒的拳,压抑住揍人的冲动,将少年口腔里的水和异物排干净之后,他俯低,直接对上少年的嘴唇。
吹气、按压胸口,不过几次,少年便猛地弹起来,哇地吐出大量湖水。
“哪个人……趁醉偷偷香我?”晏画阑呛咳着说。
霜绛年离远一些,不悦地眯起眼。
他想想,催动妖力,脸颊上逐渐浮起一片黑『色』细鳞,将漂亮的五官遮掩在鳞片之下。
“是我。”他冷酷地说。
晏画阑『迷』『迷』瞪瞪望过去,只看到一张漆黑如罗刹的脸,顿时两眼翻白,就要再昏过去。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速效救丸……”
霜绛年一掀尾巴,一大泼凉水浇在晏画阑脸上,少年顿时不怪叫。
晏画阑翻坐起,气定神闲道:“哈哈,刚才是骗你的。你长得特别,说不定在鲛人里还算是俊鱼呢。就是我第一次见到鲛人,吓一跳而已。恩人哥哥不要见怪。”
霜绛年不吃他一套:“湖底有人想杀你。你记得处一下。”
说罢,他扭便走。
“!”晏画阑在后面喊他。
霜绛年置若罔闻。
“噗通”一声,少年又跌进湖里,咕噜咕噜地喊他“别走”。
一面之缘罢,有必要么拼命挽留他么?
霜绛年皱皱眉,最后还是游回去,将再次溺水的少年推回岸边。
少年假装溺水闭气,微微噘着嘴,好像在待什么。
霜绛年没上他的当,弹出爪子,在少年漂亮的脸蛋上比划一下。
脸蛋受到威胁,晏画阑只好停止装死,幽幽道:“刚才哥哥对我做的事,就不再做一遍吗?”
霜绛年冷道:“救你,没有第三次。”
条神秘、危险……并深深吸引着他的鲛人。
晏画阑用尽浑解数想将他留下来。
“你想不想饮酒?”他灵机一动。
霜绛年微微歪:“酒?”
“就是刚才我嘴里那个味道!醇香的,有点辣。”晏画阑莫笃定对方会喜欢。
“……你去取。快一点。”霜绛年藏回岩石之后。
晏画阑粲一笑,跌跌撞撞地跑,快又拎着一缸『液』体回来。
霜绛年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直到他确定晏画阑没有带来其它人,才从湖面冒出。
才启封,一股浓郁醉人的酒香便飘而至。
闻到那股香味,霜绛年跳加速,不倒进杯子里,直接夺过酒缸,仰便往口中倒灌。
他姿清癯,姿势却颇为潇洒,琥珀『色』酒『液』划过颈项,划过胸口,在月光下有种出尘之。
晏画阑甩甩,从『色』中回神,惊道:“!你初次喝,别那么猛,小醉倒!我第一次喝的时候,只一口便睡整日……”
他讷讷停下来。
因为霜绛年已经将空掉的酒缸还给他,皮肤还是白生生的,没有丝毫醉酒的迹象。
他似乎嘲讽、实则只是真疑『惑』地问:“醉?”那是什么?
晏画阑:“……”
罢,就是天赋吧。
“酒,就当是救命之恩的谢礼。”霜绛年得夜宵,神『色』和缓些,“我们恩怨结,再见。”
晏画阑委屈巴巴:“么快便走?下次再看见你吗?”
霜绛年淡淡道:“里水淡,待久不舒服。我是咸水鱼。”
晏画阑暗中决定,一定要造一个适合咸鱼生活的湖泊。他向那个远去的背影喊道:“随时来!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一个十几岁的富公子,恐怕连条鱼都不会杀,还想保护他个海洋中的杀手?
