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昨晚睡得还好吗？我的……
少年趴在的大腿上, 吮咬住的手指。
噗通、噗通。
晏画阑按住左胸口，感受到胸腔里突突跳动的心脏。
心悸的感觉只在一瞬间，下一瞬间, 少年忽然痛苦地蹙眉头, 口鼻涌出黑血。
晏画阑瞳孔骤缩, 将闭上眼睛的少年揽入怀, 展翅冲出寝殿。
“——医师！！”
一炷香之后。
霜绛年阖眼躺在榻上, 眼前漆黑，四周草『药』味浓郁。
“……怎么样。”晏画阑沙哑的嗓音从身边传来。
“三百年修为的鸩毒见血封喉, 但好在这只云雀妖本身具有抗毒『性』, 又就医及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医师一叹：“——只可惜，这双眼睛是再看见了。”
此话一出, 殿立刻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霜绛年在地动了动手指。
吞食带毒的糕饼并是意外, 只是想利用这一个契机，让晏画阑看到的眼睛, 这样一来, 对方便无通过眼睛来确的身份。
凭己的医术, 随时可以治愈己的双眼。
因为忘情, 霜绛年早就习惯了疼痛, 双目失明对而言就像剪掉头发般根本无足轻，但没想到, 这竟会让晏画阑如此愤怒难过。
……所以现在霜绛年心里有一丝愧疚, 有一丝后悔，怀疑己是是做错了什么。
晏画阑全身气压极低：“无医治？”
“没错。”医师摇头，“过陛下大可宽心，日后为您唱歌, 倒无碍……”
“呵。”晏画阑冷笑一声，“舌头没了妨碍你治病医人，我替你拔掉如何？”
医师脸『色』一愕。
花瓶砸碎声猝然响。
“滚！”晏画阑低声咆哮，寝殿的木门为之颤抖。
医师吓跌坐在地，慌慌张张地爬走。
守在殿门外的渔回：“我这是触了陛下什么霉头？”
“说什么‘可以唱歌就无碍’？”渔回低声责备，“那云雀妖仅仅是陛下的宠物，然陛下会抱着亲去找你——那时候，陛下身上带着危及『性』命的烧伤。”
“看我这老糊涂。”医师一拍脑壳，“哎，这下御膳房遭殃了。”
“下毒的是潘留，怪御膳房监管力。”渔回发愁，“毒杀妖王本就是罪，又伤了陛下的爱宠。这下知惹多大的『乱』子……”
了解陛下的人，会觉陛下散漫着边际，无可欺。
但渔回知道，陛下本『性』凶残狂暴，只为了取悦一个人，才将那一面藏来。藏久了，就连本人会忘记。
这一次么……
渔回垂眸瞥向瑟瑟发抖的潘留和被五花大绑的御膳房众妖，冷道：“带进去，随陛下处置。”
潘留摔坐在寝殿的地板上。
看着榻上的云雀少年——那少年竟没成，而且陛下竟亲坐在榻边看护。
潘留嫉妒眼眶通红。
渔回挑出口塞的布，枪尖架在颈侧：“逆贼！毒杀妖王陛下，你可知罪？”
潘留叫嚣道：“我绝对没有给陛下下毒的想！我想杀的是云雀！陛下，相信我，我只是太爱慕您！”
以为陛下只是小惩大诫，己放下面子告白，足够让陛下回心转意。
晏画阑却连余光未分给。
“吵么？”低声榻上躺着的少年。
霜绛年点头。
“好。”晏画阑淡淡回应。
霜绛年看到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血『液』喷溅的声音，扭动挣扎的声音，血肉被灼烧的声音，额头砰砰在地板上撞击的声音……后一切归于沉寂，尸体被拖走的声音。
殿内落针可闻。
