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皇经
“不过什么？”江洗尘心里咯噔一下脱口问道。
苗婧慈轻轻一叹：“只不过，他心神受损，真元鼎炉已坏，不论是我心魇宗还是仙脉，都已修习不得，这一世的道缘，已经断了……”
“果然还是……”江洗尘摇头苦笑，心里那点最后的侥幸也烟消云散。
事已至此，叶家人做到这种地步，自己无论从情理上还是能力上，都不可能再去寻叶轻安报仇。
罢了罢了，陆放本就是个普通人，这一段短浅的道缘，就当做了一场梦吧。
念及此，江洗尘心下惆怅，扶起陆放便要离开。
他目光在人群中寻着叶云裳，临行前，他还想看一眼这挂在心上的人儿。
叶云裳却恰恰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一触，心与心之间仿佛荡起一道不可言说的涟漪。
“他……他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叶云裳红晕上脸，急忙别过头去，心口怦怦乱跳。
眼前这江师弟，再在也不是当初那个成天跟在自己身后叶师姐叶师姐叫着的小小少年了，这五官眉眼，这身材，天，跟那江御尘未免太像了……
一时间叶云裳心头小鹿乱撞，胡思乱想，思绪径直飘到了九霄云外。
“谁说这位小朋友道缘断了！”
众人头顶蓦地响起一个稍显老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声至人落，一位青袍老者自天空缓缓而降。
但见他须发皆白分明一老宿，却是面色光润俨然似垂髫，气度渊渟岳峙，好一个胸怀空明不萦万物的方外仙！
所谓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古人实诚不欺。
“师祖……”
“老庄主……”
在场众人各依自己身份齐齐向老人行礼。
来者正是家主叶隼的亲爷爷，画印山庄老家主叶守一。
而叶隼的生父母，早在他幼时便因意外过世。
“爷爷，您老人家怎么出来了，莫非您已经……”叶隼迎上前询问，话中满是期待。
却见叶守一缓缓摇头，仰天怅然道：“九年闭关三次，仍是难以突破，古往今来，除了江尚祖师爷，再无一人能证入大衍境，这归藏上品，看来就是咱们心魇宗人的修行尽头了……”
叶隼亦感失望，强作笑颜道：“爷爷无需灰心，如今孙儿我也入了归藏境，自此岁月恒长，你我爷孙互修互助，总有成功之日。”
叶守一笑着抚须颔首，看向江洗尘道：“小宗主，我那孙媳妇说这位小友此生道缘已尽，原本是不假，不过，在老夫看来，却也并非全无生机……”
他这番话，在江洗尘绝望的心里点了一把火，赶紧执礼道：“江……江师伯祖，我这朋友天资过人，要是断了道缘实在可惜，还请念在修行不易，救他一救。”
叶守一听他喊得别扭，哈哈笑道：“宗门四姓早已分家，倒也不拘那些嘴上礼节，你叫老夫一声前辈便好。”
“是，老前辈！”江洗尘发自内心喜欢这位师伯祖的洒脱不羁，遂笑着点头应是。
叶守一点点头，突然问道：“小宗主，你可听说过《人皇经》？”
“人皇经？”江洗尘轻声呢喃。
想了想回道：“倒是听说过一些，据说是我们人界的那位创世道灵人皇所创，跟魇修和仙脉一样，都是修行的法门。”
“不过……据说《人皇经》对资质要求十分特别，自古以来修习的人都很少，远不如仙脉和魇修，到现在，更是难得听说有修这个法门的。”
叶守一抚须道：“不错，混沌开辟生万界，但唯有仙、人、魇三界灵气充盈，其中生灵可入道修行，也唯有这三界，天地各生一元始道灵，便是那仙帝、人皇和祖魇了……”
顿了顿又道：“这三位元始道灵，生而为圣，他们体证自然，妙悟乾坤，各创一门修行之法，供众生入道，这三套法门，殊途同归，任一一门修到极处，皆可证混元道心。”
“那先帝所创之法为仙脉，后人撰为一十三卷《应天宝录》，现收于天伐司所办的仙脉学府，祖魇所创之法为魇修八境，记在我心魇宗《百魇山河志》中，而人皇所创之法并无名称，姑且称作人皇诀吧，传说便收录于《人皇经》之内。”
叶守一说到这里，场中人早听得入了神，不但各辈弟子，连庄内杂务人员都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这所谓的奇闻轶事。
“你可知为何我那孙媳妇说这小朋友道缘已断，老夫却料他还有一线生机？”叶守一指着还未苏醒的陆放问道。
江洗尘心里已有些头绪，试探着问道：“这生机……就藏在那人皇诀之内？”
叶守一点点头：“不错，仙脉之道修先天一炁，以身铸鼎结丹成婴，凝神还虚以印混元道心，功成可肉身霞举飞升，自古以来便多有以此而入仙班者，又因天伐司百年来的影响力，故被尊为玄门正宗，太上丹道。”
忽地向那人群中的吕景曜说道：“这位仙脉的小友，老夫所言，若有偏颇不当，尽可直言。”
那吕景曜正津津有味地当听众，闻言一怔，随即拱手笑道：“哎呀呀老前辈，折煞晚辈了，老前辈总结得十分恰当，请继续，晚辈洗耳恭听。”
叶守一继续道：“我魇修之法，却与仙脉截然不同了，讲究的是运心若镜念念寂照，见性回光入于真如，所谓以心转物，大成者亦可证玄牝大道，入圣超凡。”
听到这里，场中人尤其是各年轻弟子，悟性较高者，已是各自有些感悟，心中连连称妙，均知那老师祖已讲到关键处，一个个更是屏气凝神，生怕有所遗漏。
叶守一却不过是在话语中略做指点，便回到正题：
“这位陆放小友，心识已损，所以修不得我魇修八境，鼎炉已坏，所以也修不得仙脉，唯有这人皇诀功法，不炼心识，不筑丹鼎，只循天地阴阳造化淬炼人身，方可修得！”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慨叹宇宙道法之妙。
仙脉修命，魇门修性，这人皇诀，便是修体了。
三者皆为自然之道众妙之门，古往今来的修士，即便是民间无门无派者，也大多在前两者之中摸索，专注于修体的，确实是难得一闻！
“晚辈斗胆，请老前辈收陆放为徒，传他人皇诀道法！”
江洗尘趁热打铁，一心想为陆放挣一份大造化。
叶守一却莞尔一笑，抚须道：“收他为徒自然不错，不过，他的师父，却不是老夫……”