霜绛年冷哼一声,只不过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他消失在黑暗之中。
翌日,霜绛年潜伏在河流中,想从货运船只里顺手牵一缸酒。
他趁无人时跃上货船,滑入船舱,抱起一缸酒,放下两颗珍珠。
没想到,离开的时候,却撞上一个人族水手。
霜绛年嘶声恐吓着后退。
那水手先是吓得脸『色』惨白,随后看到那两粒珍珠,努力和善地笑起来,表示不会伤害他。
“我还有更好的酒,你想要吗?”水手说。
自从昨夜遇到晏画阑之后,霜绛年对人族的观感好不少。他想试着去信任,于是半信半疑地停留在船尾,点点。
“,我去给你取。”
不过一会,人族水手拎着两壶佳酿回来。
霜绛年刚要伸手去接,忽船舱顶上几十支箭齐齐『射』来,刚才还万分友善的水手突变得面目凶恶,举起旁的鱼叉向他投来。
“捉住它!”
“食鲛人之肉可长生不老,我们都可以登入仙途!”
“它受伤!快追!”
鱼叉袭来,霜绛年只觉鱼尾剧痛,哗啦一声跳入水中。
有更多的船只闻讯而来,水面上灯火煌煌,映照得海面犹如白昼。
霜绛年藏在水藻的阴影里,扭观察自己的伤口。
伤势深可见骨,行动力会受到影响。
若是留在浅海可会被人族发现,逃不脱捕捉;若是回深海情况更糟,或许会被大型海洋猛兽捕食。
一个少年的影子出现在霜绛年脑海中。
“随时来!我会保护你的。”那个少年说。
霜绛年微微一顿,小地向着晏宅的大湖游去。
一夜之,荒僻的湖中建起一座湖亭,小小的凉亭里亮着灯火,往来只有一只小船。
霜绛年躲藏在漫天荷叶之,看到晏画阑正独自坐在湖亭里,唱着难跑调的小曲。
周围一里,确实只有一个不及冠的富贵公子,种小公子绝对不是鲛人的对手。
霜绛年冒出,趴在石阶上。
晏画阑吓一跳,面『色』大窘:“你来啦?没到吧?”
霜绛年:“到什么?”
晏画阑脸『色』微红:“我唱小曲。”
“那是唱曲?”霜绛年眉梢动动,“不是怪叫吗?”
“话伤人。”晏画阑装模作样用袖口擦眼泪,“我会以为你过来就是专程来骂我的。”
霜绛年直接索要:“给我酒喝。”
“就知道你忘不我的酒,给你备许多呢。”晏画阑兴高采烈地提着酒缸走下台阶,恍见到一抹血『色』。
鲜血正在从鱼尾的伤口中涌出。
“你受伤?!”
“嗯。”霜绛年不在意道。
他好像天生就习惯疼痛,即便是再重的伤势,除有碍行动力以外,都对他没什么影响。
“那就不喝酒!”晏画阑板起脸,“你着,我去给你取『药』,伤治一治才好得快!”
上一个说“我去给你取”的人族,没有带回他想要的东西,只带来箭|矢和鱼叉。
霜绛年中生疑,面上如常点。
待晏画阑划着小船去岸上的时候,他顺走酒缸,不回,扭便走。
人族骗他一次,他再骗人族一次,算是讨要回来吧?
他还在湖里,远远看着晏画阑划着小船离开,又划着小船回来。
不知怎的,下船的时候少年有些腿软,走路摇摇晃晃,还重重摔一跤。
摔完之后,少年就哇地吐出来,额全是虚汗,脸『色』惨白如雪。
霜绛年皱着眉,又往后退退。
少年样子,像那些晕船的水手。
但湖面风平浪静,来回的短短距离里,怎么会晕船?