“剩下的拖出去，杀无赦。”晏画阑没什么情绪地说。
御膳房的妖发出一声抽噎，很快这声音就被当掐断。明知必，们敢发出一丝声响，唯恐像潘留一样，被赐予更凄惨的。
渔回忍，开口想求情，又怕火上浇油，遂闭上了嘴。
晏画阑的袖子忽然被轻轻扯了扯。
霜绛年揪着的袖角，抬蒙着白纱的眼睛：“陛下，您想让我的眼睛快些好么？”
“然？”晏画阑面无表情。
霜绛年蹙眉：“可我听人说，『乱』造杀孽会影响气运，说我原本有机缘医治好双眼，却因为沾了太多血腥戾气，反而……”
然是信这些的，只是想这几十条『性』命白白消失，才如此相劝。
“那杀就是。”晏画阑意外地好说话，“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五十后，日日为焚香祈祷。记住，是谁救了你们的命。”
御膳房的小妖们大松一口气，纷纷跪倒，磕头谢恩。
“国师到了。”渔回通报。
潘留是国师的弟子之一，潘留犯，国师难逃其咎。
“很抱歉，陛下。”国师缓慢道，“臣将在国师塔焚膏继晷，为云雀祈福。”
国师是通晓天机的命修，声音上达天道，的祈福然一般。
晏画阑沉默，权且当做应允。
霜绛年知道国师对晏画阑有杀心，轻易饶：“国师的职责便是为陛下趋利避害，卜算吉凶。糕饼有毒，威胁的是陛下的安全，国师当补偿陛下才是。”
渔回纳罕地看向。
平时这只小东西低调很，字多说一个，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伶牙俐齿。
国师睁开血『色』双眸，透过雪白的睫『毛』，看向霜绛年。
霜绛年漠然以对。
双目失明，却清晰地感受到国师投来的视线——就好像把看穿一般。
后国师缓缓道：“是臣失职。那么臣会辅佐陛下全力获轩辕真火，稳住王位。臣白翼，以天道誓。”
一语落下，殿所有人齐齐一惊。
国师向来对晏画阑冷热，与辛夷叛党一直有所联系。没想到，今日竟突然扭转态度，帮助晏画阑？！
国师老神在在：“事关轩辕真火，闲杂人等宜多听。陛下……”
晏画阑挥袖：“退下吧。”
霜绛年刚身，晏画阑和国师便时道：“你留下。”
晏画阑瞥了国师一眼，把霜绛年按下去，又加了一句：“躺下。”
两名族身份高的妖站着谈正事，霜绛年一只末等小妖躺着休息，简直闻所未闻。
初时觉有些妥，后来国师语速太慢实在像催眠，一小心，就睡了过去。
『迷』糊间，听到国师说：“征服轩辕真火需战胜心魔，在心魔幻境，陛下会遇到您心恐惧的事物。”
晏画阑桀骜道：“本王怎会有恐惧之物？”
“任何人会有恐惧之物。”国师淡淡道，“论陛下是否发现它、是否承认它，它将出入于每一个噩梦，后出现在心魔幻境，麻痹您、击溃您。”
晏画阑陷入了沉默。
想了那些令人心悸的噩梦。
清醒的永远积极乐观，永远无懈可击，然而一旦昏睡，所有恐惧之物会一一出现。
比如海，比如铃声；比如永生，比如哥哥的离开……有，“晏辰”。
国师缓慢空灵的嗓音传来：“若是逃避它、忘记它，陛下就会永远『迷』失在幻境；只有面对它、战胜它，陛下才突破我，浴火生。”
这一次，晏画阑记在了心里。
国师走了。
晏画阑沉默地坐在榻边。
霜绛年醒了过来，对两人独处有一点紧张。
知道己有没有掉马。
对视的那一瞬间时间太短，晏画阑反应过来的……吧？
晏画阑发觉醒了，嗓音低哑：“你怎知道糕饼有毒？”
霜绛年忐忑地回答：“化形的时候饿了，我一时没控制住，便扑上去吃。没想到它有毒。”
对方缄默。
霜绛年知道，晏画阑一直在注视着，面上闪过失而复的喜悦、无力感、难过……有害哥哥毒的责。
相信己的直觉，但光凭直觉证明了任何事。已经再像从前那么天真，认为一味倾诉己的感情就解决题。
在想，哥哥为什么非离开，想哥哥为什么肯表明身份。
想，哥哥究竟为什么吞食那带毒的糕饼。
后晏画阑将相认的冲动压抑下来。
“饿了？”情绪明道，“我好吃好喝供养着你，何时饿过你？”
是妖王对小云雀的态度和语气 看来是没认出。
霜绛年暗暗松了口气。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晏画阑从旁边碟子里拿出一个糕饼尝了一口，细嚼慢咽，确认没毒，才递给霜绛年。
“吃吧。”
霜绛年抬手，又想什么，缓缓收回：“这一枚，陛下已经咬过了。”
对于妖族来说，分享食物这种行为太亲密了，。
由想，晏画阑在王宫里经常这么做吗？轻易就对人好，到处招惹狂蜂浪蝶。
心脏揪痛了一下。
霜绛年己没意识到的情绪，被忘情发现了。
收到忘情的警告之后，莫名其妙，有些懊恼。
晏画阑招蜂引蝶与有何关系？有什么必为此牵动情绪？
旁边，晏画阑把糕饼塞入己口，样在懊恼。
相认就有诸多便，投喂，睡，过分亲密，腻在一，想说的话说……
衣料摩擦的轻响传来，霜绛年侧身而睡，只留给一个背影。
晏画阑呼吸一滞，黯然消沉的眼眸突然充满了惊恐。
刚才一直沉浸在哥哥眼睛受伤的情绪之，现在才忽然想，没认出哥哥的时候，曾在小云雀面前暴『露』了怎样恶劣的本『性』。
天天威胁烹饪云雀、当解压玩具『揉』捏、用巨难听的歌声荼毒、扔着玩、『逼』吃虫子『逼』唱小曲儿……更提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首当其冲，是那个“锁来开屏”的秘密。
救命啊！
乖弟弟的形象，就这么一去复返了么？
哥哥肯特想拿针扎！
晏画阑绝望地抹了一把脸，恨直接灭世启时间。
到时候解释说己那段时间被夺舍了，来及吗？
更沮丧了。
心情好，身上的伤好像疼痛了百倍，一改刚才霸道暴君的气势，一步三挪地躺回榻上，耷拉着羽『毛』，蔫蔫瘫倒。
两个病号半天谁没搭谁，一个在和己怄气，一个默默在心里把己杀了八百遍，想睁眼面对惨烈的鸟生。
翌日。
晏画阑声称伤好，再次前往火山口。
有了上次的经验和国师的预言，做了充足的准备，眉宇间满是坚毅。
在宽阔结实的肩背上，新旧伤疤交叠，皮肤有红有紫，透着一股野『性』，与霜绛年印象稚气爱美的少年相差甚远。
晏画阑回头看到，似乎在等待说什么。
但少年一字未发，甚至没发觉的视线。
晏画阑有一点失落，转头，纵身跃入火山口。
这时，霜绛年才低声道：“望你一切安好。”
在等待晏画阑的时间里，悄悄治愈了己的眼睛。眼睛上的白纱布仍然蒙着，作为对外的伪装。
这一次，们等了十八日，晏画阑仍然没有回来。魂灯一直亮着，这至少说明『性』命无虞。
晴空万里的天边，骤然劈下一道惊雷。
白鹤丞相收到传信，沉道：“辛夷将军已从东海折枝归来，在断崖摆擂相候。她说，若陛下两个时辰内出现的话……就算陛下动弃权输给她。”
从此，妖王之位将再与无关。
“可陛下未寻到轩辕真火！”渔回急出一身热汗，“即便寻到了，花时间炼化、休整，花几日用来晋升妖尊！”
白鹤沉沉叹道：“这场斗，从一开始就是局。王位必失，为今之计，我们只如何在这暗『潮』汹涌的妖王宫保护陛下了。”