莫不是……怕水吧。
怕水还要在湖亭里呆着,还要费那么大周折水路来回为他取『药』,真是一言难尽。
霜绛年中滋味莫,却在时,耳膜突被一阵猪叫刺得生疼。
只见晏画阑双手撑地,涕泗横流,发出一连串像极猪叫的哭号。
“他又走哼哼唧唧他骗我呜呜嗷嗷……”
霜绛年:“……”
少年在他中骄矜风流贵公子的形象碎一地。
他检讨自己不该欺骗纯情少年,虚地游近些。
晏画阑若有所觉,猛地抬,与他视线相对。
“原来你在啊……”少年尴尬道。
想起刚才放飞自我的猪叫,晏画阑更想哭。
“你不是要给我擦『药』么?”霜绛年直接跃上凉亭,离水面稍远些,“来罢。”
晏画阑破涕为笑,泪珠在灯火的映照下亮闪闪的。
他盘膝坐在霜绛年鱼尾边,先拿出小针,一点点细细把伤口里的污物挑出来。
霜绛年好奇:“你经常那样么?……嚎啕大哭。”
“实不相瞒,那还是人生第一次。”晏画阑梗着脖子说,“难道你就不哭?”
霜绛年冷淡:“有记忆起从来没有过。”
“不哭多好。那你笑一笑?”晏画阑提议。
霜绛年斜斜瞥来:“我怕丑死你。”
“怎么会呢。”晏画阑『露』齿一笑,“你好看得紧,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鲛人。”
霜绛年毫不留情地戳破:“你只见过我么一条鲛人。”
“……”晏画阑火速转移话题,“接下来我要把你的腐肉剜掉,你忍着点疼。”
“剜吧。”霜绛年趴好。
晏画阑每动一下就要看他反应,生怕疼到他,在挣扎中误伤。
但霜绛年甚至连神经『性』的抽搐弹动都没有,浑放松,默默注视着少年。
少年似乎比他还要紧张,额又冒汗,汗珠挂在卷翘的长睫『毛』上,莹莹发光。
“你真不像个富少爷。”霜绛年道。
“嗯?”晏画阑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伤口。
“富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血污是不碰的。”霜绛年说,“你却会处伤口。”
“有人教过我。”晏画阑道,“我以后的梦想是……当一赤脚医生。”
“什么?”霜绛年诧异地眨眨眼。
放着么大一座宅子不继承?而且少年看起来并不像那种济世救人的『性』格。
“做医师,会更被喜欢吧。”晏画阑不自觉『露』出甜甜的笑容。
“被谁喜欢?”
“……忘。”
晏画阑唇边的笑容多一抹苦涩。
“若有前世今生,我前前前世一定深深悦着什么人,爱他、慕他,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想成为他期望中的模样……”
被他的情绪感染,霜绛年莫相信少年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怅惘道:“我在寻找一个我忘记的人。”
晏画阑嬉笑:“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
“不是。”霜绛年斩钉截铁。
“就那么笃定?”晏画阑撇嘴,“难道我们就不存在前世恋人、命中注定的相遇吗?”
“肯定不是。”
霜绛年想,他想找到那个人、保护那个人……但他对少年的第一印象,却是想揍他。
他怎么会想揍他的保护对象?
正想着,一股甜腻的香味弥漫在鼻尖,晏画阑递一块糕饼给他。
桃花样的糕饼,点缀着芝麻,朱笔勾勒出漂亮的花纹。
霜绛年就着他的手,咬一口。
“甜的。”他皱眉,再没有吃第二口。
“你不喜欢甜么?”晏画阑拿过来,边吃边呜噜呜噜道,“怎么会有讨厌吃甜的人存在?我最喜欢吃甜馅糕饼。”
他望着霜绛年,眼睛慢慢弯成月牙:“真香。”
“因为我不是人。”霜绛年道。
“鲛人有群落吗?”晏画阑好奇。
霜绛年摇。
“你在哪出生?”
摇。
“你叫什么字?”
还是摇。
所有有关自己的信息,他一概不知。
晏画阑嗓音慢慢沉下来:“……你是不是被其它鲛人咬过?”
霜绛年眸光微动。
那海妖是人鱼尾,咬破他的手,『舔』过他手掌里的血。
一切记忆都是从那时开始模糊不清的。
“海边有许多传说,其中一个便是鲛人。传说,若是鲛人咬人类,那人类便要变成鲛人,献上灵魂,永生永世化作海水,陪伴在鲛人边……”
晏画阑缓慢而凝重道:“你以前,是人类么?”
“是的。”霜绛年轻声道。
气氛悄沉重下来。
“你意外消失,你的人一定想念你。”晏画阑焦躁地『揉』按自己的手指,“我明天带本州的户籍册来,看你会不会对人的字有印象。”
那又有什么用呢?霜绛年想。
他本就是被其它人献上来的新娘,找到人,那些人只会把他重新推入海中。
但他没有拒绝。
“我走。”他跃入湖水。
“诶,『药』还没干!是因为不适应淡水环境吗?下次我一定改!……”
霜绛年停未停,向着大海游远。
那时海妖说过,一年后便是他们的大婚之日,现在算算日子,竟快到。
……他不该救下晏那个少爷,不该喝下那五谷酿造的凡酒。
不,不会红尘人产生诸多留念。
翌日,霜绛年还是去晏宅,甚至还比平时早一些。
昨晚晏画阑对他的不爱甜的品味表示怀疑,霜绛年便想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味。
他用海藻捆紧那两个东西,中带着一丝不被自己发觉的期待。
没想到,今日的湖面并不宁静。
许多晏的丁站在湖边,正一桶一桶往湖里倒着白『色』的晶体碎末。
霜绛年警觉:是想下毒毒死他?
随后他便发现,今天的湖水有些咸,而且还在变得越来越咸之中。
湖岸上,晏画阑躺在摇椅中,两边各有侍从帮打着遮阳伞。
他闲极无聊晃起折扇,嘴上叭叭个不停:“动作快!别偷懒!在黄昏之前把些盐都倒进去!”
霜绛年窒息:“……”
咸水鱼不是个咸法啊!
再样下去,他要变成咸腌鱼!
在霜绛年里磨刀霍霍的时候,晏画阑终于察觉到不对。
他沾一滴湖水尝,眉一皱:“都快比卤水咸。”
旁边的仆:“……”
“停停,别倒。”晏画阑拦他们。
仆问:“殿下,那剩下的些盐该如处?”
晏画阑散漫道:“散给穷苦百姓吧。”
霜绛年中一动。
晏画阑一收折扇,自恋道:“哎,本宫如此乐善好施,如果他见,一定会被本宫感动的。”
其它人:“……”
霜绛年:“……”
没想到么不靠谱的少年,竟是当朝子。
王位传给他,个国还平吗?
霜绛年看向自己带过来的两个小东西,忽怀疑拿种玩意给子吃,会不会上不台面。
“你们都退下。”晏画阑对仆,就是皇监和侍卫们说。
侍卫劝道:“殿下,此地荒凉,上回殿下已发生过不测,微臣还是……”
“上回是本宫醉酒落水。”晏画阑轻抚折扇,从扇骨拔|出一柄短剑,狂傲道:“若是在岸上,谁人同本宫一战?”
“再说,”他微微一笑,宛如春花绽放,“若他知道本宫的份,中定会有所负担。——我只愿他轻松。”
霜绛年浑一暖。
不知为,此时他脏竟有些隐痛。
但他不记得自己有疾,此前的一年里,从未犯过疼。似乎只有在此时,情绪有所波动的时候,才会觉得难受。
闲杂人一概散去,霜绛年看着晏画阑登上小船,深吁几口气,惨白着脸『色』,慢慢划起小舟。
霜绛年沉入水里,驱赶漂亮的锦鲤群,将它们赶到小舟边。
金红『色』的锦鲤穿梭在荷叶荷花的空隙,为黑洞洞的深水填补几抹艳『色』。
小舟上的少年轻声笑起来,再没有方才那般畏惧。
从小舟上面传来笑声:“果真我是人见人爱,不但百鸟朝凤,而且还有百鱼朝凤。”
霜绛年里翻个白眼。
到入夜时,他才浮出水面,把自己带来的“食”递给晏画阑,对下午揭破马甲的事只字不提。
“食”是两只被海草绑住、长得奇形怪状的螃蟹。
“比糕饼好吃一百倍。”霜绛年笃定。
可是他最喜欢吃的食物。
晏画阑看向壳上长满利刺的螃蟹,眼皮一抽:“……就么生吃?”