霜绛年在心系统：“真的只如此么？”
[现实一天，幻境十年。剧情里，晏辰在幻境轮回五世，修炼了一千五百年，才意外打败了心魔。就是说，或许晏画阑在半年之后才醒来。]
霜绛年沉『吟』。
“若我进入幻境，可以帮到么？”
[宿主可以通过神交进入的幻境，打破僵局。但宿主有可被困入其。]
“帮到便好。”
霜绛年决进入火山口。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先『药』倒守在这里的白鹤父子和鹈鹕妖。然而，当侧耳倾听时，却发觉们呼吸沉缓，竟是全部昏睡过去了。
此外，耳边多出另一道清浅的呼吸。
霜绛年回头，隔着白纱，看到了白衣雪发的国师。
的行动，被国师预算到了？
霜绛年朝国师冷冷道：“我知道你在谋划什么，但我决会让你伤害晏画阑。”
国师没有回应。
霜绛年再，在传送阵旁蹲下|身。
原本传送阵是从晏画阑所在位置传到火山外的阵里，如果加以逆转，就从这里反传送到晏画阑身边。
在系统的帮助下逆转了阵。
在跨入阵之前，霜绛年系统：“如果我们在幻境相见，出来之后，会记我吗？”
[心魔幻境与梦境无异，会留下清晰具体的记忆。梦境会封存在潜意识里，成为感『性』的印象。]
霜绛年放下了心：这样的马甲就多苟一苟。
系统提醒：[仅如此，进入幻境之后，你们会失去原本的记忆，否找到对方、否分辨出心魔是未知数……即便如此，宿主冒险吗？]
霜绛年洒脱一笑：“失去记忆又如何？只我是我，是，我们对彼此的印象会变。”
感情会变。
毫犹豫地跨入阵。
岩浆深处的温度之高，瞬间就让修士灰飞烟灭。霜绛年身周浮翠绿的火焰，直接落在了晏画阑怀。
晏画阑全身被岩浆吞噬，白森森的肋骨之间，闪耀着一团赤红『色』的火光。
那就是轩辕真火。
霜绛年没空心疼，只将额头抵在晏画阑的头骨上，探出神魂勾连对方的神魂。
晏画阑对丝毫设防，只是瞬间，神魂相融，霜绛年便被卷入了心魔幻境之。
漫长的黑暗之后，霜绛年睁开双眼，满眼皆是大红。
坐身，发现己戴着红盖头，一身凤冠霞帔，喜床上撒了红枣花生。
只是，这喜床是在海崖的岩洞里。
脚踝锁着带铃铛的银链，银链一直延伸，消失在殷红的床帐外。
床帐之外，海『潮』汹涌。
霜绛年皱眉沉思。
……己出现在这里，似乎是为了保护一个叫“晏画阑”的人。
然而除此之外，什么想来。
“叮铃”，脚踝上的锁链被牵动，铃铛轻轻摇动。
似乎在红纱帐之外，有什么东西在扯动锁链。
视野大部分被红盖头遮蔽，霜绛年『摸』索着下榻，赤脚踩着砂石，向那个方向走去。
尖锐的骨质碎片，扎破了的脚心。
血『液』渗入海水，一只冰凉似人类的手掌，握住了的脚踝。
脚被抬来，有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一点点『舔』去脚心的血迹，就好像是……海妖柔韧的长舌。
银链牵着，一步步没入大海。
婚服遇水变湿沉，如海藻般缠紧的身体，拖拽下沉。
一具成年男『性』的身躯贴上来，喉间发出沉闷的笑。
霜绛年耳尖一烫，那嗓音分外熟悉，就像那个想找到的人。
那人探入的红盖头下，与交颈缠|绵。
霜绛年呼吸微『乱』。
红盖头落下，『露』出对方妖冶俊美的脸。
“昨晚睡好吗？”
“——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