霜绛年:“嗯。”
晏画阑不忍打碎他的期待,喉滚动一下,提起一条蟹腿,就要下嘴啃。
霜绛年连忙抢过来,帮他剥好。
晏画阑惊异地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哦,原来是螃蟹呀,我吃过。”
“?”霜绛年疑『惑』,“你吃的螃蟹不长样么?”
“都是剥好的、蒸熟的,一丝丝白生生的肉,只要下箸吃就行。”晏画阑开地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剥螃蟹,哥哥教给我吗?”
霜绛年点。
晏画阑的手灵巧,只是对自己的要求比较高,务必要做到完。
为拨出完的蟹壳蟹肉,霜绛年只好靠近些,在比较困难的地方,手把手教给他。
种时候,晏画阑的手又笨起来,有时候“不小”碰到他,又有时候魂不守舍,扎破手指。
血珠溢出。
晏画阑笑盈盈望着他:“此乃先生不教之过。先生要对我负责。”
他将手指递向霜绛年唇边。
霜绛年初时不解,快便反应过来。他微微垂下眼睫,将晏画阑的手指含入口中。
仔细地『舔』过伤口,再吐出。
“好。”
他并未觉得动作有不妥。
晏画阑眸『色』变深。
第二只螃蟹剥出来,晏画阑用手指捏起蟹肉丝,喂到霜绛年嘴边。
“要尝尝先生的教学成果吗?”
霜绛年毫不客气地吃掉:“好吃。你觉得呢?”
他非常关自己的口味有没有得到甜食爱好者的认可。
晏画阑注视着他,慢条斯地品尝……后不自在地交叠起双腿。
“自是好吃的。”
他薄唇弯起来的弧度,让霜绛年想到那条只有一面之缘的海妖。
他稍微往后退一些。
晏画阑从刚才那种奇异的状态里苏醒,轻咳一声,取来小舟里放『药』品的木匣子。
“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我看看。”
霜绛年趴下,亮出鱼尾。
鱼叉扎出的血洞已经长出白膜,血肉正在焕发新生。
他鱼尾上的鳞片虽是黑『色』,却不是暗沉的黑,相反,每一片鳞都光滑亮丽,在火光下仿佛镶嵌无数小亮片。
晏画阑目眩神『迷』,轻轻『摸』上去。
刚一触碰,那鱼尾就猛地一弹,使足劲克制,才没把少年抽飞出去。
“别『乱』碰。”霜绛年厉声呵斥,嗓音有些许不稳。
鱼尾其它部位还好,有些地方接近隐私,触碰到的感觉实在奇怪。
他本意凶恶,奈眸中泛起水光,倒将那凶恶泡软,变作娇嗔之意。
纵使面庞被黑鳞覆盖,丝毫不损一双桃花眼,眼波微动时,看似无情又有情。
望着那双眼眸,晏画阑便觉动神摇。
“你若是人,定极。一『露』面定引媒人踏破门槛,公主贵女抢着纳婿,即便是帝王,要祭告天地、临轩命使,换一场金屋藏娇。”
霜绛年淡淡:“真不知道,你对着么一张怪物的脸,是如做到面不改『色』地发出赞的。”
“不许么说自己。”晏画阑郑重道,“若你想回归人世,我定会找到方法,将你变回人类。”
霜绛年默。
“不过我私里,维持样好。”晏画阑又笑道,“世有明珠,却只有我一人看得到。每次想起来,我都感觉不仅仅是你对我而言独一无二……我对你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二人对视,霜绛年许久才冷笑一声:“你嘴上花里胡哨,骗姑娘骗郎,骗人不够,还要骗鱼。——有本事就对我下嘴。”
他断定爱的子殿下,见惯人,定不敢对自己张怪异十足的脸吻下来。
“考验我?”晏画阑笑意不减,眸『色』深沉,“只可惜,次你的算盘要落空……”
他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